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鐳、摩托車人、溫秒的死亡現場……
所有畫面在南牧的腦海里不停地切換,一切猶如一個巨大的謎團將他包裹其中。他越是想從謎團中理出一根線頭,就越被線頭縛綁得越緊。
不知道是想得太多,還是因為腦震盪的緣故,南牧現在感覺格外的噁心想吐。
「你怎麼了?」
他痛苦的神情引起了溫秒的注意。
南牧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提醒溫秒幫忙把垃圾桶拿過來,就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南牧!」
溫秒嚇了一跳,衝到門口朝外頭喊了一聲護士,就趕緊回來扶著南牧,不停地給他拍背。
醫生來得很快,檢查了一番。幸好只是因為腦震盪引發的不適,給南牧開了一瓶鹽水。走之前,再次強調了要臥床休息,不要熬夜,不要思慮過重。
溫秒這才意識到方才他們思考的事情對南牧來說居然有這麼大的身體負擔。
「快別想了!你躺著好好休息吧!」
溫秒將地上的嘔吐物清理掉,又幫著南牧將他身上濺到的嘔吐物擦拭乾淨。
但擦拭得再乾淨,總歸留有印記。看著南牧皺著的眉頭,她提議,「要不我出去幫你買件衣服吧?」
「不用。」南牧將毛巾蓋在衣服上,試圖眼不見為淨。
「放心,我不走遠,就去門口超市那邊買。」溫秒試圖說服他,「本來你褲子就要換,正好買一套,這樣子,你晚上睡起來也舒服點?」
「真不用,髒點就髒點。我沒事的。」南牧虛弱地睜開眼睛,毫無氣勢地說了一句,「絕對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你要是敢出門,我爬都爬出去跟著你。」
溫秒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氣又好笑,她也是今日才發現,南牧居然還是個油鹽不進的性子。
但別說,她還真怕南牧給她表演一個現場匍匐。
病房裡一時陷入了沉默,溫秒雖然有心去買衣服,但被南牧架著成了進退兩難。南牧怕溫秒出去,一直盯著她,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看著溫秒,唯恐一眨眼溫秒就跑了。
溫秒坐在對面的床沿上。不可能腦震盪也影響了視力,南牧看什麼東西都有些重影。所以即便目不斜視地盯著溫秒,其實也只是看到迷迷糊糊的人影輪廓罷了。
結果沒過一分鐘,他就眼睜睜地看到溫秒身後先是冒出來一個腦袋,由於重影,那輪廓迷迷糊糊的,他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模樣。但緊接著,那頭慢慢升高,一身血紅的衣服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整個人一個激靈,想叫又叫不出來。
溫秒也注意到了身後的聲音,奇怪地往後一看,就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老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嚇得她一聲尖叫。
「你誰啊?」溫秒捂著胸口,「你怎麼進來的啊?」
那老頭衝著兩人笑了笑,「鵝老婆粗出做檢查咯,鵝躺在床蝦麵,槓才聽見你們爍要買衣服?」
溫秒沒聽懂,對面重複了好幾遍,她才弄明白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位老爺子,就是病房裡最裡面這張床的家屬。住院的是他的妻子,平日裡都是他女兒在這邊照顧,到了晚上,就換他來照顧。
今天是因為要給老太太做檢查,他怕跟去了也聽不明白醫生說些什麼,所以就讓他女兒陪著老太太去做檢查了。
而他因為發困,就想著先睡一覺。
老爺子是個鄉下人,平日裡種地翻土的,怕自己身上不乾淨,弄髒了醫院的床會被護士責怪,所以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就爬到老太太的病床下睡了一覺。
起初他們兩個人說話的動靜小,老爺子睡得熟,倒也相安無事。直到南牧嘔吐嚇得溫秒喊護士,踢踢踏踏的醫生跑來走去的,徹底就被驚醒了。
但醫生護士來來去去的,他一時又不敢出來了,左等右等,等醫生走了,他又發覺這個時候再出來,好像也不太合適。
結果這一等二等的,一直沒出來,直到剛才聽見他們說要買衣服。
溫秒茫然地看著對方,「買衣服怎麼了?」
老爺子討好地笑著,「鵝老婆只系擺地攤咯,衣服便宜碼,要伐?」
溫秒:「啊?」
老爺子以為溫秒沒聽懂,指了指自己,「鵝。」
指了指衣服,「衣服。」
接著指了指他們倆,做了一個遞給他們的手勢,「便宜碼!」
溫秒:「……」
南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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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秒從老頭那兒買了二套衣服,方便南牧換著穿。
畢竟眼下的情況,南牧暫時是沒法離開醫院了。
老頭那兒雖然是地攤貨,但勝在價格便宜,自然也不能要求太多。
只是款式上能選的委實是太少了。溫秒挑了半天,終於在一堆花衣服里找到了一件深灰棉質T恤,但褲子沒有純色,只能挑了一件唯一還能入眼的迷彩褲。因為怕之後天氣變冷,又挑了一件黑色毛衣開衫和棒球帽。
南牧躺在床上自己在被子裡摸索著把衣服褲子給換了,髒的那套就暫時踢到了床尾。
溫秒原本要幫他丟掉,但南牧不好意思,極力制止了。
溫秒見他眼神似乎又迷糊了,就趕緊讓他睡覺。
「我現在不會出去了。」溫秒無奈,甚至給他起了個誓,「我發誓,我肯定不出去。我就是去一趟衛生間。你總要讓我洗個臉吧?」
在她的再三保證下,南牧才終於半信半疑地睡去了。沒錯,他仍然不放心,只不過意識沒能戰勝身體。
溫秒見狀,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地上的血襯衫和破破爛爛的褲子,總覺得放在地上礙事。南牧又已經睡了,她不如趁機拿出去丟掉好了。
溫秒彎腰去拾,才拿起來,一本小冊子就從褲兜上掉了出來。
溫秒定睛一看,發現就是南牧在校門口時倚在樹上翻看的那本。
她撿起小冊子,好奇地翻了一下。
就看見上面寫著熟悉的名字:顧之樹、顧之鈺、招娣、蘇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