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下載
「博士，該你想想辦法了，我們總不可能帶著這些人去李麗師姐那裡吧。」
被十幾輛警車圍追堵截，宋依雲（Q）依舊是不慌不忙。
「換你駕駛，繼續往前開。」
馬兆博士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宋依雲（Q）連忙接過汽車的控制權，然後她就發現，這開往香江市中心的一路上竟然都十分順暢。
那些紅綠燈等到她開到時，全都是綠燈，並且他們甚至沒遇到堵車！
要知道這裡即便不是香江市中心，但此刻還是白天，道路上應該也是車來車往。
然而宋依雲（Q）他們前方的車流量就是越來越少，當他們路過一個個十字路口時，兩側也全是等候的車輛以及瞪大眼睛的人流。
那種情景，就好像是車流在躲開他們！
「還沒好嗎？僅靠超速可不一定能甩脫那些傢伙。」
「快了！」
中控屏幕上墨綠色的信息流瘋狂閃爍，他在計算，超驗駭客在展現他降臨於世間的力量。
早在追逐開始之前，他就已經鎖定了附近街道上所有他需要的車輛。
通過數據網絡，他控制著紅綠燈，控制著車載導航系統，計算著車輛速度，等的就是一個機會。
而那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警車快要追上靠後的兩輛越野，「悍匪」邱剛敖將手中的武器伸出窗外，衝著後面掃射以阻擋追兵。
重案組督察張崇邦也毫不示弱，開槍予以反擊。
前方的路口似乎還有警笛聲響起，面前的這些傢伙已經插翅難逃了。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換我來！」
馬博士又重新接管了宋依雲（Q）手裡的車輛，高速旋轉的電機發出嗡鳴，速度再提高一截，帶著後面兩輛越野車，掐著十字路口綠燈的尾巴闖了過去。
張崇邦他們這些追逐的警車自然是選擇了闖紅燈，畢竟是特殊情況，而且前面幾次順暢地通過十字路口也降低了他們的警惕心。
只可惜這一次不同了。
正所謂「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闖紅燈這件事情，肯定是要不得的。
於是就在張崇邦他們的警車通過十字路口時，數輛從側方高速駛來的車輛撞上了他們的警車。
這其中有大貨車、越野車，甚至還有一輛消防車。
雖然他們遠遠的就看到了警燈，踩下了剎車，但前面幾輪綠波路段早就已經讓他們將速度提了起來。
所以突然的剎車並不足以讓他們徹底停下，伴隨著「轟」的幾聲巨響，包括張崇邦在內的幾輛警車就直接打著滾飛了出去。
好在這些警車本身質量極其紮實，撞飛他們的也不是什麼泥頭車之類的超重型車輛，所以車裡的人還是保住了一條小命。
只是這種情況下，再想追逐宋依雲他們這是不可能的。
三輛車混入車流之中，然後分散離開，宋依雲和馬博士的車直接就來到了一處看著就極其高檔的私人醫院裡。
在私人醫院已經被改造好的地下實驗室中，馬博士原本只在夢境中見過的那個巨大玻璃罐，以及罐中的人影，就這樣出現在他的攝像頭面前。
宋依雲（Q）抱著手裡的筆記本電腦，將其放在一旁的台子上，笑著說道：
「馬博士，我們的誠意還是很足的吧。」
馬博士沒有說話，只是在顯示屏上的面容難得流露出了充沛的情緒。
要知道自從將意識進行上傳，變成了超驗駭客這種數字生命，馬博士的人性就在逐漸褪去，他在迷失，也在變得不像「人」。
然而即便這樣，他的數據核心也依舊有著最為重要的東西。
「現如今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該怎樣將這裡面的東西導入這具軀體裡面？」
宋依雲（Q）又將脖子上所掛著的另一枚數字生命卡摘了下來，那卡上就寫著李麗的名字。
「我需要一台潛意識治療儀。」
馬博士總算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恢復到冰冷的狀態。
「還需要一台腦波掃描儀，以及這些設備。」
設備清單被發送到了宋依雲（Q）的手機上，作為香江最先進的私人醫院之一，這些設備雖然價格昂貴，但這裡卻並不缺少。
很快設備被搬進了實驗室，馬博士的數字生命卡插在了一台性能更強的計算機上，相關工作人員也都已經就位。
他們並沒能發現馬博士如今的狀態有多麼特殊，只以為他是在遠程遙控指揮，也就按照他的要求擺弄著儀器設備，將各種線路和他存身的那台高性能電腦連接在一起。
「電腦的性能還是有些不足，」數字生命化的馬兆博士難得吐槽了一句，「就像個小房子。」
「這已經算是我們目前手頭上最好的算力設備了。」宋依雲（Q）說道：「而且您不是還聯網了嗎？算力設備對您是個限制嗎？」
「真正上傳意識和用大腦研究這種狀態，不是同一種感覺。
數字生命的意識擴張是本能行為，我已經優化了算法，依託於算力設備建立了信息流屏障，這樣可以讓我人類的意識維持更久一些。
不過這還不夠，信息流屏障不僅僅是算法的問題，還有硬體的問題，或許我們還可以再模仿人腦結構，設計一款更加適合數字生命存身的算力設備。」
數字生命化的馬兆博士已經足以多線程工作了。
只見他一邊和宋依雲（Q）聊著天，一邊指揮人將李麗的軀體從培養罐中搬出來，穿好衣服抬到病床上，接上各種設備，戴好潛意識治療儀頭盔，插上數字生命卡。
同時他還在自己的設備屏幕上通過網絡不停刷新著各種最新的醫學、生物學、電子信息學、心理學等論文，竟然是直接學起了新知識，並且還能飛速將其吸納。
看著如此強大的馬博士，就連宋依雲（Q）都有些羨慕了。
「好了！」
馬博士的聲音響起，設備已經齊備，需要的軟體也已經自己寫好。
無需他多言，宋依雲（Q）將試驗室里的輔助人員都領了出去，順手還帶上試驗室的房門。
室內一片寂靜，只剩下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李麗，以及依舊運轉，燈光閃爍的各種設備。
然後就是畫面一轉，純白的夢境空間中，馬兆博士站在一扇門前，有些猶豫，又有些忐忑，但最終還是伸手擰動把手打開了門。
門裡面，是純黑的世界，馬兆走了進去，光線也隨著他的腳步，逐漸將這個房間照亮，同時也照出了房間中央，那個蜷縮著身子，抱著腿坐在地上的女人。
這女人不是旁人，正是由李彬彬所飾演的李麗。
馬兆的出現以及光線的變化，似乎並沒能讓李麗從某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直到馬兆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像是過去一樣將手搭在女兒的肩頭。
「爸爸……」
李麗感受到肩頭溫暖的手掌，渾身一顫，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熟悉的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馬兆也是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眸中淚花閃爍。
「阿麗，爸爸來接你了！」
「我要死了嗎？」
李麗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恍惚間問道，然而觀眾們還是能從她的言語間聽出一絲解脫之意。
馬兆先是一愣，然後用力搖了搖頭，「不，阿麗，爸是來接你回家的，柯布和孩子們也還在家裡等著你。」
或許是因為提到了愛人柯布，又或者是身為母親的本能，李麗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一點。
在父親的攙扶下，她緩緩起身，踉蹌著前行幾步，走到那扇門前。
只是到了這時，馬兆反而是鬆開了攙扶女兒的手，示意她自己上前打開門走出去。
在父愛的鼓舞下，李麗就這樣打開房門，走出了這個不知道囚禁她多久的「牢籠」。
現實中，試驗室里各種設備上的燈光極速閃爍，高性能計算機的風扇嗚嗚作響，突然，躺在床上的李麗渾身顫動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好似羊癲瘋發作一般劇烈抽搐了起來，嘴裡發出「呵呵」的怪異聲響，眼皮下的眼珠也是瘋狂轉動。
只是這種抽搐所產生的動靜，並沒能讓屋外的人進來。
片刻功夫之後，李麗抽搐的情況有所緩解，整個人躺在床上，呼吸開始平穩。
這時候馬兆博士也已經從夢境空間中出來，回到了算力設備中，通過攝像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李麗。
與此同時，李麗那張數字身份卡上的綠燈也已經熄滅。
「阿麗！」
馬博士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來，嘗試著喚醒女兒。
李麗的克隆軀體在呼喚聲中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雖然還帶著絲絲茫然，但也已經有了屬於「人」的靈動與生機。
「爸！」
她的紅唇張開，吐出了自己這個人生中第一個喊出來的字。
馬博士在顯示屏里老淚縱橫，雖然只是一個數字生命，但大家都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開心。
此時「啪啪啪」的掌聲響起，宋依雲（Q）推門走進了房間，那些醫務人員則是上前給李麗檢查著她的身體狀況。
馬兆博士用略帶警惕的目光看著這一切，他知道，對方費盡千辛萬苦克隆出他女兒的軀體，又把他吸引到香江這邊來，絕對不會僅僅只是為了做「善事」。
果然，宋依雲（Q）緊接著就說道。
「博士，既然你的女兒已經重新有了軀體，您再維持著這種狀態，兩人不也依舊有著阻隔嗎？
反正你的軀體現如今肯定是在史隊長他們手裡嚴加看管著，與其再回去，重新回到那個老邁的軀體中，我看您還不如跟著我們一起出海去東瀛。
陳博士一直都很看重高智商的人才，他也很重視新領域的科學研究和技術開發，您到了那邊，沒了這邊的約束，說不定能更加如魚得水，為人類的科研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當然，陳博士也說了，若是您依然打算回去，他也不會阻止，畢竟他還是挺佩服您的愛國情懷的。」
「但是呢？」馬兆博士突然插話問道，「直接說『但是』吧。」
宋依雲（Q）微微一笑，「但是回去的話，您就得好好考慮一下華夏那邊對於您女兒的態度了。」
她一臉誠懇的對馬兆博士說著，似乎是真的站在馬博士的立場上為他著想。
「我記得華夏那邊對於複製人這種事情，無論是從法理上來說，還是從倫理認知上來說，接受程度都不高吧，他們究竟會用怎樣的一種眼光來看待李麗師姐的存在呢？
還有馬老師您是否認真思考過，李麗師姐的復活對於那些高層人士來說，又將會有多大的誘惑力？
將意識上傳成數字生命，然後再下載到一具更年輕，更具有活力的軀體中，我想很少有人能抗拒這種誘惑吧。
可是您這邊只掌握了意識上傳和下載的技術，克隆軀體的技術還掌握在陳博士那裡，沒有了這一門配套的技術，你說華夏高層那邊會怎麼想？
他們是會相信您真的沒有這門技術？還是會猜測您根本是不配合？
又或者說他們不需要這門技術，那他們該如何實現返老還童、延長壽命的念想呢？直接找一個年輕植物人的軀體？這又將會引發多大的混亂？您確定想要讓李師姐陷入這種漩渦的中心嗎？」
宋依雲（Q）所提的每一個問題，都讓馬兆博士臉上的神色凝重一分。
等到她這些問題都問完，顯示器里的馬博士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得不說，宋依雲（Q）的話都很有道理，她確實是極其了解人心。
從生理年齡上來說，馬兆本身也是一個老人，他當然十分理解那些位於更高階層的，和他有著同樣年齡的那些人，在面臨年華的老去，時日無多時，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而如今李麗身上所出現的狀況，對於那些人來說，又究竟意味著什麼？會具有多大的誘惑力？
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都不敢去賭人性的善惡好壞，去賭道德的堤壩是否牢固。
「可是你又怎麼能夠證明你們是一個好的選擇呢？」
顯示器中的馬兆博士看著宋依雲（Q）沉聲問道。
「關於這一點，我想您可以和陳博士探討一下。」
宋依雲（Q）笑著在手裡的平板電腦上撥通了越洋視頻電話，她知道，馬兆博士已經開始思考和猶豫了，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