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忍著痛道,「你們是指這個紅色的小點嗎?如果是這個是的話,應該只是因為過敏。」
溫秒愣了一下,眼淚掛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你確定嗎?你什麼時候過敏的?」
醫生則更專業一些,「什麼時候,知道過敏原是什麼嗎?」
「晚上的時候,知道。」南牧沉默了一下,見兩人仍盯著他,等他開口的模樣,閉了閉眼,道,「我對芋艿過敏。」
溫秒:???
她猶豫且疑惑,「那個油渣芋艿羹嗎?」
南牧嗯了一聲。
溫秒沒吭聲,站在一旁看著醫生給他做各種檢查。
但腦子裡一瞬間卻滑過了很多畫面。他看到油渣芋艿羹時詫異的模樣,吃菜時興致闌珊的模樣,看電影時坐立難安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實在是忍不住,「所以你根本就不會吃油炸芋艿羹是嗎?可我記得溫棠棠一直說你和她都喜歡這個菜……而且你以前不也和我們一起在第二食堂吃過這道菜嗎?」
身邊有個護士正在給南牧的傷口沖洗,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南牧。
南牧生平第一次覺得社死,他也不吭聲,就目光幽怨,直直地看著溫秒。
溫秒心裡像是有種什麼預感,但又覺得難以置信。
她有點不相信,南牧居然是那種明知道自己吃芋艿會過敏,還吃的魯莽性格。
急診室里的空氣意外地安靜,第一個忍不了開口的居然是小護士。她清洗完南牧的最後一個擦傷,很認真地抬頭和溫秒說,「他肯定為了見你唄,這種為愛沖昏頭的小年輕,我可見得多了。」
語氣里居然還有幾分嘚瑟。
醫生也語重心長地沉聲道:「雖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但年輕人也要注意身體啊,一個好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溫秒沒說話,伸手扶了扶額。
倒是南牧死豬不怕開水燙,厚臉皮的接了一句,「您說得對,下次我換種方法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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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很快出來了。幸運的是,身體內臟沒有其他的損傷,但南牧有輕微腦震盪,需要靜養。
外傷大多是擦傷,只有大腿外側不知道是被什麼給劃了個不小的口子,需要縫針處理。
因為乾涸的血液都已經把褲子粘在了腿上,為了避免二次傷害,醫生索性用剪刀將他的褲子剪開。
因為傷口比較靠上,剪刀幾乎是齊著大腿根剪的,溫秒甚至感覺自己都能看到南牧裡面褲子的顏色了。
「我我我……我先出去吧。」溫秒結結巴巴地說完,又覺得這樣很掩耳盜鈴,匆匆補上一句,「我去給你買條新褲子。」
「等等!」
「別去!」
南牧和醫生同時出聲。
兩人說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南牧做了一個請他先說的手勢。
「小姑娘你過來,你要過來摁住他的呀,我一個人沒法弄的啊。」
溫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木了一下。
這這這……不讓她走,還讓她上手???
「他這個傷口不大好上麻藥,要直接縫的。」醫生說著在南牧的腿上比劃了一下,「你待會兒就按住他這個地方,讓他的腿不要亂動就行。」
「不上麻藥?那多疼啊?」溫秒看了南牧一眼,「還是上麻藥吧?」
「我是都可以,但其實受的罪差不多。」醫生在傷口的附近比畫了一下,「上麻藥的話,要在這幾個地方都進行注射,差不多要打十針,然後我再縫十五針……這樣你就要挨25下。不打的話,你就忍一忍,我就直接縫十五針就好了。」
溫秒一聽打麻藥居然不是一針了事,而是要打這麼多針,頓時覺得還真不如不打算了。
溫秒按照醫生的指示,正要過去按住南牧的腿時,南牧的臉卻鮮見的燒得通紅。
他迭聲拒絕,「不用不用,我忍得住,不需要她按。」
醫生無動於衷,仍然讓溫秒按住,「不行,萬一你動了怎麼辦,小姑娘過來按住了!」
溫秒過去壓住南牧的膝蓋,醫生則開始消毒縫線。
溫秒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傷口,整個人是背對著他們倆的。
她本以為都沒有打麻藥直接縫傷口,肯定很疼。但整個過程中她都沒有聽到南牧發出一絲響聲。只有手下驟然緊繃的腿部肌肉提醒著她南牧正在忍耐。
但她不知道,南牧此刻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放在他腿的手上呢。
雖無麻藥,勝似麻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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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腦震盪的原因,醫生要求這幾天必須住在醫院觀察。所以處理完傷口,南牧就被護士推到了病房。
病房是個三人病房,他們進去的時候,除了靠窗的那個床上擺著一些東西外,病房內並沒有人。
護士和溫秒將南牧從移動床車上扶到靠門的病床上。
南牧一躺上床,就臉色煞白,似乎有些反胃。
「怎麼了?」溫秒有些緊張。
「應該是因為腦震盪,所以一動就感覺反胃吧。」護士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所以這幾天他得儘量躺著,可不要站起來隨意走動。」
溫秒趕忙點頭,「好,我會看著他的。」
「我特意給你們安排了這間哦,你晚上守夜的時候,可以睡上面,反正也沒人。」護士臨走之前,悄悄地附在溫秒耳邊說。
「謝謝。」溫秒意外又驚喜,連連道謝。
溫秒送走護士,順便問她討了一條毛巾,到衛生間打濕洗乾淨,然後拿去給南牧擦身體。
當然,只是幫他擦了一下背部,其他的地方都是南牧自己擦的。
「要不,我出去給你買套衣服吧?順便買些臉盆這種日用品,你這兩天都用得到的。」
「不用。」
「可是你這樣也不像話啊。」溫秒指了指他,襯衫上血跡斑斑,褲子更慘,一邊的褲腿剪到膝蓋上一點點,一邊直接和大腿根持平。
「沒事。」南牧鎮定自若地將被子拉上蓋住,「我怕外面不安全,你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溫秒很想說,就憑他現在站起來就嘔吐的情況,真有什麼事情,他也幫不上忙。但想想他也是為了保護她才變成這樣的,所以又將這話吞了下去,改成,「我不走遠。剛才護士不是說了嗎?醫院大門口的對面就有24小時營業的超市。」
「那我和你一起去。」
南牧說著就要起來,嚇得溫秒趕緊把他摁在床上。
「不行不行!你沒聽見護士剛才怎麼說的嗎?她都說了,你現在要多躺在床上休息!不能下床走動!」
「沒事,就走兩步。」
「可你剛才就是走了兩步啊!」溫秒站在方才移動病床停留的位置,雙手比劃了一下,演示了一下他方才那兩步路到底有多近,「然後你臉都白了,你知道嗎?」
南牧沉默了一下:「那你也別去。」
溫秒理解南牧的想法,但是還是覺得他未免太謹慎了。但南牧顯然一副她要是去,他肯定要起來跟上的模樣,所以她只能先在中間那張空的病床上坐下,「好吧。」
南牧見她悻悻然地模樣,瞬間又有些自責,覺得自己剛才似乎有點強硬。他試圖描補,「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那人不像是臨時起意……」
溫秒點點頭,「我知道,他是沖我來的。」
南牧一驚,「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