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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待會兒來我屋裡

2024-08-08 19:27:33 作者: 溫流
  屋裡的三個長輩看著她快步離去。

  老侯爺不由得感慨道:「瞧阿灼如今這樣,養在外頭的反倒比養在咱們侯府的更有見識,向遠這些年是如何教養她的?得了空也跟你兄長說說,大房那一雙兒女……」

  他提起來就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秦懷山心說:這哪是我教的?

  但也沒法同父親母親說,你們那個小孫女阿灼打小都被她那個未婚夫婿帶在身邊,針線女紅碰都不碰,遇著了登徒子一個能打十個,懟起人來引經據典,不帶一個髒字就能把人氣吐血。

  秦老夫人見秦懷山一直不說話,柔聲道:「人各有命,生玉生蘭雖沒那麼出挑,但貴在本分守禮,咱們侯府中人的性子代代如此,也沒什麼不好的。阿灼那樣好是好,可若是個個都似她那般,你我又要擔心侯府廟小了。」

  「這倒是。」老侯爺這樣一想,抬手拍了拍秦老夫人的手,「夫人說的是。」

  秦懷山又陪著說了會兒話,便讓外頭的婢女們進來奉茶。

  而此刻,西和院。

  今早雨過天晴,屋檐上的積水時不時落下幾滴來,淡金色的陽光穿透枝葉間,微光閃爍。

  滿池荷葉呈碧色,些許晨露落在上頭,風一吹,便如珠玉攢動,滿院暗香幽浮。

  此等風景,本該是令人心曠神怡的。

  奈何秦灼一進院門就聽見顧公子怒沖沖的聲音:「你知道晏傾是誰的人嗎?你就對他上下其手?他的衣衫也是你能脫的?他也是你能碰的?」

  花辭樹的聲音相對來說就低很多,「我來此是為了治病救人,用不著知道這麼多。」

  顧長安被他噎了一下,很快就再次開口道:「這裡用不著你。」

  公子爺完全一副在自己家,就該本公子做主的模樣。

  片刻,他又補了一句,「晏傾不喜歡別人碰觸到他,尤其是女子,你來為他醫治,可別傷沒治好,人先被你膈應死了。」

  花辭樹頓時:「……」

  秦灼有點聽不下去了,快步走進了屋子,抬眼一瞧,晏傾正坐在榻上,花辭樹站在床榻左邊,顧長安站在床榻右邊,兩人各被一個小廝攔著。

  地上還有摔碎的杯盞,碎瓷片到處都是。

  秦灼見狀有些頭大,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兩個小廝拉架的小廝見小姐來了,這才撒了手,苦著臉上前道:「小姐,小的們也不知道這兩個大夫怎麼就吵起來了。」

  「尤其是這位顧大夫、他忽然就發火、杯子也摔得太快了,小的實在是沒來得及攔……」

  秦灼自然知道公子的脾氣上來得有多快,溫聲同兩個小廝道:「沒事,你們把這收拾了,先下去吧。」

  「是,小姐。」兩個小廝齊齊應聲,去拿了掃帚,很快就把地收拾乾淨出去了。

  原本都沒吭聲另外的三個人都在看著秦灼。

  屋裡安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有些灼人。

  秦灼掃了他們一眼,走到顧長安面前,溫聲問:「你不是說不進京城麼?怎麼今兒一大清早了就來了?」

  還一來就跟花辭樹吵上了,她都懷疑公子爺莫不是還沒睡醒,這事做的越發讓人摸不著頭腦。


  顧長安見她頭一個同自己說話,就不那麼生氣了,隨口道:「那老混帳兩個月前被外放出京了,京中沒礙眼的人,本公子就願意進了。」

  「原來如此。」秦灼聽到他說這個,倒不覺得奇怪。

  只是顧家父子這關係實在是差了點,當爹的兩個月前就被外放了,當兒子竟半點不知情,愣是在京郊待了這麼多天才打聽到。

  也是稀奇事了。

  「不說這個了。」顧長安一想到他家老子就煩,目光落在她纏了好幾層白布的右手上,不悅道:「你怎麼回事啊?回了侯府不好好做你的千金小姐,又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搞得滿城風雨,還把晏傾帶了回來……」

  公子爺說著,看了晏傾一眼,「既然都帶回來了,你也稍微上點心,怎麼能讓一個女大夫給他治傷,醫術好不好暫且不說,你的人被別的女人寬衣解帶又看又摸的,你心裡不膈應啊?」

  秦灼心說:顧公子你混跡風月場,怎麼光花銀子不長本事?

  你好好看看花辭樹,他是女子嗎?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顧長安見她一直瞧著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有話就直說。」

  秦灼就直說了,「我不膈應。」

  顧長安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你跟我出來。」秦灼也沒給他繼續在裡頭待著的機會,伸手拉住了公子爺的袖子就往外拽。

  臨走前,她還不忘朝花辭樹道:「待會兒來我屋裡,給我換下藥。」

  後者沒應聲。

  等秦灼和顧長安都出去了。

  花辭樹才伸手褪下了晏傾的長衫,隨口道:「她進來之後,就只同顧家的草包說話,竟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晏傾看著那兩人從窗外走過,一言不發。

  花辭樹見狀,又道:「這姑娘也是個厲害,出去的時候手裡拽著一個,還不忘讓我去她屋裡,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呢,晏孤雲?」

  「讓你去給她換個藥而已。」晏傾語氣淡淡道:「倒也不必說的去賣身一般。」

  花辭樹被他氣笑了,「那你猜猜,她這會兒拉著姓顧的那個草包去做什麼?」

  晏傾閉目,面無表情道:「不猜。」

  花辭樹一邊取出銀針扎入他背上的穴道,一邊道:「那我猜與你聽聽?」

  晏傾斷然拒絕:「大可不必。」

  這邊兩人話不投機,就此打住。

  而門外的院子裡,杜鵑剛沏了香茶送過去。

  秦灼和顧長安在荷花池邊相對而坐。

  公子爺飲了兩口茶,漸漸沒了方才對著花辭樹那股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火氣,便又看著她手上的傷。

  他瞧著那傷,沉思良久,開口便問:「你是不是背著本公子偷吃熊心豹子膽了?」

  「咳……」秦灼正在飲茶,忽聽得這一句差點嗆著,不由得笑著反問道:「何以見得?」

  顧長安道:「昨日你在宮中為保大殿下和晏傾,道出了渙州之事的實情說,一人一劍,挑翻了數百禁衛軍的事都在京城傳開了,不信你出門瞧瞧,誰聽了你秦灼的名頭,不得稱一聲『女英雄』?」


  秦灼聽了,朝顧公子虛虛一抱拳,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

  「你還真當本公子是在誇你呢?」顧長安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她,「大殿下如今在朝中勢單力孤,又不得聖心,你這般維護他,便是公然與其他想要爭皇位的皇子為敵。」

  公子爺說著說著,神色便正經了起來:「尤其是只比大殿下小一歲的二皇子,他乃貴妃所出,母族權勢正盛,這些年又十分受寵,朝中大半官員都已經站了二皇子,這會兒二皇子黨估計已經在商議怎麼要你的小命了。你長點心,別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秦灼聽了這話,看著顧公子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顧公子竟也關心起朝中大事來了?」

  顧長安被這樣打趣,有些不太自然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在京城待幾日想不知道都難,更何況……」

  他說到一半便停住了。

  秦灼有些好奇道:「更何況什麼,你倒是說啊。」

  公子爺向來話多,並不是說一半留一半的人。

  今兒卻不知是怎麼了。

  顧長安沒好氣道:「自打本公子認識了你,每天都生怕一個沒看住人,你就人頭落地了!我要是不多打聽著點京中之事,只怕到時候都不知道該上哪給你收屍!」

  「噗——」秦灼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了。

  她把茶盞推開了些許,不敢再喝。

  與公子爺一道說話,總是動不動就被逗笑,若是正好喝茶的時候笑噴了,實在有失儀態。

  「你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顧長安沒覺得自己說的有哪裡好笑,偏生坐在對面那人笑個不停。

  他有些惱火了,沉下臉來,「不許笑了,憋回去!」

  「咳咳……」秦灼輕咳了兩聲,收了臉上的笑意,只有一雙鳳眸依舊亮晶晶的,其間笑意流轉。

  顧長安別過頭去不看她,起身就往晏傾住的那屋走。

  「我都不笑了,你怎麼還走?」秦灼起身,剛要跟過去。

  就看見公子從裡頭背了個藥箱出來。

  顧長安把藥箱往石桌一放,伸手打開箱蓋,便露出了裡頭滿滿一大箱的瓶瓶罐罐。

  秦灼有些不解道:「這是?」

  「本公子聽說你和晏傾都傷得不輕,特意給你送來的藥。」顧長安抬手拍了拍箱子,「都是上好的傷藥,外敷、內服的、祛疤的都有,本公子今兒個來的是顧大夫,半點也沒誆人。」

  秦灼一下子都不要說什麼好,握住了顧公子的手,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小長安,你可真好。」

  「本公子當然好了,但是再好你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顧長安覺得彆扭極了,「手、手也放開!別趁機占本公子便宜,患難之交和談情說愛不是一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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