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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前緣難續

2024-08-08 22:03:53 作者: 予望之
  第266章 前緣難續

  「不,不是,」沈江東解釋,「今非昔比,長公主……」

  「我受了那麼多的苦,」仙居長公主道,「九死一生,才回到帝京。我本以為,自此就能夠順心如意,可是呢,皇后不喜歡我,想把我攆出寧華殿。三哥嫌棄我,把我趕出宮,連小娘娘也不聞不問。沈大哥,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

  沈江東只好道:「皇太后、陛下、皇后怎會無視長公主所受的苦,公主住在公主府,不是比住在宮中自在多麼?」

  仙居長公主聞言終於笑了,握住沈江東的手,「對,住在宮中,見不到你。」

  沈江東躲無可躲,心中盤算明日怎麼對今上說起此事。他嘆了口氣,「長公主,今天天色實在不早了……」

  「哦,」仙居長公主道,「那是請我明天再來?」她嫣然一笑,滿室生春,「好,我聽你的話。」

  仙居長公主好不容易走了,沈江東一掀內間的繡幌,露出江楓光潔的面龐。沈江東嚇得倒退一步,「你你你……你回來了?」

  江楓問:「你心虛什麼?」

  沈江東道:「你……何時回來的?」

  江楓道:「她說住在宮裡,見不到你的時候。」說完轉身就走。沈江東只好跟著江楓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還讓她明天再來?」

  「我沒讓她來,是她自己……」

  次日江楓想去見思卿,但這天寧華殿宴請幾位親郡王妃,思卿忙著,江楓就先去府軍衛衛所見許懷敏去了。

  下午蕭繹過寧華殿來,寧華殿正好宴散,思卿不知道聽了什麼,臉色不好看。蕭繹笑問:「怎麼了?」

  這時正好沈江東與李元貞求見,蕭繹就在寧華殿見了。落後李元貞先告退,思卿素著一張臉走出屏風,沈江東連忙見禮,思卿也不答禮,只道:「怎麼,伯父不在京,你就欺負起阿姊來了?」

  沈江東一愣,思卿道:「她沒來見我,不是她說的。但今兒幾位王妃都知道了。你發什麼愣呢?」

  沈江東只好道:「回娘娘,伯父在京,臣不敢欺負玄賓。伯父不在京,我也沒膽子沒本事欺負玄賓。」

  「沒本事欺負她,就是嫌她太剛強,你又瞧著溫柔如水的更好了?」思卿道。

  「怎麼回事?」蕭繹摸不著頭腦,「這說什麼呢?」他問沈江東,「跟夫人吵架了?」

  沈江東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回陛下,長公主總是到臣的府上去。臣又不能管著公主去哪兒,這實在是……」

  蕭繹知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於是道:「你別著急,等我與四妹妹說。」

  沈江東這才鬆了一口氣,辭了出去。

  思卿面色不好,蕭繹道:「當年議婚的時候,六妹妹家已經倒了,只剩下四妹妹和五妹妹。太皇太后有意晉封五妹妹為安陽郡主,下嫁韓守忱。還有意令沅西與四妹妹成婚。沅西存了私心,不想讓自己的親妹妹和藩,所以把五妹妹嫁給了蘭成,然後又以已有婚約為由拒絕了四妹妹降嫁,沒辦法,四妹妹只好遠嫁去了定藩。」

  思卿道:「他跟長公主還議過親?」

  蕭繹點點頭。

  思卿嘆了口氣,「長公主是可憐人。」


  「所以我說,若她願意再嫁,替她看個好人,」蕭繹道,「當然,沅西是不可能的了。沅西要是對她有意,當年就不會拒婚了。就算四妹妹對沅西有意,我還不同意呢。」

  江楓回京第二日往銀杏巷的顧宅去了一趟,回到嘉國府,又看到仙居長公主的車駕。她心裡覺得不舒服,但不好說什麼,於是又往城南武宅去了。晚間江楓回府,沈江東小心道:「我以前就告訴過你,我跟長公主議過婚。我並沒有……」

  「從前你的意思是長公主單相思,」江楓道,「我知道,因為浣畫的婚事,你們沈家對不起長公主。」

  沈江東道:「這和你無關,我會求陛下再勸阻長公主,陛下也在為長公主物色夫婿。」

  江楓回京後幾日,仙居長公主在府中設櫻桃宴宴請諸位世家夫人,江楓也在其列。江楓本不想去,又怕太貽人口實,只得往長公主府去了一趟。

  宴席中仙居長公主的侍女來請,江楓跟她離席,繞過正廳,見仙居長公主身穿素紗長衫站在亭前等她,向她微微一笑。

  沈江東晚上在和王府吃酒,宴罷回府,江楓已經在妝鏡前摘首飾了。金釵抓住了頭髮,摘不下來,沈江東來幫忙,江楓停下手輕聲問沈江東道:「沅西。」

  「嗯?」

  「如果沒有我去查撫州案,你是不是就不會經歷後來的事?」

  沈江東不解,「為什麼又提撫州案?」

  江楓看不出什麼表情,淡淡說,「沅西,我與皇后走得太近,是不是也讓你為難?」

  沈江東問:「你今天幹什麼去了,見了什麼人?」

  江楓微笑著搖搖頭,沈江東轉身去問月影,月影把江楓去仙居長公主府的話說了一遍。沈江東聽了拉住江楓,「走!」

  「這麼晚了去哪兒?」

  「咱們同去長公主府,有什麼話可以說明白。」

  「沅西!」江楓抽出手,「我以前一直在想,什麼才是『齊大非偶』,現在我明白了,我根本不懂帝京世家間的彎彎繞繞,不懂得保嘉國公府的安穩。」

  沈江東道:「玄賓,她究竟同你講了什麼?」

  江楓笑了笑,「我們還是分開吧。」

  ———

  遂安殿中靜悄悄的,守夜的宮人都在殿外,皇太后撫摸著仙居長公主的髮髻道:「你這孩子,出宮去住,就不來看我了。」

  仙居長公主道:「小娘娘曾說,若我有了合意的人,會為我指婚。」

  皇太后微微一笑,「當然,你有了心上人?」

  「少年情愫,至今不忘,」仙居長公主道,「小娘娘,我知道皇后與他夫人好,所以我只得對您講。」

  皇太后的笑容逐漸消散,「老四,他不是王獻之,你也不能夠做新安公主。你不能這樣糊塗。」

  仙居長公主哭泣道:「為什麼?這是他欠我的,我亦未讓她休妻。」

  「你這不是胡鬧麼!」

  「我若真是胡鬧,早年就逃婚不嫁定藩了!」

  皇太后聞言嘆氣,「老四,遠嫁定藩,的確讓你受苦了。你想要什麼,想嫁誰,我與你三哥都不會阻攔。但這也有前提,你不能嫁有婦之夫。」


  仙居長公主泣道:「那又如何,他成過婚,我也嫁過人,彼此正好無差!」說完一邊哭泣,一邊轉頭就跑開了。

  仙居長公主又不知道跟蕭繹說了什麼,蕭繹大為不滿。不久之後沈江東走在外面總是被指指點點,原來仙居長公主想要降嫁他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傳聞他即將休妻再迎娶長公主。

  沈江東不知道這樣的傳聞從哪裡來,但仙居長公主與蕭繹的話大抵也與長公主的婚事有關。蕭繹不允,仙居長公主則說只要是嫁給沈江東,其他她都不計較,這惹惱了一貫平和的皇太后。

  雲初和思卿私下談及此事,思卿道:「她是可憐人,被迫遠嫁,朝廷又削藩,她大概活得生不如死,回京來還覺得所有人都對她不友善。但是我沒有立場,無論怎麼講,她都不能嫁給沈沅西。」

  長公主痴戀沈江東,如何委曲求全,如何尋死覓活,沒多久就淪為帝京的談資。沈江東和江楓出門見人,四處都是詭異的目光。思卿勸江楓不要理會,事情冷一冷就好了,江楓只是笑笑,但轉過頭來仍對沈江東道:「我以前就說,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如果仙居長公主要下嫁,我們和離就是。」

  沈江東被內外交迫,又有發病的徵兆,「玄賓,我在你的心中就那麼不值一提,可以像禮物一樣讓來讓去?」

  江楓仍然淡淡的,「如果沒有你,撫州案之後,我大概就被滅口了。今時今日,為了嘉國府,我應該成全你,不應該拖累你。」

  「成全什麼?拖累什麼?」沈江東一陣氣血上涌,「你這麼說才是要逼死我。玄賓,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我以為我們都明白彼此永遠不會分開了。你怎麼能夠因為區區小事就提和離?」

  江楓揩淚,沈江東見她也哭了,連忙道:「玄賓,我雖然不算至誠君子,但我也不會做薄倖人。」他伸手握住江楓的手,「你得相信你我。」

  他忽然看見江楓變臉正在得意地笑,不禁愣了,「你最近一直在試探我?!」

  江楓展手臂環抱住他,狡黠地笑道:「我怎麼會把你讓給別人呢?現在誰也別想讓我把你讓給別人。」

  嘉國公與長公主年少時的二三事這類艷情野史大家一向喜聞樂見,事情不斷發酵,甚至有傳言說沈江東如何夜訪長公主府,與長公主徹夜長談。事情越傳越不堪,唯一的解決辦法似乎是即刻為長公主指婚,但是蕭繹並不希望妹妹匆匆出嫁,於是勸長公主不要再與沈江東往來。

  仙居長公主道:「你這樣愛後來這位皇后,這位皇后又與沅西的夫人投緣,我知道你只聽皇后的話,我的話你並不放在心上。」

  蕭繹道:「這與皇后無關。」

  「你心向皇后是應該的,」仙居長公主道,「但是皇兄,你不該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這是我今生唯一的願望,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但此事就是不成,」蕭繹道,「老四,你不必再說了。」

  仙居長公主忽然拔下發間的錐腳長簪以死相逼,「那我活著,還有什麼生趣?」

  思卿見此進來笑道:「天色不早了,長公主今日先留宿寧華殿?」

  仙居長公主放下長簪道:「你是皇兄的皇后,也是皇兄的臂膀,我豈敢打攪你?」說完轉身而去。

  蕭繹對思卿道:「她的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思卿問,「怎麼辦,這不是齊打伙兒欺負玄賓阿姊麼?」


  蕭繹道:「我哪兒知道?」

  思卿道:「問題還在沈沅西身上,他話說絕了,不就沒這事了?」

  蕭繹道:「沅西話說絕了,四妹妹就尋死,你沒瞧見?」

  思卿疑惑道:「長公主真的會想不開?」

  蕭繹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她會怎麼樣,還真不好說。她的心結,大概也只有沅西可以解開。」

  故去的仁康皇太后與現如今的皇太后等人一共就三位養女,思卿理不順仙居長公主、顏陌溦、沈浣畫三人剪不斷理還亂的許婚過往,索性不問了。

  晚上思卿在鏡前拆頭髮,蕭繹仍在看書札。思卿一面拆頭髮一面發呆,又問蕭繹道:「三哥,沈沅西為了胞妹不去和藩,搶著將自己的親妹妹嫁了,你們當年怎麼沒有怪罪他?看起來……當年你們都希望嫁到定藩去的是仙居長公主。」

  蕭繹愣了愣,淡淡道:「老四不如老五討皇祖母和小娘娘歡心。」

  思卿明知道他在扯謊,但也不再問了。

  長公主從寧華殿抽抽噎噎出來,晚間回到公主府夜裡就要尋死,幸虧侍女發現及時救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皇太后得了消息急得變色,便叫上思卿過公主府去看她。

  思卿實在想不通在定藩那些年那麼難這位長公主都熬下來了,怎麼現如今為了婚事就尋死覓活。

  長公主要尊位有尊位,在上陽郡主顏陌溦、沈浣畫等人中她又生得最美貌。既然前番婚事不諧,現如今又急著嫁人做什麼。除了嫁沈江東,她要想做點什麼其他風花雪月的事,蕭繹與皇太后難道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說長公主看重杜嗣忠那樣俊朗無雙的郎君也就罷了,便是沈江東早年儀表堂堂,自兵敗新建受傷後一直多病,現如今已不復往日,仙居長公主如此眷戀他,不知道有什麼前情?沈江東並不像是到處留情的人。

  若說是圖嘉國府的安穩,那也不應該。嘉國公府起起落落,仙居長公主難道看不出現如今沈江東有多麼如履薄冰?

  思卿正胡思亂想,皇太后對著榻上面色慘白的長公主泣道:「老四,你們姊妹幾個,就剩下你了,你怎麼這樣痴,非來逼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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