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山左手單掐一個訣「赦」,原本被釘在地上長跪不起的文武官員,身子一松,便不受控一個踉蹌撲前。
「哎呦!」
這一摔,狗啃屎,都摔了個自尊碎一地。
他們臉上紅白相加,內心極其複雜,面面相覷,彼此眼中瞬間交換了無數個念頭,也動了不下百個念頭。
最後,這些個在朝堂之上向來見風使舵的人精,終於看懂了眼下局勢,他們拎起朝服下擺,爬起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挽回臉面,而是第一時間沖向太皇太后這個「避風港」。
然後……躲在了她的身後,弱唧唧的告狀。
「太皇太后,陛下她、她要殺我們啊。」
有一個開腔,就有無數個悄咪咪冒頭緊隨其後。
「對啊對啊,您快救救我們吧。」
「你若不救我們,陛下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太皇太后尋思著,她不是來給神兒撐腰的嗎?怎麼變成了要救這些平日裡氣焰囂張的大臣了?
「不、不可能吧?」
「真的,如果不殺,她就將我們製成傀儡,不給我們吃喝,也不讓我們有想法,只叫我們拼命幹活,一直干到死啊。」一個武官聲淚俱下啊。
「太皇太后,你瞧,剛才有一個武將,就被陛下給、給處決了!」
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啊。
太皇太后都懵了,只能被他們慫恿著,順著所指方向瞧去,只見一具無頭男屍正直挺挺地跪在那裡,她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太皇太后小心翼翼地求證道:「神兒,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徐山山率一眾人向太皇太后行禮,她喚了一聲「祖母安好」,然後應道:「是。」
太皇太后朝後瞥了一眼,見一眾大臣又驚又懼,卻啞口不言,全然是一副受盡壓迫卻又不敢反抗的慫包樣。
太皇太后彎起了嘴角,故意道:「真有這種術法?那倒也挺好的……」
「太皇太后不可啊——」
他們當即齊聲一吼,直嚇得太皇太后一驚。
「姑母,你連我都不救了嗎?」
「姨母,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大姐的孩子死在你皇孫的手上啊。」
凡是能攀上關係的人,此時都趕緊上前認親,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太皇太后給無情「賣」了。
太皇太后見他們怕神兒怕成這樣,便知這些人已經被神兒收拾得服服帖帖,現在就只差她來收拾殘局。
她清了清嗓子,一雙溫潤懷念的眸子落在徐山山的身上,這張臉的確是變了,但眼神、氣度與厲害程度,還是她啊。
「神兒啊,你這才方方回宮,還需多方人才輔佐幫襯,這些大臣多年以來為朝廷出力,不計功勞也有苦勞,你便放他們一馬吧。」
徐山山神色不變:「可是祖母,孤的朝堂不養逆賊與有二心之人,不與我忠心,那即便是開國大臣孤亦殺得——」
「噗通」,所有人這一次是迫不及待地跪下,聲嘶力竭地喊道:「恭迎陛下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忠,他們絕對忠。
神武門上下一致,終於迎來了一片虔誠恭迎岳帝歸朝的隆重畫面。 太皇太后走上前,握住徐山山的手,她眼底含笑,卻感慨萬千:「歡迎你回來,哀家盼啊盼啊,終於等到你歸來了。」
——
延壽宮
太皇太后引領著徐山山來到寢宮床榻旁,宮人們魚貫而出,只剩她們兩人靜靜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
「神兒,他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你想他醒過來嗎?」
太皇太后一下被徐山山的反問給問住了。
她怔忡了片刻,忽地啞聲失笑:「是哀家老糊塗了,還醒來作甚啊,一副病弱哀死之軀,一顆無能腐朽之腦,除了禍害自己與旁人,又有何用呢?」
徐山山知道太皇太后在意的不是岳帝,而是景國皇室血脈的流傳,岳帝早被掏空了身體,無法生育子女,這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
「我已尋好了景國未來的皇帝,他是晉王之孫,正統皇室血脈。」
太皇太后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即驚喜不已。
「你不是說,皇室之中並無能承擔景國未來的明君嗎?這、這個晉王之孫……」她想了一下,晉王的子嗣她大抵都知道一些,可其中並無什麼可造之才。
「其父已死,只余寡母在世,將人接入宮中,自小由我親自教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這一點太皇太后自然信她的能力,但她卻對別的事情有顧慮:「他是晉王后代,總歸是一個隱患……」
「此事你不必干涉,知會你一聲,也不過是讓你心寬,以免你時常覺得擁我為帝,亂了皇室正統,對不起先王恩澤與岳帝。」
徐山山的話令太皇太后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溫情。
她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徐山山:「神兒啊,哀家不似你,想我豆蔻年華入宮,見你時你便如此年輕,如今哀家已經風燭殘年,你還是如此,哀家很害怕有一天會突然醒不過來,便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孤獨。」
「這麼些年以來,我都是這般過來的,孤獨於我不過就是一種修煉。」
見她平靜漠然的側臉,太皇太后卻對她放心不下,思前想後,她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
岳帝病癒上朝,頒布了一條鐵律,那便是朝廷官員家中不得豢養術師,或與任何術師、相師、命師等有牽扯,一旦發現,立即革職查辦,屢教不改者,罪及全族。
繼神廟被岳帝一把大火燒毀之後,聖京中再度人心惶惶,不僅百姓察覺到風雨欲來的徵兆,一眾文臣武官私底下也是夜不能寐。
「大人不必驚慌,憑老夫的本事,料那些人也查不出老夫的蹤跡。」
得知此事,一位官員憂心忡忡,但他身邊的黑衣老道卻一副老神在在。
這些年以來,這位官員為了剷除異己,與這黑衣老道合作,神不知鬼不覺害了不少人。
但由於官府始終查不到有力證據,這神鬼莫測的術法殺人,也很難留下什麼切實罪證,哪怕他們猜到是術師殺人,卻始終無法靠律法將犯人正當緝拿歸案。
所以多少冤案不了了之,這也助漲了這些人內心的邪惡與欲望,將犯罪當成一種理所當然奪權占財的手段。
「不過就是一個最低階的術師,你哪來的自信可以欺瞞吾皇的耳目?」
黑暗處,一道黃色符籙揮出,正正打中黑衣老道,只聞他一聲慘叫,便被撞飛在柱子上,小命已沒了大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