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床,坐直了身體,嚴肅地問,「你知道他是誰?」
溫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誰?」
「那你剛才怎麼說……你知道他是沖你來的?」
「對,但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溫秒解釋,「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那種報復社會的人。正好我們兩個人單獨出現在偏僻的地方,所以他就開始攻擊我們。但是我們分開之後,他不是單獨開始攻擊我了嗎?」
她停了一下,「這不符合攻擊的邏輯,一般人攻擊的時候,會有兩個下意識的處理順序。優先處理離自己近的,或者優先處理群體中攻擊力更高的,這是為了避免自己腹背受敵。但他丟下了近在咫尺的你,而且他開著摩托車,非機動車道太窄,對他來說是一個讓他受限的場地。可即便這樣,他也要先攻擊我,就說明他是有目標的,他的目標,就是我!」
溫秒的分析,讓南牧有些意外。
他忽然意識到溫秒並不是那種尋常女生,或者說,她雖然讀書很好的,但不是那種只會死讀書的人,她的判斷力、反應力以及對事物了解的深度,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同齡人。
「那,你有懷疑的對象了嗎?」南牧的目光,緩緩的落在溫秒身上。
溫秒搖搖頭,「沒有。」
「一個可疑的對象都沒有嗎?」南牧有些著急,「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和誰發生過衝突?或者可能會引起別人不滿的事?或者是有沒有撞破什麼秘密和隱私?」
溫秒沉吟了一會兒,仍然沒想出有什麼事情,會讓別人對自己動了殺機。
南牧有些失望,本來以為至少會有一兩個可以調查的方向。
他不死心了又問了一遍,「無論什麼事情都好,只要有一點點可能……」
甚至因為擔心溫秒不信任他,還強調了一句,「任何可疑的,你都可以告訴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這麼一說,溫秒突然覺得自己如果不說點什麼,好像不信任他似的,只能苦思冥想了半天,「上個月底,我在寢室里,因為室友把洗臉的面盆放在地上,所以我不小心把洗腳的面盆放在了她的面盆上邊。她知道之後,就挺生氣的,還跑到對面的寢室和別人罵我,這種算嗎?」
南牧:「……」
溫秒訕訕一笑,「看來你也覺得,她不至於為了這點事,就要置我於死地。」
南牧猶豫了一會兒,提示她,「那你和老師有矛盾嗎?比如一些學術上的糾紛之類的?」
溫秒第一個想到了自己的導師。
「那就更沒有了。」溫秒語氣篤定,「我的導師對我很好,前段時間發現新元素那事,他還給我提供了不少幫助呢。」
南牧只能提示得更加明顯,「那徐鐳呢?」
「誰?」溫秒愣了一下,幾乎是想了好幾秒,「你說的不會是孟冉老師的丈夫,那個生物研究員?」
「對。」
南牧說完,想起來上次救溫秒的時候是24號,而現在才10號,所以現在的溫秒自然不知道,他知道她認識徐鐳。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他?」溫秒詫異,「他不是我的導師啊。他是生物系的,我是材料系的。我都沒見過他幾次,更別提和他有什麼接觸了。」
說起這個事情,南牧也很好奇,當時他一直沒來得及問,「你怎麼知道孟冉和徐鐳是夫妻關係?」
這話題跳得有些八卦,但溫秒還是答了,「因為他們倆是許教授的大學同學啊,學校能邀請到他們來我們這兒辦講座,還是許教授幫忙引薦的呢。」
溫秒說的許教授就是她的導師。
「他們來學校開完講座課,會到許教授辦公室去坐坐,我撞見過幾次,但只是打過幾次招呼就走了。有時候許教授也會和我們說一下他大學的事情,順帶就會提到徐老師和孟老師。是他說的,他們倆一畢業就結婚呢,是學校有名的模範情侶……現在是模範夫妻。」
照這麼說,徐鐳和溫秒之間完全沒有交集啊。
而且溫秒還是徐鐳朋友的得力學生,徐鐳為什麼非要殺她不可?還僱人……
等等!
他忽然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徐鐳前兩次都是自己動手,並且選擇的地方都是學校,使用解剖腦部的方式。
邱子與曾經說過,兇手對溫秒不像仇殺,因為他在殺人的過程中,並沒有侮辱、破壞受害者的屍體。
但他們今天遇到的人,體型、身高與徐鐳都很不符合,可見不是同一個人,而且採用的是摩托車撞人的方式……
這完全就是變了一個手法。
為什麼呢?或者是什麼原因促使徐鐳改變了作案手法?如果沒有利益羈絆,徐鐳有沒有僱人行兇的必要?
還是……
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事件,對方只是一個報復社會的變態……
不不不,南牧立刻否認,因為對方想要殺溫秒的跡象,非常明顯。
但會不會是他太敏感了,畢竟還是有可能的,比如……
「你說會不會是一個專門報復女性的變態?」
溫秒也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她單手托腮,邊想邊說,「他只想報復女性,所以當時放棄攻擊你,轉而攻擊我?好像也說得通。」
南牧也不確定。
難道真的就這麼巧,一個專門報復女性的變態,正好讓他們遇見了?
而且南牧回想對方和自己搏鬥的架勢,這個人顯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否則普通人摔下摩托車,早就沒力氣起身和他再打了。
難道,這也只是巧合?
是他太敏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