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未變過

2024-08-08 21:21:31 作者: 羽扇大包子
  被青竹的聲音喚醒思路,陸瑾瑜抬眼看去,心頭便是一跳。

  是庭覆。

  白日裡一身玄衣的督公此時換了身淺色衣袍,褪去了廠公做派,竟像是個尋常人家的貴公子一般,坐在她的閨房內喝茶。

  見了陸瑾瑜,庭覆抬眸淺笑,神情絲毫不復白日裡那般凌厲攝人之色,只餘下溫柔。

  「又見面了,小娘子。」他笑著開口。

  「娘...娘子,您跑,奴婢斷後!」青竹伸出手臂擋在陸瑾瑜面前,顫聲開口。

  庭覆聞言哂笑出聲:「倒是個忠僕,就是腦子傻了些。」

  青竹:「......」

  「九千歲登門拜訪,所為何事?」陸瑾瑜皺眉,只覺著此人笑著開口的模樣,太過熟悉。

  「將這礙事的丫頭支開,你我單獨一敘,如何?」庭覆溫聲開口,竟是真的在詢問她的意見。

  陸瑾瑜默了默,忽然笑了笑:「若是我不答應,你當如何?」

  庭覆眉毛皺了皺,嘆了口氣,語調竟然有些委屈:「我並無他意,只是想與你說說話而已......」

  「......」陸瑾瑜深吸一口氣。

  那皺眉的動作,那熟悉的語氣,那被拒絕後委屈抿唇的神態,她再熟悉不過了。

  「青竹,你先退下。」陸瑾瑜側頭看向青竹。

  青竹堅定搖頭:「不,娘子,奴婢絕不拋下娘子!」

  「......」

  陸瑾瑜搖頭:「放心,他是...好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青竹瞪大眼:「娘子您...您說什麼?」

  九千歲是好人?青竹寧願相信豬會下蛋,都不願意相信人人唾罵的奸宦庭覆是好人。

  「聽我的話,或者,你就在院外守著,莫要近前。」陸瑾瑜拍了拍青竹的肩膀:「放心,他真要對我做什麼,早就動手了,哪裡會等到現在?」

  青竹一想也是,便猶豫著往後退了幾步。

  步子邁到院外,青竹餘光瞥見一旁院牆角落立著的鐵鎬,福至心靈間,她便上前將那鐵鎬拎起抱在懷中,站到了院外,如門神一般守著。

  陸瑾瑜敢信,她此時若是大聲呼救,青竹定會拎著鐵鎬衝進來。

  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桌旁靜靜坐著的藍袍青年,陸瑾瑜坐到了桌前,神情凝重。

  「宮廷玉液酒?」沉吟半晌後,她試探性開口。

  庭覆神色一閃,笑著為她倒了杯茶:「一百八一杯。」

  「庭總?」

  「瑾瑜,是我。」庭覆笑了笑:「庭覆是我現在的名字,日後莫要叫錯了。」

  陸瑾瑜猛地站了起來:「你???」

  自己死後穿越就已經夠稀奇了,怎麼庭臻也跟著穿過來了?

  等等,不對,庭臻這模樣,可不像是才穿越過來的。

  與自己相識數年,庭臻是什麼性格,她一清二楚。

  他是個連手下人在辦公室摸魚做假數據匯報給他都分辨不清楚的傻白甜。

  可方才他面對陸敬山時舉手投足間的壓迫感連她都心驚。


  「你什麼時候......」

  「......我已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了,這些年步步為營,除了一心活著,旁的事都不重要了。」庭覆神色低落:「剛到了這個吃人的地方,便被人送進了宮裡......」

  陸瑾瑜視線不由自主掃了下去,當即心頭便是一緊。

  好慘。

  她穿越了好歹身份還是個千金小姐,他這是什麼地獄開局。

  「等等,我死的時候,你應該還活的好好的啊?為什麼你會比我先穿越?」陸瑾瑜發現了事情的華點。

  自己心臟本就不好,猝死也在常理之中。

  自家傻白甜老闆身體一直健康,怎麼會英年早逝?

  庭覆眉頭微皺神色微閃,復而搖頭,岔開了話題:「穿越之事,本就不符合常理,深究不得。」

  想來也是,原本的陸瑾瑜都穿到她的身體裡了。

  一個今穿古,一個古穿今,而今多穿一個庭臻,也很合理。

  「說的也對,反正能活著就是好事...」陸瑾瑜視線轉向庭覆:「所以,你現在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庭大督公,東廠之主?」

  庭覆神色閃躲一瞬:「你...不介意我......」

  「介意?介意什麼?」陸瑾瑜長舒一口氣,笑著拍了拍庭覆的肩膀:「還好還好,九千歲是你,嫁便嫁了,不然我真怕遇上個什麼陰狠毒辣的老太監喜歡折磨人取樂,那我寧願當場重新投胎。」

  若非今天知道了真相,陸瑾瑜都打算琢磨如何逃婚了。

  庭覆手一頓,眼中多了幾分晦暗:「在你眼裡,太監,都是如此的嗎......」

  「主要是印象中的九千歲大多如此嘛,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樣的人。」陸瑾瑜笑眯眯說完,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先前在前院中的那一幕,她沉默一瞬,語氣不確定起來:「...應當,不是......?」

  不對,她不能以印象取人。

  庭臻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傻白甜老闆了,他比自己早一步穿越到古代,數年摸爬滾打一步步爬到九千歲的位子上。

  早已不是的純良之人,他手中沾著無數人命。

  「對,我永遠都是你認識的那個庭臻,從未變過。」庭覆溫和一笑。

  陸瑾瑜沉默片刻,看清了庭覆掩在笑容之下的緊張之色,心中莫名有幾分酸澀之意,她釋然一笑。

  九千歲又如何,至少他還認識自己,也願意與自己同朋友相稱。

  「說得對,難怪從一開始見面時,便覺著你熟悉。」陸瑾瑜嘆了口氣,搖頭感慨:「只可惜,咱倆一手創下的基業,集團忽然沒了兩個主心骨,多半要散。」

  猶記得當年,這個傻白甜老闆第一次辦公司,僅僅一年便將一個市值千萬的公司敗完了。

  陸瑾瑜也不是傻子,看出公司要玩完,她早已經做好了跳槽的準備。

  奈何這位老闆財大氣粗,給了她三倍工資,要她留下繼續上班。

  陸瑾瑜衡量片刻,便決定留下來為公司賣命。

  打工人上班不為其他,只為錢。

  跳槽漲幅的那點薪資和三倍工資相比那個分量更重她還是拎得清的。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二人合力奮鬥了數年,一個出錢一個出腦子,終究是將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扶上市了。

  想到此,心中竟還有些成就感。

  庭臻對她來說也有幾分戰友情。

  庭覆輕輕一笑:「既是重活一世,又何必在意前世之事,而今有我在,嫁給我,今後我會護著你。」

  陸瑾瑜嘶了聲。

  「怎麼了?」庭覆疑惑。

  「你怎麼變的這麼肉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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