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信這個?」陸瑾瑜哭笑不得。
「我不信命,只信自己。」庭覆語氣沉沉:「只是人力若想勝天,需得付出更多代價,在這一天來臨之前,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怎麼你說話總是神神叨叨的。」陸瑾瑜皺眉:「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還是與我有關的事。」
庭覆輕笑,只低頭在她額頭碰了碰,才後退幾步:「確實有不少事瞞著你,若瑾瑜願意現在就搬到庭府去住,與本督同枕而眠,那些瞞著你的事,我便一一悉數告知,如何?」
陸瑾瑜瞬間收起了心底的好奇,果斷拒絕:「不聽,不去。」
「真是絕情啊。」庭覆輕笑搖頭,這才帶著手下侍衛轉身離開。
入尚書府如若無人之地,庭覆倒是很願意去拜訪此地的主人陸老夫人。
但陸老夫人多半不太願意見到他這位煞神,庭覆便也自覺,只與想見之人見罷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
芸娘見人走了,這才輕咳一聲,上前一步:「娘子?」
陸瑾瑜看她一眼:「我們去老夫人院裡一趟。」
「娘子是打算去溫家看看?」芸娘很快會意。
陸瑾瑜輕笑:「看來是庭覆手底下的那幾個侍衛將事告訴你了?」
自從經歷了督主下巴被咬傷後,還會低下身段,與眼前的五娘子告罪一事後,芸娘便對二人的相處模式有了更多理解。
而今便是陸瑾瑜直呼督主大名,她也當做理所當然了。
「是,那幾人曾是奴家的下屬,後來練得不錯,便被選到了督主身邊當差。」芸娘低聲開口:「只是娘子若直接說,想去溫家拜訪,以府中老夫人的性子,怕是不會答允。」
「我知道,但此事由不得她。」陸瑾瑜神色堅定。
旁人待她好,她自然也願報之以善意。
陸瑾瑜不能將溫家人送與庭覆的那幾箱子黃金視若無物,黃金是要拿去救襄都百姓的命,乃是物有所值,只是這事兒事關朝廷機密,暫時不能告訴溫家。
便只能將這個人情欠下了。
「奴家細細想來,便覺著,比起陸府,反倒是溫家人更像是娘子的親人。」芸娘說著,暗暗去窺陸瑾瑜的神色,見她並無不悅,才繼續道:「大難臨頭,方可知誰是真情,誰是假意。」
「我知道,此事我自然想得明白,真正對我好的人,不會將我往火坑裡推。」陸瑾瑜眼含笑意。
她從芸娘第一句話開口時,便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了,她是擔心自己對陸府還有舊情,才說了這麼一長串,想勸導她不要對陸府留有念想。
只是芸娘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具身體的皮囊早已換了個靈魂。
她不是優柔寡斷之輩,自然也不會對麵皮厚如城牆的陸府中人有什麼好臉色。
芸娘這才輕輕一笑:「娘子果真是明理之人,依奴家看啊,娘子大可將溫府所做之事大方告知老夫人,屆時於情於理,老夫人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也無顏面去說不允娘子去見溫家人的話。」
自詡清高的陸家人危難關頭,便將侄女退出去抵禍。
反而是被他們視為有銅臭氣的溫家人,卻在此時願意花銀子為陸瑾瑜上下打點。
此事若是傳出去,陸家人的臉面可謂是要丟盡了。
陸瑾瑜笑著點頭:「你說得對,這事兒自然也不必瞞著老夫人。」
自從那日老夫人表現出對陸瑾瑜的歉疚之情後,她與老夫人的關係,似乎也親近了不少。
便是松壽堂內的丫頭僕婦見她,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出言阻攔,叫她等在院中進去通報,而是叫她直接進門。
從前那個扇了青竹一巴掌的僕婦見陸瑾瑜主僕進了院子,似是怕她算舊帳一般直接躲了起來。
陸瑾瑜卻無心思與此等小人計較,只留芸娘在外等候,她獨自一人進了內室。
裡屋空無一人,又往裡走了幾步,她見到了正坐在蒲團之上念佛誦經的老夫人。
陸瑾瑜默了默,並未出言打攪,只是到了外室,尋了放在桌上的幾冊書悄聲翻看起來。
半晌後,見裡屋無甚動靜的幾個僕婦順著門縫往裡看,便正巧撞見了陸瑾瑜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被那雙帶著冷笑意味的眸子盯上,幾個僕婦險些栽倒,忙又退了出去。
自從陸瑾瑜進屋後不見一人,又見到對著佛像念經的老夫人後,她便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
裡屋空無一人,連個在屋外候著端茶倒水的丫頭都沒留,而老夫人又獨自一人在裡間禮佛,顯然是一早便有的習慣。
陸瑾瑜此刻若是打攪了老夫人,自然會惹她不悅,犯了忌諱。
若這再是個固執的老太太,便會認為陸瑾瑜是衝撞了佛祖,怕是還有懲罰在後頭等著她。
也不知是誰打的算盤,想看她出醜。
陸瑾瑜偏不如他們的願。
她並未出言打攪,而是坐到了外室,低頭去看手中揀起來打算打發時間的書卷。
是一本晦澀難懂的佛經。
陸瑾瑜頭疼了三秒,決定不為難自己,將書放下又翻看起另一本。
好,又是佛經。
她不信邪,將周圍手邊能拿得到的書都細細查探了一遍,終是找到了一本看得懂的。
雖仍是佛教典籍,但這本書名為,西遊釋厄傳,裡面的內容倒是有些意思。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裡間傳來了老夫人疲憊的聲音。
「水。」
陸瑾瑜睜眼,倒了杯溫水端進內室。
「誒?怎麼是五娘。」老夫人一怔,慢慢接過她遞來的水。
陸瑾瑜輕笑:「早先便到了,只是怕打攪了祖母禮佛,這才一直在外間等著。」
「原來如此,倒是為難你了。」
將老夫人扶起走到外室。
老夫人側頭看了眼眼前這個她從未去細看的孫女,她面對陸瑾瑜時,面上極少有慈祥之色,此刻亦然。
「你此來是何事?且說與我聽聽。」
陸瑾瑜微微頷首,直言開口:「孫女想去看看外祖家。」
老夫人本還淡淡的面色陡然一冷,她重重將茶杯摔在桌上:「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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