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反制
寧璨並不是沒有懷疑過王處已經對他不再信任，只是他從一無所有打拼到現在的位置，這一路是王處照拂著升上來的，而且王處曾說他和他的爸爸是關係很好的同事，雖然寧璨的爸爸從來沒提起過這樣一個人。有一次寧璨剛到部門任職，被人甩鍋，差點被開除，是王處力挺他，保全了他的職位。此後王處有意無意私下接觸寧璨，雖然寧璨一直盡力保持正常的上下級距離，但是公司其他人都認為王處和寧璨那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過這次王處繞過寧璨直接聯合恆盛集團的高盛對阿蠻下手，也讓他們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
王處的辦公室在部門走廊最裡邊，這個角落也一直是部門裡最安靜的角落，可是今天裡邊傳出來的爭吵聲，讓每一個在座職員都坐立不安。
『我培養你這麼久，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啊？』王處的鼻子一生氣就會變大而且異常通紅，他把一堆材料重重地扔到寧璨的身上。寧璨身子往後一震。額頭被材料的尖角劃到，細密的血珠在他的皮膚上匯聚下墜。
『讓你調查鬼蝶的真實身份，你的調查結果呢?結果呢我問你！』王處仍然是怒不可遏。
『我正在調查』寧璨冷靜地答道。
『調查？連你身邊都是鬼蝶的人你都查不出來，真是個廢物！』王處眼神像餓鷹一樣狠狠地鉗住寧璨。
『您是不相信我嗎？還是您著急到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寧璨反擊到。
『呵，你做成這樣還有臉問我？這堆材料怎麼回事，你手下那個叫阿蠻的為什麼曾經和鬼蝶有交集？你為什麼不上報？』王處剛剛的氣勢似乎弱了下去。
『她不是鬼蝶的成員，我查過了，其他的我還在調查』寧璨不容置疑地說。
『她不是？她不是會咬死了也不透露半點信息？』王處繼續追問。
『不是就不知，不知怎麼說呢，王處』寧璨抬起頭，他的眼神如狼般撲向王處。
王處被寧璨的眼神明顯嚇到了，他沒想到一向畢恭畢敬的寧璨會反唇相譏，他迅速調轉話題說：「什麼時候能把鬼蝶的身份信息拿到我面前？」
『一周之內！』寧璨甩下四個字，推門出去了。
寧璨從王處辦公室走出來，額頭上還淌著血，不知內情的人都嚇得不輕，陳瀾快步湊上來問：「你沒事兒吧」，抬手就要幫寧璨擦掉額頭的血被寧璨用胳膊擋住了。
『我沒事兒，我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說不在』寧璨快步從陳瀾身邊走過。
陳瀾緊追上去跟著寧璨進了電梯，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陳瀾的聲音再也壓不住了，她提高聲音說道：「鬼蝶到底有什麼值得你維護的，你知道王處那些手段」
寧璨仍是一言不發，他越是不說話，陳瀾越是憤怒，好像從始至終他都與她無關，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難道阿蠻真的是鬼蝶的成員？你為了她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陳瀾有些無力地問道。
『跟她無關』寧璨輕聲說道。
『你現在要去哪裡？
「跟你無關」』寧璨說完快步走出電梯。
陳瀾望著寧璨快步走開的背影，只覺得渾身無力，她再也抓不住他了，他就這樣在她的世界晃了一圈，飛走了。可是她不甘心，她為了追逐這隻美麗的蝴蝶，已經付出了最寶貴的青春，她覺得只要她一直追逐下去，她的青春就沒有被辜負。她尾隨著寧璨，發現他來到了醫院，果然，他還是來看阿蠻。
雖然陳瀾已經接受了寧璨的漸行漸遠，但是當她看到寧璨那麼細緻地給阿蠻擦臉，餵她喝水，給她活動身體，她感覺她的心被緊緊地捲起，綑紮，吊掛，晾乾，最後沒有一絲水氣。
寧璨幫阿蠻收拾好後，就辦理了出院手續，今天是阿蠻出院地日子，雖然已經出院，但是阿蠻的腿部的骨折還需要靜養恢復，目前還走不了路，寧璨不顧阿蠻的拒絕執意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寧璨還住在父母的老房子裡，房子雖然不大，但有三室一廳，原本寧璨安排阿蠻暫時住在他父母的房間，但阿蠻不肯，於是寧璨就把寧嶼小時候住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讓阿蠻住下。
『這是我弟小時候的房間，有點小，你湊合一下吧』寧璨把阿蠻的行李放到地上後說道。
『你弟，就是上次來醫院的那個，他不住這裡嗎？』阿蠻疑惑地說。
『他從小時候離家就一直沒回來住過』寧璨眼神有點暗淡。
『看得出你經常打掃他的房間，一塵不染的』阿蠻微笑著對寧璨說道。
寧璨望著阿蠻淺淺的微笑，笑起來眉眼彎彎，陽光透過窗台在她一頭烏黑的短髮上肆意地流淌，波光微微中有幾束柔光躍入他的眼眸，墜入他的心底，在他的心上泛起了花。寧璨匆忙移開自己炙熱的目光，看著牆上的畫說道，「這些畫都是我弟小時候畫的」，阿蠻看著牆上那些明艷的色彩，想像著這少年心底如暖陽。
『你弟那么小怎麼從家離開的？』蠻蠻有點遲疑但還是問出了口。
『我爸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去世了，因為沒有親戚照顧，我弟被強制送到福利院了』寧璨說的時候眼睛一直望著窗外。
『那你媽媽呢』蠻蠻問道。
『我媽媽在我爸去世後精神出了問題，很快也意外過世了』寧璨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對不起，聽說你為了找你弟弟付出了很多，你做的好棒啊』蠻蠻一臉崇拜地望著寧璨。
寧璨第一次聽到人這樣面對面真誠地肯定自己，蠻蠻的話就像一雙輕柔的手，慢慢卸下他堅硬的鎧甲，又像只小貓眯，溫柔地舔舐著他心底地傷口，讓他的靈魂得到喘息。他不知道心底哪裡來的力量，他突然向前一步抱住了蠻蠻，嘴裡呢喃著：「謝謝你，阿蠻」
蠻蠻感覺此刻的寧璨像一隻溫柔的野獸，他的力量不允許你掙脫，但他的心門已全不設防。寧璨的頭低下來埋在她的頸間，溫熱的氣息從他的唇間過渡到她的皮膚，又迅速在她的身上蔓延。陽光慢慢傾瀉在他們的身上，地上的倒影里他們已經融為一塊。不知過了多久，寧璨才鬆開手，他望著蠻蠻如明月般的眼眸，他探尋著，探尋著，眼前這一輪明月是否對他才有別樣的溫柔。蠻蠻只覺得臉頰發燙，轉身背對著寧璨。
寧璨低聲問道：「是不是累了？你休息吧」
蠻蠻輕聲應道：『嗯』
寧璨轉身剛要走出房門，蠻蠻說道：「鬼蝶那邊你打算怎麼辦？查到王處想要的了嗎」
寧璨身體一怔，他不知道蠻蠻是在顧慮他該怎麼辦，還是在擔憂鬼蝶，「我會跟鬼蝶談一下」
『我可以參加嗎』蠻蠻有點急切地問道。
『不行！好好休息』寧璨果斷地拒絕了蠻蠻，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