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尷尬啊

2024-08-08 19:47:28 作者: 筱冰雲
  比賽馬上開始。

  他們已經走上了跑道。

  「楊可安!加油!楊可安!加油!」場外的男生女生們已經喊了起來,那充滿激情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起跑線旁邊圍了好多人,里三層外三層,將跑道圍得水泄不通。

  楊可安在第 2 跑道,身姿挺拔,眼神堅定地望著前方。詹洛軒依然在第 3 跑道,他面容沉著,散發著一種自信的氣場。中間的跑道位置通常被認為是最具優勢的,詹洛軒在起跑線後熱身,原地快速地奔跑著,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衝刺積聚力量。而楊可安則雙手叉腰,神情放鬆地等待著哨響,看起來胸有成竹。

  「各就位各就位了!」裁判的聲音洪亮而嚴肅。

  「預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呯!!」發令槍格外的響,幸好我提前捂上耳朵,那巨大的聲響還是讓人心頭一顫。

  一群同學如同潮水一般跟著運動員們跑過去了,我實在是沒力氣,腿還沒從之前的疲憊中緩過來,又只能在終點等。簡潔剛要跟著跑,我趕忙把她拉了下來。

  「幹嘛?」她一臉疑惑,眼神急切地想要掙脫我的手。

  「我跑不動啦,你陪陪我嘛,他們很快就來了!」我帶著幾分央求說道。

  「我得去給詹洛軒喊加油啊!」簡潔著急地望著遠處,眼神中滿是焦灼與期盼,雙腳不自覺地原地跺著。

  「你在操場內圈都跑不過他,還不如在終點等呢,你不是要給他遞水嘛!」我試圖說服她。

  「也是……」簡潔猶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這才乖乖留在我旁邊等待。

  場外的歡呼聲特別的激烈,震耳欲聾,喊得幾乎都是「楊可安」的名字,也許是我對這個名字特別敏感吧,每聽到一次,心裡都不自覺地顫動一下。

  很快,最後 100m 他們朝終點衝來。

  我看到那熟悉的一紅一白兩位少年把其他運動員遠遠地甩在後面,他們的身影如同兩道閃電,在跑道上疾馳。

  快到了快到了,還有 10m!那白色的「1」字在詹洛軒的運動服上顯得格外耀眼!他們幾乎並肩向我們奔來。

  「詹洛軒!加油!快!!!」簡潔突然聲嘶力竭地叫了一嗓子,聲音尖銳而響亮,我著實被嚇了一大跳,蒙著一邊耳朵側轉身打她:「大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激動啊!他們都來了還叫!把我耳朵都震聾了!!」

  我轉回身,滿心期待地看他們到了沒,然而目光還未來得及聚焦,就直接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上。可能是衝擊力太大,加上我腿軟根本支撐不住那個力度,屁股瞬間重重地摔到地上,緊接著後腦勺也著地。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陣劇痛襲來,讓我幾乎失去了意識。

  「肖靜!肖靜!」我聽到簡潔焦急的呼喊聲,但我的頭暈得厲害,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試圖拼命睜開眼睛,可無論如何努力,眼皮都像被鉛塊壓著一樣沉重,無法抬起。

  我在心裡吶喊著:「為什麼我睜不開眼睛?簡潔!簡潔!我為什麼喊不出聲音來?」頭痛欲裂,眼前一片黑暗,我感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只想沉沉睡去。

  簡潔緊緊抓住我的手,那力度大得讓我痛得眉頭緊皺,剛想開口罵她時,卻突然微微睜開眼睛,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模模糊糊看到周圍有好多人。

  "走了走了,沒事了。"同學們的聲音傳來,隨後他們的身影漸漸散去。

  這時我才發現壓在身上的人已經站起來了,而我則狼狽地坐在操場上,腦袋依然暈暈乎乎的,仿佛裡面裝了一團漿糊。簡潔遞給我一瓶水讓我喝下,我努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四肢都有些不聽使喚。

  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哎!剛剛是誰啊?"

  "沒誰啦!我們去桌球檯那邊坐一下吧!我等下還要比鉛球呢!"說著,簡潔便拉著我走進了體育館一樓。

  剛坐下,屁股就傳來一陣劇痛,那痛感如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頭暈得厲害,只好靠牆邊坐下,閉目養神。簡潔始終沒有說話,四周異常安靜,靜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我非常享受這樣的氛圍,沒有一絲聲響,只有無盡的靜謐和舒適,真想就這樣好好睡一覺,把所有的疲憊和不適都拋到九霄雲外。

  一陣風吹過,寒意瞬間侵襲而來,好冷啊。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閉著眼睛喃喃道:「簡潔,你去關下門,有點冷。」

  然而,無人應答。

  「簡潔。」

  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還是沒人說話。

  「簡潔……」我滿心的不耐煩,伸出手去拍她的腿。

  這是怎麼回事?簡潔穿的不是牛仔褲嗎,怎麼變成網眼的面料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嚇得趕緊收回手,猛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去。

  「對不起。」還沒等我看清對方是誰,他已經先開了口。

  「我沒事。」我幾乎是本能地先做出了回答。

  「她說沒事了。」

  嗯??? 我迷迷糊糊地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定了定神,這才看清原來是詹洛軒和楊可安。

  我一下子愣住了,長這麼大,還從沒有男生向我道過歉,這讓我感到十分意外。

  「簡潔呢?」

  「她去比鉛球了。」楊可安回答道。

  「我去看看。」 詹洛軒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不讓我去,我掙脫不得,只能乖乖坐下。

  無意間,我瞟到他潔白無瑕的手臂上,有一處被紅藥水覆蓋的傷口。

  「你沒事吧?」我抬眼望向他,關切地問道。

  「……」詹洛軒沉默著搖搖頭,沒有說話,緊接著從外套兜里掏出一盒 3+2 餅乾,然後拆開抽出盒子遞給我。

  我中午飯沒吃,此時頭暈沒力氣,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一時也顧不得許多,毫不客氣地直接接過來就趕緊大口啃起來,完全不顧及形象,甚至把楊可安的存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哈哈哈!」我聞聲抬頭,只見楊可安笑得前仰後合,合不攏嘴。

  「幹嘛!」我沒好氣地說道,嘴裡的餅乾屑也同時噴了出來。

  詹洛軒見狀,趕忙幫我打開水瓶蓋,遞到我面前讓我喝水。

  我接過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這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些。

  這時,楊可安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你這吃相,可真是夠豪放的。」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餓了不行啊!」詹洛軒在一旁看著我們鬥嘴,嘴角微微上揚。

  「累死我了!」簡潔風風火火地進門,大聲嚷道,「肖靜你醒了啊!!我剛剛看你睡著了不想打擾你就去比賽了!」

  「你第幾啊?」我有氣無力地問。

  「沒第幾!重在參與嘛!」簡潔笑得隨意灑脫,「楊可安我也要吃餅乾!!你咋不給我買啊!」

  「喂,姐姐,麻煩搞清楚,不是我買的!」楊可安一臉無辜地攤開雙手。

  簡潔轉眼看向詹洛軒,他一臉平靜地靠著椅子背閉目養神,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趕忙把餅乾拿了一塊遞給簡潔:「給!」

  簡潔默默接下了,咬了一口,邊嚼邊說:「嗯,味道還不錯。」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只有大家輕輕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簡潔打破了沉默:「哎,接下來還有啥比賽項目啊?」 沒人立刻回答,她也不介意,自顧自地接著說:「不管了,反正先休息會兒。」

  下午的比賽項目進行得差不多了,同學們也陸陸續續地散場回家了,我們回到教室收拾了一番,也準備各回各家。

  「肖靜,我今天沒騎車,我爸帶我來的,他應該不知道我們這麼早就放學了,你等會兒能不能帶我?下次請你吃牛排!」

  「好。」雖然我的腿還有些發軟,但是一想到牛排的美味,我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路上,我推著車,簡潔站在車的另一側緩緩地走著。

  「對了!他倆誰第一?」我突然腦子一清醒,問道。

  「嘿嘿嘿……」簡潔突然眯著眼對我笑了起來,那笑容里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我看她這個樣子,也跟著笑了起來:「是他吧啊!哈哈哈!」

  「你是不是真的就這麼喜歡他?」我笑累了,忍不住問道。

  「你猜?」又是這個無聊的反問句,我無奈地搖搖頭,上了車,簡潔也趕緊坐上了后座,「回家!」


  「誒!等等等等等……」

  「又咋啦,親?你這一驚一乍的,我小心臟可受不了!」

  「你看那邊。」

  「哪邊啊?」我滿臉問號,腦袋跟撥浪鼓似的轉來轉去。

  終於,我看到了,是楊可安,他正慢悠悠推著那輛破破爛爛的車,跟旁邊的人眉飛色舞地說著話。

  「楊可安。」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

  「詹洛軒。」簡潔突然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說道。

  原來楊可安在跟詹洛軒嘮嗑呢,以前我居然都沒發現他倆是一塊兒回家的。

  「楊可安!!」簡潔扯著嗓子嗷一嗓子喊起來,興奮得直跺腳。

  她是不是活膩歪啦!我趕緊伸手拍了她一下,她卻笑嘻嘻地壓根不理我,只見楊可安推著車一溜小跑朝我們過來。

  「簡潔,你今天沒騎車啊!」

  「對啊對啊!我這不是等著蹭車嘛!」簡潔在我后座像只歡快的小兔子似的蹦了蹦,挪了挪屁股。

  「正好順路,一起回家!」楊可安朝我齜牙一樂,「上車!」接著他扭頭對詹洛軒說道。

  「你好了沒?」楊可安等了半天,詹洛軒還沒坐上來,轉頭催促,我也跟著側轉頭。

  詹洛軒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然後突然大步走到我身邊:「下來。」

  我滿頭問號地瞅著他,身體卻老老實實地從車上下來。

  「坐後面。」他這語氣簡直就像在下命令。

  我又是一臉懵圈地看了看簡潔,

  簡潔本來興奮得像只小鳥的臉上突然也跟我一樣充滿疑惑,然後乖乖地下車。

  「大姐,我真的不想帶你!」楊可安突然扯著嗓子喊。

  「誰稀罕要你帶啊!」簡潔不耐煩地嘟囔著,氣呼呼地坐上那輛破車。

  然後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回家了。 我看了看簡潔,她也看了看我,我倆的視線同時移到對方男生的身上。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他。

  夜幕悄然降臨,周遭的喧囂漸漸隱去,絲絲涼意隨著如水的夜色瀰漫開來。晚風中帶著些許秋意,輕輕撩動著街邊的樹枝。墨藍色的天空中繁星點點,宛如璀璨的寶石鑲嵌在黑色的綢緞上。彎彎的月牙兒掛在天邊,灑下淡淡的銀輝。街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道路照得影影綽綽。

  楊可安就在這樣的夜色里,一絲絲晚風像調皮的孩子把他額前的劉海吹了起來。他的側顏在昏暗路燈那微黃的光暈中,宛如一幅被歲月精心打磨的畫卷,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那高挺的鼻樑,猶如峻岭的山脊,硬朗而堅毅;微翹的唇角,似弦月般透著一抹溫柔,顯得愈發迷人了。

  他身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 T 恤,乾淨整潔,沒有任何多餘的圖案或裝飾,卻恰到好處地凸顯出他有些寬闊的肩膀和若有若無的臂膀線條。下身是一條深藍色運動褲,褲腳微微捲起,露出一小截白皙而結實的腳踝。腳上蹬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鞋面上有些許細微的磨損痕跡,反而增添了幾分隨性與不羈。

  他居然還穿著短袖?難道他是鐵打的不成?我望著他,心裡這般想著想著,竟不自覺地替他打了一個哆嗦,仿佛那涼意侵襲的是自己的身體。

  我不經意間看到詹洛軒的手緩緩伸到了背後,似乎想要拉下裡面的衣服。鬼使神差般,我下意識地伸手去幫他,誰知,剛碰到他的腰,他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迅速地放到了他的外套口袋裡。我瞬間一臉懵,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緊接著,他的另一隻手也做了同樣的動作示意我伸手。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只能乖乖地用指尖慢慢地去觸碰他的掌心。他毫不猶豫地握住我的手,穩穩地放在他的另一隻口袋裡。

  就這樣,我的身體瞬間僵在了那裡,兩隻手臂不由自主地抱著他的腰。那一刻,我尷尬極了,下意識地看向簡潔,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

  此時的我,真的無法再面對她了,只能無奈地閉目轉頭。我的心裡不停地翻騰著:為什麼這人不是楊可安?如果是楊可安該多好啊!想到這,我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簡潔明天肯定要打死我!哎!好煩啊!幸好這路上沒多少同學了,不然被誰看見又要議論紛紛了!楊可安!楊可安!好煩啊!

  越想越覺得尷尬,我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就在這時,「你怎麼了?「那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同一聲驚雷。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用頭一直在碰詹洛軒的背。


  這簡直是尷尬到了極點,我恨不得立刻變成一隻小螞蟻,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不再出來面對這令人難堪的局面。

  夜色如水,月光灑在寂靜的街道上,給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

  只見楊可安聞聲朝我們這邊投來目光,那眼神仿佛帶著某種探尋和疑惑。

  我尷尬得如同被放在火上烤,只能硬著頭皮看著他,艱難地回答詹洛軒的話:「沒事。」

  路邊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麼。

  楊可安看著我抱著詹洛軒的模樣,整個人明顯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隨後便轉回了頭。

  我此刻只覺心亂如麻,腦袋裡像是有一團亂麻,怎麼理也理不清。天哪,楊可安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我呀?他會不會覺得我太隨便了?還是會認為我是個不知羞恥的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難受得無法呼吸。我真恨不得時間能倒流,或者乾脆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要面對這樣的局面。我的心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說:「完了完了,這下形象全毀了!」另一個說:「別想了,越想越糟糕!」

  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越想越覺得無地自容,只能用力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穩下來,平息一下自己那如波濤洶湧般翻騰的內心……

  馬上要右轉到家了,我迫不及待地說道:「這邊右轉,我快到了!」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欣喜。

  「嗯?巧了我也是右轉。」詹洛軒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一絲意外。

  「簡潔,那我先走啦!拜拜!」我扭過頭,滿臉笑意地沖簡潔大聲喊道。

  「88…」她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臉上還帶著幾分倦意。

  「再見。」楊可安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我輕輕地對他做了「拜拜」的口型,嘴角微微上揚,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舍。

  「你住哪?」我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問道。

  「上面。」他回答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好像有點喘氣。

  「我到了,你家遠嗎,我把車借你?」我熱心地詢問。

  「不用,我就住你上面那個小區,很近的。」他邊說著邊利落地下車。

  我家小區在坡路下面,上坡還有兩個小區,確實挺近的,我說:「那好吧,Bye~」

  「Bye bye,早點休息…」他微笑著向我說道。

  「好。」我應著,便轉身進了小區門。

  小區門口的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我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他還靜靜地站在原地,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修長。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他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我望著他,心尖像是被一片輕柔的羽毛輕輕拂過,泛起一陣微妙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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