直到寧璨親眼看到寧嶼從機場的出口真的朝他走來,他才確認寧嶼答應回國是真的。從找到弟弟這兩年來,寧嶼從來沒有回來過,哪怕是父親的祭日。
『你這浪蕩子,怎麼知道回歸祖國的懷抱了』寧璨故作輕鬆地問道,順手接過寧嶼手上的拉杆箱。
寧嶼張開手輕輕擁抱了一下哥哥,說道:「我再不回來,我的傻哥哥就要被人坑慘了」
寧璨聽完笑著一拳錘在寧嶼肩頭:「看不起誰呢,不是小時候求我幫你打架的時候了,走吧,給你接風,請你吃好吃的去」
『先去醫院吧,我想見一見蠻蠻』寧嶼漫不經心地說。
『怎麼?當初無情地拒絕人家加入鬼蝶,現在咋想起來要見見了』寧璨打趣到。
『這麼倔的丫頭世間罕有,我就開開眼』寧嶼憨笑著說。
『行,不過她還沒醒,三天了』說著寧璨眼下的陰翳更加明顯了。
『不是說大腦沒受傷嗎,怎麼還沒醒』寧嶼有點著急地問。
『醫生說可能是受到的精神刺激比較大,目前指標還算平穩,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寧璨邊說邊把寧嶼的行李放到了後備箱。
很快兩人到了醫院,醫院走廊里二人走過引來一眾人側目,一來二人長得比較像,二來二人都是劍眉星目,走路如風,和醫院裡其他慢吞吞苦哈哈的眾人形象著實差異太大。直到二人拐到住院部,沒幾個人,才沒了被人盯著的尷尬。
推門進去的時候,阿亞正在給蠻蠻換吊瓶,見二人進來,他先跟寧璨打了個招呼,因為之前沒有見過寧嶼,只是線上聯繫,所以問道:「這位是?」
寧璨有點不解,剛要說他倆應該認識,但是被寧嶼扯了下衣角,頓時心領神會,說道:「奧,這是我弟弟,他路過過來看看『
阿亞心想這人還挺奇怪的啊,看哥哥的同事,禮數未免過於周到了。
阿亞怕尷尬,拿起手邊的熱水瓶說要出去打水,就關上門出去了。
寧璨望著還在昏睡的蠻蠻,臉上儘是擔憂之色,他對寧嶼說:」你先幫忙照看下,我去問下醫生的情況「
待寧璨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寧嶼與蠻蠻兩個人,兩個素未謀面卻牽絆頗深的二人,寧嶼就靜靜的站在床邊,望著蠻蠻的臉,她細眉如黛,薄唇微張,黑色的短髮襯得臉色愈發白皙,寧嶼想不到網上那個倔強的丫頭,竟是如此這般溫婉的容顏。寧嶼又看向床邊蠻蠻的手近在咫尺,他一抬手就可以觸碰到。可是他不敢握住,怕一握住,這玉雕的人兒就會破碎。
正在他望著蠻蠻出神的時候,蠻蠻的眼球突然晃動,長睫毛也開始閃動,寧嶼趕緊俯身去看,蠻蠻睜開了雙眼,四目相對,寧嶼竟一時慌了神,臉也有些發燙,身體卻不受控制變得僵硬。
蠻蠻吃力地微笑著:」你來啦「
寧嶼恍惚地答道:」嗯』
蠻蠻又滿臉痛苦地閉上眼睛掙扎著想坐起來,只覺得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嚷著「疼 。。 疼。。。疼」
寧嶼見她執意要起,就輕輕托住她的上半身將她抬起,自己則順勢坐在她的後面,讓蠻蠻靠在自己的後背上。兩個人就這麼背對背地坐著,一時無話。
蠻蠻的腦袋此刻還有點混亂,她努力地回憶著自己從家出門,被人強行帶上車。。。,現在又怎麼好像到了醫院,而身邊這個男人是寧璨嗎,像是,又好像不是。可是這個男人的後背和寧璨是一樣的,寬厚溫暖。
『你身上還疼嗎?』寧嶼輕聲地打破了塵封的寧靜。
『嗯』蠻蠻有氣無力的回應著。
『為什麼不說呢』寧嶼柔聲又帶著嗔責的問道。
『不能說』蠻蠻簡短的三個字卻用了很大的力氣。
『沒什麼不能說的,鬼蝶怎麼可能是那麼輕易被打敗的』寧嶼想不到還會有這麼傻的人,為了一個拒絕她加入的組織,命不是更重要嗎,而且讓他們這樣一群桀驁不馴的人被這樣一個弱女子保護,變相的成了一種奇恥大辱。
蠻蠻好像聽到了寧嶼的心聲,低聲問道:「是不是很妄自菲薄?『
寧嶼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
蠻蠻又像在辯駁又像在安慰自己說:」可是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我知道『寧嶼又怎麼可能怪她呢。
當寧璨推門進來的時候,他看到蠻蠻靠在寧嶼的肩頭,有一瞬他覺得心底的那個洞變大了,洞口變得狂風大作,他無法呼吸,但是很快就平息了這場風暴,臉上又是一片和煦了。
』你醒了嗎?『寧璨微笑著問道。
寧嶼見寧璨進來,就起身扶著蠻蠻又躺下了。直到聽到寧璨的聲音,蠻蠻才確認身後的男子並不是寧璨。
寧璨走到蠻蠻的床前,繼續說:」剛剛我問了醫生,如果你沒醒就需要進一步再檢查一下,現在看你醒過來,問題應該不大了「
蠻蠻這會兒精神恢復了些,微笑地應道:」嗯,謝謝你救了我』,說完蠻蠻眼神轉向寧嶼問道:「這位是」
寧璨看了一眼寧嶼說:「他是我弟弟,順道過來的」
蠻蠻盯著寧嶼還想再問些什麼,寧嶼只覺臉上有些發燙邊說邊往門邊走,「我回頭再來吧,我還有事」
隨著寧嶼關上房門,蠻蠻內心的不解也沒有了答案,她望著寧璨疲憊的臉色說:「照顧我,辛苦你了『
寧璨坐到蠻蠻身邊,遲疑了一下還是握住了蠻蠻的手,蠻蠻想要抽出,但看寧璨望著自己溫柔的目光,她不忍只能任由他那麼握著。蠻蠻想起被救得那晚,她都已經開始回憶過往,做臨終總結了,寧璨就那麼呼地闖進來,抱起她,輕聲在她耳邊說」別怕「,除了爸爸他是第一個對她說別怕的男人,她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像溺水的人死命抓住一根水草,何況這水草還那麼的強勁有力。他抱著她奔跑的時候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像一頭野獸在他的胸腔中奔騰,血脈噴張,他的體溫在一點點解凍她的身體。想著想著蠻蠻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又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