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林山郡城失守
皇宮大內,
後宮的宮門處,
從深宮大院裡面,出來的這一頂轎子,沒走多遠,陪在轎子邊的春禾眼尖,也看到外頭的一群打扮另類的人,仔細一瞧,這不是陛下還有什麼洛雲侯他們嗎,怎的這個時候來此,
靠近帘子,輕聲道;
「娘娘,陛下和洛雲侯來了?」
「哦,那麼早,怎麼回事?」
「這,娘娘,奴才不知。」
隨著春禾,如一般陪讀小廝裝扮的人一樣,搖了搖頭,
江皇后掀開帘子,往外看去,果真,陛下領著一群人,正往宮門而來,這一身裝束,還如上次一樣,錦緞長袍,袖口處還用銀線繡著幾隻淡雅的翠竹,頭上則是帶著圓頂的員外帽子,腰間只掛了一塊溫潤的玉佩,仿若尋常富貴人家的老爺裝扮,反而多了一些不曾有的氣度,
心中倒是升起一絲期望,或許,這樣的尋常人家,也是好的。
隨著轎子出了後宮的宮門,一行人算是聚頭了,
一眾太監抬著轎子,輕輕落下,江皇后隨之下了轎子,張瑾瑜跟在後面悄悄看了一眼,
娘娘向來是鳳冠霞帔,儀態萬千,此刻易容的竟會是一個年輕貴公子,一襲青色儒服,手拿摺扇,頭上的髮簪,竟然帶著方寬儒家帽子,怪不得身邊的春禾,一身小廝打扮,還有上一次的那個老嬤嬤,像一個伺候的婆子。
但是這樣一來,一個員外,帶著一個貴公子,怎麼看怎麼彆扭,不過眼色禮數,誰能快過他,
「臣,張瑾瑜,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僅僅一聲,身後那些皇城司的人,呼啦跪了一片,跟著山呼。
「行了,都起來吧,今日難得高興嗎,本宮,咳,本公子不需要這些大禮。」
江皇后滿眼喜色,跟在武皇身邊,對著張瑾瑜一群人搖了搖摺扇,哪有公子的樣子,心中有些納悶,為何女子易容女扮男裝,總是公子的模樣,
「玉卿,你怎麼出來的那麼早,朕還說去尋你的。」
武皇環顧四周,穿著這一身行頭,此地不是說話地方,招招手,一行人繼續往崇文門而去,
「回陛下,清晨的時候,醒的早,又睡不著,索性先換身行頭,差不多時候,就出來準備去養心殿尋陛下,想著問一問什麼時候出去,哪知道在這遇上。」
看著江皇后小女兒態,武皇心情大好,
「你啊,還跟以往在王府時候一樣,這性子,就等不了,說來也巧,洛雲侯一來,朕心中也有些等不及了,聽聞賈家榮國府那邊,辦了流水宴,先過去瞧瞧熱鬧。」
戴權跟在身側,對著小雲子使了眼色,小雲子會意,點點頭,帶著一群隨行的內侍太監就停留在那,回身返回,還有一位管事太監,去了剛剛皇后娘娘乘坐而來的轎子,不知說了什麼話,轎子,竟然跟著一起走了。
「娘娘,昨夜的時候,榮國府的大女,賈元春,賜了恩寵,封了貴妃,所以今個,榮國府才熱鬧的。」
戴權頭一迴轉,就替陛下,解釋一番緣由,其實他是知道陛下有意封一批後宮之人為為妃,賈元春也在其中,但是最後,封妃的人只有她一個,其餘人,陛下並未提及,
張瑾瑜落在後面,閉口不言,天家家事,他怎麼插嘴,可惜,江皇后卻不管這些;
「哦,原來是元春那丫頭,是個有福氣的,本宮還說,今歲要是再不給那丫頭一個名分,年歲就到了,對了,洛雲侯,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蠱惑陛下過去的。」
江皇后回過臉,手中摺扇一收,話語還有些沖,明顯是對著自己來的,張瑾瑜瞬間就想起寧國府門前的事,想想就牙疼,娘娘生氣,定然是因為上次的原因,三位皇子沒瞧見,還弄了一件大的糟心事,換誰誰也氣,
不過,天象如此,這也不是他能管得住的,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合該如此。
「回娘娘,您真是明察秋毫,此事是小子提的,小子還想著,上一次都是因為賈家的事,耽擱了時間,讓娘娘出行,半途而廢,所以,這一回,總要回去吃回來,讓他們破費一些,算是賠償了。」
聽著洛雲侯在那胡扯,江皇后有些氣笑了;
「歪理,也就是你洛雲侯,大白天的滿口胡言,」
「是,臣是歪理。」
張瑾瑜趕緊認錯,都說女子和小人難纏,一點都不假,
「行了,此去榮國府,也是朕的主意,話說今日就該登門賀喜了,洛雲侯,你給榮國府送的什麼?」
也不知是不是夫妻同心,皇后娘娘剛問完,武皇周世宏又來了一句,問的送禮送什麼,哪有這樣問的,張瑾瑜一陣頭疼,怎麼就昏了頭的跑進宮裡,陪著找罪受,
想著怎麼回話,
一行人就到了崇文門前,早有守將於定之在此等候,趕緊開了門,得了信的他,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站在那,餘光瞥見洛雲侯在其中,心底佩服的五體投地,還是侯爺有本事,連陛下微服出巡,都要跟在身邊伺候,
等著一群人出了宮之後,不知從哪裡,來了一輛寬大的馬車,武皇和江皇后,並著戴權和春禾幾人,一起登了進去,臨進去的時候,寧邊等人,早已經下馬,徒步趕來,加入柳塵身後的隊伍,圍在馬車周圍,
「你小子在外面幹什麼,進來,」
「呃,是,陛下,不對,是黃老爺。」
聞聽皇上叫了自己,張瑾瑜一抬腿,就登上馬車,掀開帘子坐進去,隨著柳塵馬鞭子一揮,馬車緩緩而動,朝著東面駛去,
初升的朝陽,熠熠生輝,晴空萬里,端是一個好天氣。
馬車內,
張瑾瑜就靠著戴權身邊,正襟危坐,對面的,則是那個老嬤嬤和春禾二人,還如上次一般,
剛想歇會,江皇后就用摺扇敲了敲手面,眼裡有些笑意,這小子就該敲打一番,故意提醒道;
「你小子怎麼安靜下來呢,之前皇上問你,送給榮國府的賀禮是什麼,怎麼一問就不吭聲了,難不成送的是什麼寶物不成,」
聽到娘娘話音,
張瑾瑜嘴角一抽,略微有些尷尬,京城的事,能有幾個瞞著皇城司的,有沒有寶物,送的什麼,等過了一會,皇城司的人就會把各府送的東西,做成冊子,傳到宮裡了,
清了清嗓子,誠懇地回道,
「回娘娘,侯府沒什麼拿出手的,之前送了關外土特產,一些老參過去,臣尋思著,不能總送這些玩意,娘娘也知道,關外苦寒,值錢的沒多少,所以臣厚著臉,問楊氏借了銀子,直接就讓府上的人,送了過去,又大氣,又好看。」
還真別說,湊巧了,
昨夜秦可卿問自己送些什麼賀禮過去,張瑾瑜突發奇想,什麼賀禮能比得上銀子,雖然俗,但是實用,想著林黛玉和薛寶釵一直住在那,鳳姐定然缺少銀子,上一次的話,自己和李紈的事,多少需要她打掩護,隨行送銀子,一併算是謝意。
只覺得車內忽然安靜下來,裡面的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就連武皇眼裡都有些玩笑之意,
「你小子,真敢想,各府上了禮金銀子,已經給過了,你這又送了一次,哪來的規矩,」
「說來聽聽,送了多少?」
江皇后也是滿眼詫異,送禮還有這樣送的,繼續追問,
「回公子,臣送了九千兩,想著禮金一千兩,加起來就湊個整了,」
張瑾瑜動了動嘴角,吐出這幾個字,
讓江皇后伸手拿著摺扇砸了一下,
「你還真是知道不吃虧,本宮還第一次瞧見這樣送賀禮的,天下奇聞,」
「謝娘娘誇讚。」
車內幾句話一說,氣氛輕鬆了許多,
車外,
一隊人已經過了青湖南岸,拐彎到了街口,往南一拐,就到了鬧市之中,百姓出行的人,就多了許多,早起的商戶,也隨之入了城卸貨,車水馬龍,一片繁榮景色。
街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酒肆也已經開門營業,隨著店小二一聲吆喝,還有跑堂的里外忙著,早上用膳的人群,多是趕考的學子,圍坐在那高談闊論,熱鬧的緊。
馬車的車簾掀開,
武皇順著車窗的縫隙,瞧著這一切,京城算是一片太平景象,也不枉朝廷這些年以來,堅持的吏治,文官閣臣那一套,還算有用的。
「洛雲侯,你覺得京城如何?」
「繁花似錦,陛下心懷天下,誠以仁孝治天下,自古明君也不為過,」
俗話說千言萬語,不如馬屁拍得響,總不能高興的時候,潑一盆冷水過去,誰能高興,
果然,
武皇面色大喜,放下帘子,笑道;
「你小子,儘是一些拍馬屁的話,戴權,你瞧瞧,什麼時候跟你學的。」
「呃,陛下說笑了,侯爺妙語連珠,老奴是比不上的,不過侯爺的話說的極對,陛下仁慈,施以仁政,文武百官,可都感念皇上聖恩,如今政通人和,天下如何不興。」
幾乎眨眼間,奉承至極的話從戴權嘴中隨意而出,別人不覺得什麼,張瑾瑜卻在心裡感嘆,還真是六宮總管,拍馬屁的功夫,已經返璞歸真了。
京南,
林山郡城北側,曠野之上,本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象,廣袤的草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一片綠色的汪洋,此時,一陣馬蹄聲掠過,平靜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報,節帥,太平教賊人,已經調集大軍,三面而圍,已經開始,猛攻林山郡城了,」
此時朝廷南下大軍行轅內,眾將都已經聚集於此,神情凝重,一言不發,仿佛在等著什麼。
忽然間,聽到大帳外面的斥候來報,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頓時明白,時機已到,
坐在主位上的王子騰,猛地睜開眼,眼裡精光一閃,今日,就是生死之地,看向東位的呂老將軍,眼裡有著暗示,
呂代元接到信號,點點頭,起身一抱拳道;
「節帥,郡城之兵,撐三日勉為其難,不如出兵,列陣於前,給予壓力,尋找破綻,一戰而定,」
「好,呂老將軍說得好,既然太平教等不及了,諸位將軍,多餘的話,本帥不再說了,此戰,必勝之!」
「必勝!」
眾將起身大喝,
而後一抱拳,依次而出,
片刻後,
大營的的上空,傳來淒涼的號角聲,又伴隨著擂鼓的聲音。
而南面,
同一時間,
太平教的大營內,也傳來動靜,似乎一瞬間,兩軍兵丁,同時出大營,在各自大營前列陣,雙方緩緩前行,
宛如兩條平行的黑線,相互依靠,
在雙方距離三里地的時候,各自列陣停下,士兵步卒身披厚重的鎧甲,手持大盾長槍,緊密排著隊形,那一排排尖銳的槍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宛如一片林立的星光,
重甲軍的身後,則是弓弩手的位子,手持臂弩,嚴陣以待,而中軍兩翼,則是賈璉還有王仁二人,各領著兩萬騎兵護持,
此刻坐在馬上的賈璉,瞧著對面黑壓壓一片敵軍,嘴裡發苦,近乎三十餘萬大軍一字排開,那氣勢無與倫比,從未經歷這些的賈璉,如何能承受得住,心底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去京營了,
現如今,後悔都來不及及了,想著叔父在中軍,轉頭一看,中央大陣,兵甲林立,寒光閃現,精銳煞氣,鋪天蓋地,
還好看了這一眼,心中稍許有了安慰,想來有著幾位老將軍在,敵軍人再多,不過是烏合之眾,
就在這個時候,
太平教的大軍竟然也停下腳步,立在那紋絲不動,並且各部人馬立下大盾,做防禦狀,楚教主此時騎在馬上,望著朝廷的兵馬,不由得讚嘆一聲,
「這才是朝廷的精銳人馬,只要贏了這一仗,朝廷一時半會,就不會回了氣力,才能給我們爭取一線生機,」
「楚教主,莫要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無非是一些府軍,能精銳到哪裡去,王子騰謹小慎微,毫無男兒之氣,領軍打仗,不過是笑話。」
衛思元冷笑一聲,要是之前,沒了兵甲之利,還真有些懼怕他們,如今麾下,兵甲齊全,又兼之人數眾多,再不贏,還不如回去抱孩子得了。
「就是,要屬下說,還不如咱們率軍掩殺過去,生擒王子騰,讓京城皇帝老兒,拿銀子來贖人,末將願意做先鋒。」
五行旗主唐正,甩開膀子,大刺刺叫喊著,
周圍的堂主香主都蠢蠢欲動,
豈料,楚以岳微微一笑,抬手制止,
「急什麼,現在王子騰和本座都不著急,但是林山郡可等不了,那時候,急的就是王子騰了,人一著急,就容易犯錯,今日,以斬殺朝廷之兵為目的,告訴杜護法,攻城在猛一些,太子想來也明白本座的意思。」
「是,楚教主,屬下這就去傳令。」
「咚咚咚咚!嗚嗚!」
隨著一陣鼓聲,和號角聲,
圍困郡城的後軍,杜少慶所部,又加急了攻城步伐,
「韓斗明,領軍督戰,讓奴軍所有人跟上,不間斷攻擊,如有後退者,斬!教主有令,事情提前了,」
「是,護法。」
五行旗主韓斗明一抱拳,遂領軍督戰,郡城下面,
黑壓壓一圈人,排著隊,悍不畏死的爬上雲梯,只求登城,可惜,
一陣拼殺過後,
隨後,
就是一句屍體從天而降,接著又是一人,復而不斷。
眼見著守城兵丁死傷愈多,吳世明臉色一寒,心裡暗道,事情有變,率援軍登上城頭,往北望去,
只見朝廷大軍已經列陣城北,和太平教大軍遙望數里對峙,看樣子,太平教的人等不及,望著還毫不知情的朝廷兵馬,心中感嘆,也罷,生死各安天命,
立刻招來心腹親兵,密語,
「爾等幾人,即刻通告太子,準備整軍突圍,讓寇將軍領軍前行,」
「是,將軍。」
隨即,親兵領命而去,可是城牆上,各處兵丁慘烈廝殺,同歸於盡者不在少數,有些城牆上已經岌岌可危了,
「報,將軍,南城門處,賊軍攻打甚急,再不出援軍,恐怕守不住了,」
「報,將軍,西城門處,賊軍幾次攻上城頭,皆被守城將軍反攻下去,若無援軍到達,怕是守不住了,」
不一會,
就傳來另外兩個城門處的戰況,顯然,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吳世明面色一寒,吩咐左右道;
「立刻傳令,讓出西城門,南城門,讓守將領軍撤退到東城門,不要管城內,你們幾個,領軍順著城牆,往東城門撤,速度要快,不要戀戰。」
「是,將軍。」
幾位心腹將領都明白將軍含義,各自領命而去。
緊接著,
林山郡城的三處城門,忽然像守不住一樣,被城下的太平教奴軍,逐漸攻上城頭,人越來越多,
突然,一陣吶喊聲傳來,也不知何時,城門被緩緩打開,太平教奴軍,仿佛瘋了一般,沖了進去,
「韓斗明,快,率軍登上城頭,把旗幟換了,快。」
「是,將軍,」
隨即,不斷有人大喊!
「城,破了,城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