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整個人都愣住了,明明昨天,你蒯異度還不是這麼說的呀?
看到劉表驚詫的神情,蒯越心頭也是尷尬,不過面上仍不動聲色。
接著一拱手,臉上露出了憂愁之色。
「主公可還記得,讓我多專注黃龐兩家?」
聽到這句話,劉表坐不住了,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他們怎麼了?」
反應之劇烈,倒是嚇了蒯越一跳。
不過這也說明,劉表對荊州,當真是不許任何人染指,蒯越也放心不少,此計能成。
他連忙安撫道:「主公別急,黃龐兩家尚沒有與那劉備勾結。」
劉表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蒯越又道:「但是有細作回報,黃公龐公,確實不看好主公,並且兩人交談間,隱隱表達出對劉備的嚮往,這點不得不防呀。」
此言一出,劉表鬚髮皆張,一掌重重拍在案上。
砰!——
「混帳!」
「這兩個老東西,當年我隻身一人來到荊州,就屬這兩個老傢伙最不積極。」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們在荊州吃我的,用我的,就是條狗怕是都餵熟了,他們竟然還不服我!」
「我這就派人,把他們兩家拿下。」
劉表眼中寒芒閃爍,發狠說道。
蒯越當然不會讓劉表這麼做,更何況剛剛那些話,完全是他胡謅的,萬一到時候把人一抓,幾方對質,不就露餡了嘛。
他連忙勸諫道:「主公,萬萬不可!」
「不提龐家諸多門生子弟在荊州為官,那黃家黃祖,可是江夏太守,是荊州東面的擎天之柱呀。」
「更何況,黃公龐公也並未明確支持劉備,也沒有在公開場合對主公不敬。」
「若擅自拿人,於主公名聲不利,更遑論是天使才來宣讀詔書後不久,恐落人口實。」
劉表緊握的拳頭,終究還是慢慢鬆開。
片刻後,劉表嘆息一聲。
「唉!」
「異度,你說,如何是好?」
蒯越嘴角微微上揚,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主公,所以我才會贊成德珪的建議。」
「只要解決了劉備,這些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劉表微微皺眉,不解道:「可是異度,昨天你不是還說,應該徐徐圖之,等劉備糧草不濟,再行決戰嗎?」
蒯越不慌不忙道:「主公,豈不聞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黃龐兩家已經初見不忠於主公的苗頭,萬一他們暗中資敵,我們的拖延之策也無法達到目的呀。」
「畢竟兩家勢大,真這麼做,咱們也很難得到證據。」
「並且德珪已經甦醒,便可再度整軍,再由主公親自率領,必可一戰成功!」
「到那時,黃龐二家,也只是主公砧板上的魚肉。」
看到蒯越遞來的眼色,蔡瑁不禁愣了一下,這怎麼和昨晚說的,有點不太一樣呢?
蔡瑁的意思,是他自己領兵前往。
可蒯越的提議,卻是讓劉表領軍。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蔡瑁也只得硬著頭皮,拱手附和道:「是啊主公,這次您親自領軍,眾將用命,必能一戰成功!」
兩人的話,終於讓劉表燃起了久違的雄心壯志。
「好,老夫就親自去會一會那劉備!」
「這一戰,一定要徹底擊潰劉備,讓荊州的士民看看,只有我劉景升,才配當這荊州之主!!」
「傳我令!」
「盡起襄陽五萬大軍,隨我北上新野。」
「老夫還不信了,八萬大軍,步步為營之下,還打不過劉備的三萬雜軍?」
蒯越、蔡瑁相視一眼,口稱:「主公英明!」
離開州牧府,蔡瑁忍不住問道:「異度,昨晚不是說好讓我獨自領軍的嗎?」
蒯越微微一笑,說道:「德珪,主公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若我提議讓你獨自領軍,你認為主公會同意嗎?」
「更何況,主公親自領軍,勝了,有你我一分功勞在內,敗了,卻沒有你一分責任,難道不好嗎?」
蔡瑁一愣,旋即豁然開朗,拱手謝道:「異度思慮周全,待得勝歸來,我再宴請異度,以表謝意。」
「好說,好說。」蒯越笑著回了一禮。
可他心中實際想的,其實是不想讓蔡瑁獨掌軍權,否則蒯家怎麼才能真正成為荊州第一世家呢?
十二月上旬。
劉表大軍抵達新野,至此,新野城中合計荊州兵力,達到八萬,號稱十萬!
而在育陽。
除了之前張明帶來的一萬二整編後的南陽籍士兵外,身處宛城的賈詡也沒有閒著,不斷收攏流民,又擇其青壯並招募鄉民,共得五千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軍訓後,也送到了育陽大營。
於是在育陽的劉備軍,總兵力也達到了四萬七千餘眾,號稱三萬。
只不過劉備的臉上,自從他成為荊州牧後,就再沒有露出過發自內心的笑容。
如今得知劉表已到新野,就更是悶悶不樂了。
眾將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卻也無計可施。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張明羽扇輕搖,昂首邁步間,便進了劉備營帳。
帳中,看到張明,劉備臉上勉強露出了笑容。
「知漢來了,快快請坐。」
「不知知漢前來,是有何軍情要與備商議?」
張明落座,直言道:「明此來並非有事要議,而是來為主公排解心中疑慮的。」
劉備喟然長嘆,「知漢非我,怎知我心中疑慮。」
張明覺得好笑,明明都寫在臉上了,這主公,真是實誠。
不過他當然不能說你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了。
於是張明說道:「主公所慮,無非同室操戈,可對?」
劉備一愣,沒想到張明還真知道,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連忙說道:「正是!」
「知漢啊,你是不知。」
「自從任命下來之後,我寢食難安,我明明知道這是曹操的計謀,當初他就是用這個方法,讓我和呂布互相攻伐。」
「不過那個人畢竟是鳩虎呂布,打了也就打了,我被趕出徐州,那也是技不如人。」
「可現在不同,景升公與我同為漢室宗親,同室操戈,如手足相殘,這叫我於心何忍?」
終於,劉備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張明也暗暗點頭,心道老劉還是挺通透的,至少知道這是曹操的計。
不過他可不知道,曹操此計,是被他張明給逼出來的,也是張明想要看到的。
微微一笑,張明開始給老劉上課了。
「主公此言差矣,我們先搞清楚一個問題。」
「曹操,到底是漢臣,還是漢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