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常年不見天日的幽暗密林中,突然被撕裂了一個缺口一般;從高處透下幾道金燦燦的陽光,也照亮了林間一小片草木繁茂的地面;以及一股嘩嘩流淌而下的清泉,還有下方衝擊而成的小水潭。
而在過人高的水流落差之下,正若隱若現著一個纖細的人形;隨著一股股附著的泥灰和污質,在水流沖刷中逐漸淡散而去;最終像是剝開的水煮蛋殼一般,露出了白皙內里,以及齊耳的碎金秀髮。
又隨著歡快激盪的水流,絲絲縷縷緊緊貼著翠眸秀眉,略帶嬰兒肥的小巧面頰,圓潤可愛的耳廊;又流過纖柔的頸部和略顯消瘦的深刻鎖骨,最終顯露出濕透淺粉外套和長褲下,纖柔畢至的身姿。
又在林間開闢出來的縷縷陽光照耀下,顯得吹彈可破、初蕾綻放;又像是林間天生天養的精靈,天然散發著介於青春萌動,與清純可人之間的獨特韻味。讓人不由自主感嘆,源自上蒼造物的美好。
而在虛空中靜靜打量著這一幕的江畋,也不由微微的頷首點讚;雖然洗淨了外表露出本來面目的小泥猴,還是沒長開的少女青澀體態,但業已具備了相當程度,美人坯子的雛形和未來可期的潛力。
這樣的話,基於最基本的審美取向,哪怕長時間放在身邊,也是相當養眼的存在;畢竟,無論古今中外的審美標準,大多數人都是趨同的顏值動物。然而,小泥猴/瑪利亞,卻似乎並沒這種自覺。
她只是倉促洗掉了頭臉身上的污漬,重新磨擦指尖,喚出一隻小小的火鳥,繞著她的身體盤旋了兩圈;就迅速蒸乾了衣物上滴答的水分,也將纖柔畢現的青澀身姿,重新隱藏在變得寬鬆的衣褲下。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來,同時拉下一側肩頭的袖套,露出深刻的鎖骨、青筋與血管畢現的盈握粉頸,對著江畋化身的虛無人廓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請您收取相應的代價把。」
「呵呵呵……」然而,江畋卻是輕輕嗤笑起來;反問她道:「你以為我是什麼,需要和那些怪物一樣,需要汲取你的血肉和精氣,還是地獄裡的魔鬼、惡魔之類;迫不及待的要拿走你的靈魂了?」
「那……您,想要什麼?」少女聞言,卻忍不禁側頭道:「我所能夠擁有的,也只有這些了。」然後,就見江畋再度笑起來:「我需要的是你,未來能展現的潛力和上限,以及真心實意的遵從。」
「你現在還只是一枚青澀酸澀的果子,就算強行將其摘取了,又怎麼比得上,飽滿熟透的碩果可口呢?只是,你顯然並不明白自己,所擁有的成長和變強的潛力;而我也有足夠的耐心期待收穫。」
「強大的無生者,您能夠讓我變得更加強大麼?」然而聽到後半句話,少女卻突然仰頭起來,滿心期許的看著江畋:心中卻隱約想到自己,如果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也許就不會成為大家的拖累。
也不會讓母親主動留下吸引敵人,而為自己的逃走創造機會;更不會一次次的失去,那些剛結識不久,卻充滿正義感和犧牲精神的年長同伴們。自己的力量是在太弱了,卻還妄想著能夠改變什麼。
「當然可以!只是凡事都有相應的代價,而且往往是以人們珍惜的事物為代價。」江畋渾然不覺的繼續說道:「但作為我的契約者,你無疑很幸運;我需要的代價在將來,而不是當下可以付出。」
「……感謝,您的坦誠與教誨。」聽到這裡,少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表情反而變得堅定起來;對著江畋鄭重的曲身行禮道:「作為您所契約的眷屬,請儘管使用我,只要能夠變強就好。」
「先不急,這需要時間的鋪墊。而且你現在需要的不是外物幫助,而是對自身潛力的挖掘。」江畋卻是搖搖頭到:「你對與自身天賦的運用效率和技巧實在太低了。也缺乏面對各種敵人的經驗。」
「大多數時候,面對神秘的知識與對抗不同異類的經驗,同樣也是自身力量的一部分;如果只靠自身覺醒的天賦,或是一味強調肉體上的強化,那與依靠本能和爪牙捕獵的野獸,又有什麼區別?」
「強大的無生者,瑪利亞遵從您的所有教導,並冒昧請教您的尊諱。」少女抱著某種決然的信念,再度恭恭敬敬的請教道:江畋想了想,突然惡意趣味發作道:「你可以稱呼為我為,虛無賢者。」
「原來,您還是一位傳說的古代賢者麼?」少女再度震驚道:然而,就見江畋突然舉手,打斷她道:「先別出聲,又有其他人正在趕過來了。」片刻之後,就有一隻軍隊開進了不遠處的林中空地。
足足上百名扛著長槍,或是挎著刀劍、背著盾牌,舉著褐色野豬頭旗幟的徒步士兵;還有十多名半身披甲的持矛、據刀的騎兵,簇擁著兩名全身板鏈甲,護鼻盔的騎士;徐徐然的開始搜索起現場。
同時,將因為爆炸和火燒的痕跡,半埋在土裡的各種屍體,都一一的挖掘出來;又裝載在他們帶來的板車上。最後,才有一輛車窗被黑布籠罩的嚴嚴實實的馬車,沿著開闢出來的道路,駛入現場。
「該死。」天亮後去而復還的愛德華,卻是在隱蔽處,忍不住罵了一聲粗口;然後,又對江畋解釋道:「這就是本地領主,多利安爵士的旗幟,沒想到他也淪陷了。那輛馬車裡都是它們的臭味。」
這時候,林地中再度傳出了動靜,緊接著幾名披頭散髮的婦女,從幽林中奔走而出,同時在口中叫喊著什麼,徑直奔逃向了這些領主的士兵。愛德華不由臉色一變,因為這正是他藏起來的倖存者。
下一刻,迎上前來的領主士兵,就毫不猶豫的揮動武器,將這幾名女子打翻、按倒在地;又生拉硬拽著頭髮和手臂,將其拖到馬車面前;輕車熟路的就像,早已做過了很多次,其他人亦無動於衷。
瑪利亞臉色同樣變得十分悲憤,正想合手喚出火焰,衝出去拯救一二;卻被年長的愛德華一把按住,同時看著江畋祈求道:「尊貴的無生者,卻不知這種意外狀況,是否還在您的契約範圍之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江畋微微一笑道:下一刻,他打了幾個響指,在空氣中爆射出幾道細細白線,瞬間將那幾名動手的士兵爆頭;又重重貫穿了黑幕籠罩的馬車,將其擊碎出好幾個大小缺口。
與此同時,在馬車內也激起短促的嘶鳴和咆哮;而聽到這些嘶鳴聲,外圍的士兵也像是受了刺激;轟然而動沖向了受到襲擊的方向,同時有人拿出了獵弓和長弓,圍繞著馬車,對著林地放射開來。
但下一刻,一陣突如其來的沙塵暴,瞬間籠罩了林間空地;也將這些驚呼嘶喊的士兵和騎士,連同馬車一起捲入其中。而後,江畋才收起手中,所剩無幾的晶瑩碎屑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事實上,作為古代地母教團的八柱之一;「惡土」西頓、「烈風」高茲、投奔王國並接受供養和庇護的代價。他們定期提供部分本質凝結的精華,並通過獵人組織製作成使用次數有限的特殊道具。
而這場數十米範圍的沙暴,同樣是「惡土」西頓在撒丁島時,捕獲了來自西帝國的殺怪,最後提取剩下的殘渣/本質結晶。但沒有想到,在這種富含神秘元素的幽林地帶,也能發揮如此強大效應?
通過特殊的灰白視野,江畋甚至可以看見,一個個代表生命波動/生體反應的光點,在激烈的波動中迅速萎縮、黯淡;然後變成慘叫衝出沙暴的血淋淋身影,他們的皮膚和衣物護具,都被磨爛了。
當場就滾到在地上,徹底失去了行動和戰鬥能力。而後,作為沙暴肆虐的核心位置,那輛黑布籠罩的馬車,也轟然碎裂開來;卻是帶著一股股不斷匯聚的紅霧,騰空而起數隻扑打著肉翅的怪物。
這時,有一陣沙啞的歌聲響起,讓它們的動作變得遲鈍;又被迎面撲擊的火鳥纏繞住,瞬間點燃了全身,慘叫的跌落下來。但隨即在迅速減弱的沙暴中,衝出渾身破爛的兩名騎士,夾槍挺刺而來。
又在江畋彈指之間,渾身扭曲的側身彈飛出去,撞倒了一大片的枝葉;其中一位血淋淋的穿掛在樹杈上,再也不動了。但另一位卻渾身扭曲蠕動著,將板鏈甲撐大起來,下一刻就被飛石擊碎頭顱。
這時候,渾身被燒的焦黑一片的那幾隻暗裔/血妖,也相繼在天光之下,渾身煙氣滾滾慘叫著,逐漸僵硬、碎裂成一地,焦炭一般的殘渣碎片。反而是那些騎兵當中,有人倖存下來,正在策馬奔逃遠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