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廣陵散【二合一】
可惜,註定要讓他失望了。
「這廣陵散難度不小,皇上可真的會選曲子。」
章安楚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嘲諷,她辛辛苦苦練琴多年,若是讓他難住,那也要自廢雙手了。
「不會便不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傅智淵喝上一口茶, 他剛剛也是故意挑選的廣陵散,這曲子,女子就算彈,估計也彈不出其中的殺伐之氣。
也想殺殺她的性子,總是被章安楚說的無地自容,也該還上一還。
「會,怎麼能不會?」章安楚手放在琴上,撥弄著琴。
傅智淵不知道她為何這麼自信, 琴音響起, 索性稍加靜心,琴聲中的悲憤、慷慨、緊張、肅殺與悲愴縈繞於耳。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仿佛浮現咄咄逼人,令人驚心動魄的感覺。
這……
屬實是小看章安楚了。
廣陵散很長,傅智淵睜開墨色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自信!
這是傅智淵的第一感覺。
他忽然覺得,章安楚不是什麼替身,而是真真正正的自己。
她與白鷺沒有關係。
一曲結束,章安楚按住琴弦,不在彈奏。
「啪啪啪……」
傅智淵不由自主的鼓動雙手,這樣的廣陵散,比宮中的琴師還要強上一點,值得他鼓掌。
「還不知,皇上今日來這裡何事?」章安楚雖然奇怪,他竟然還會鼓掌, 不過,還不知道今日他來的目的。
「書給你送來了。」傅智淵想起正事,也正是有這個理由, 今日他才會來。
外面的太監抱著書進來,章安楚查看一番,覺得有些不對,少了許多。
「書少了。」章安楚淡淡的雙眉都快要擰在一起,這傅智淵到底是什麼意思?
「計劃書朕已經吩咐小允子燒掉了,這東西不能留,」傅智淵解釋道,想來章安楚既然說全然配合,那燒幾本書,應當也沒什麼。
「什麼?你燒掉了?」章安楚不可置信,那可是好幾年的計劃,每每翻看,就覺得讓她心中滿足。
現在,他竟然給燒掉了!
這些,都是她曾經的每一日,就這樣一把火燒掉,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溜走一般。
章安楚知道,要是因為這個和傅智淵鬧不合, 那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可就是心裡不舒暢。
她閉上雙目, 深深的吸一口氣,說道:「皇上,既然書送過來了,還就請回吧。」
傅智淵挑眉,看她心情不佳,他的心情竟然好上許多,笑道:「朕想留便留,豈容你多嘴。」
「呵呵,皇上,原來是想留宿在忘憂宮啊。」章安楚笑了,她本就傾城之色,這一笑,更是讓人驚艷。
傅智淵有些忐忑,他自問,不想留在這忘憂宮的。
怎麼就剛剛,說出那樣的話來。
自亂陣腳!
「都退下吧,臣妾服侍皇上歇息。」章安楚勾著嘴角,她就不信了,傅智淵還能挺多久。
眾人聽到她的吩咐,便從殿內出去,還貼心的關上殿門。
傅智淵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也不信,章安楚會真的服侍自己歇息。
她應該是恨我的。
傅智淵心中這般想著,坐在那裡一動未動,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章安楚一步步的走進他,伸出手,那隻手如蓮花般潔白,指甲修剪成杏仁樣式,透著粉紅之色。
傅智淵盯著她的手,想知道她想做什麼,卻看著她的手愣神。
這手,好看。
章安楚手放在他的胸前的衣領處,慢慢的往下滑落,直至腰帶。
腰帶上,有一顆祖母綠的翡翠,在黑色的衣物上,顯得有些幽深之感。
傅智淵抓住她的手,不想讓她在繼續下去,眼中閃過怒色,沉聲說道:「不知廉恥。」
「我本就是皇上的妃嬪,服侍皇上本就理所應當。」章安楚也不惱,輕聲笑著,她對撩人這件事,在出府時,學了一些。
再加上她本身的美貌,就連白姨娘也說過,恐怕不會有人能支撐的住。
傅智淵緊抓著她的手,忽然也笑了,她倒要看看,章安楚是否真的這麼覺得。
手中一使勁,將她摟入懷中。
章安楚心中惶恐,生怕真的會假戲真做。
不過,還是忍耐著,這可是忘憂宮,一進殿門,便能看到皇貴妃的畫像。
她知道,傅智淵是不敢亂來的。
畢竟,畫像在此,對著畫像與她行魚水之歡,除非,這中間的情誼,也沒有多少。
「皇上,你可想好了?」章安楚很快就穩住心神,繼續撩著他,另一隻手,輕撫著他的臉。
傅智淵只覺得臉上麻麻的,痒痒的,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
她望著和白鷺一樣的臉,晃了神。
章安楚見他似乎有意亂情迷之相,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萬一弄巧成拙,那便不美了。
「皇上若是沒想好,便等想好了再來。」章安楚說道,一雙眸,如同秋水,令人神往。
傅智淵回過神,勾起嘴角,他知道,章安楚這是要退步了。
最終,還是我贏了。
傅智淵心中這樣想著,便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雙朱唇停在他的眼前,他慢慢的湊近。
章安楚要緊張死了,這傅智淵到底要搞什麼?
難道,他對皇貴妃,其實並沒有什麼情?
或者說,透過自己,看到皇貴妃?
眼看著他的嘴唇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落在她的唇上。
她再也不能故作平靜,猛的推開他。
「哼,你不是說,本就該服侍朕嗎?怎麼臨門一腳卻將朕推開?」傅智淵哼聲笑著,似乎把她拿捏的死死一般,也似乎將她看的透徹。
「害羞,不行嗎?」章安楚有些倔強的回道,掙扎的從他懷裡出來,背對著他。
她的宮衣,也因為剛才的掙扎,左邊的袖子從肩膀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章安楚也有所察覺,將衣物往上提了提。
這一幕,也剛巧被傅智淵瞧見。
「害羞?」傅智淵的眼眸沉了沉,心中想著,她也會害羞嗎?
剛才那樣,可不是正常的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
也不知,北平候培養一個這樣的女子,作何用意。
還有那一日,在北平侯府中,雪下的很厚,她卻身穿單薄的在花園中跳舞,那時,怎麼不害羞呢?
「跪下。」傅智淵沉聲開口,語氣中的不容拒絕,冷凌就好像一把尖刀逼在章安楚的脖子之上。
章安楚不明白,這個傅智淵又要搞什麼。
為什麼情緒變化的如此之快?
但,她想起之前,他掐著自己脖子的一幕,也只好回過身,跪在地上。
傅智淵哼聲笑了,他想的也很簡單,就算章安楚有什麼目的,現在也要老老實實的跪在他的面前,翻不起什麼風浪。
想到這裡,心情好上許多。
章安楚見他一陣一陣的,脾氣也根本難以琢磨,心中暗罵,當初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人?莫非是眼瞎了。
轉眼之間,跪在地上的章安楚想起那日,本是要送他桃木梳子,到現在也沒送出去。
她恩怨分明,那日,也確實是他救起自己。
後來的事,雖說不受控制,卻是兩碼事。
可現在兩人這樣的關係,她卻怎麼也說不出送他桃木梳子這種事情。
傅智淵站起身,不在理會章安楚,向殿外走去。
剛走到殿門口,背對著跪在地上的章安楚,冷冷的說道:「你最好老實,不然,朕絕對會殺了你。」
章安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不老實了!
難道,剛才撩的太過了?
傅智淵離開忘憂宮,一路上,眉頭緊蹙著。
他的內心,還是無法平靜。
他雖說,在忘憂宮放了狠話,卻自己最清楚。
他是做不到的。
章安楚本就是無辜之人。
並且,章安楚在他的懷中,她的唇就如同一塊好吃的糕點一般,也著實想讓他咬上一口。
可他,不能這麼做。
心中又開始懊惱,他這次過去,也是準備說上幾句話,探望一番,怎麼一到忘憂宮,就好似變的不像自己了呢。
複雜的情緒流轉在心頭,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好像,體內還住著另一個人一般。
回想起北平侯府,當時,他救起章安楚,眼眸中的絕望,到現在他還記得。
還有計劃書中,他感覺到的章安楚又是不一樣的。
而今日,章安楚又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她到底有幾面?
傅智淵心中留有疑惑,思維也跳躍,腦中的思緒紛雜,實在是無法平靜下來。
「皇上,這麼快就回來了?」小允子遇見傅智淵,詢問道。
他本出去辦差事,回來之後不見他,詢問太監,才知曉,皇上來了忘憂宮。
他也只好跟去尋,小允子想著,說不定皇上今日就會寵幸這個皇貴妃。
雖說他了解傅智淵根本不愛,可無關緊要,畢竟長得像,也好解一下相思之情。
他也知道,皇上三宮六院,多個女人,今後也會是稀疏平常。
雖然,到現在,皇上還沒有寵幸過任何人,但今日萬一寵幸了章安楚呢?
小允子早就在心中模擬了幾遍,要是皇上寵幸了章安楚,他應該怎麼做,需要做什麼,怎麼服侍。
可現在,他在路上,便遇見傅智淵,並且,臉色並不好看。
說起來,小允子倒是覺得章安楚著實厲害,每一次皇上與她見面,都能臉色不好看。
「嗯。」傅智淵被他這話問的有些不自在,他在忘憂宮,也不過是挽尊而已,實際上,章安楚話中意思,還有做出來的動作,皆是在攆他。
傅智淵突然就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脾氣在章安楚面前不受控制,原來是丟了尊嚴。
暗道章安楚有手段,總能讓他氣都不知為何氣,後知後覺。
小允子跟在他的身後,恭敬的說道:「皇上,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傅智淵對小允子是不一般的,畢竟是從小跟著自己的。
當初,他在宮中的日子過的並不好,小允子也倒霉,分到他這裡。
兩人在一起過了幾年同甘同苦的日子,所以,他的話也願意聽。
就算知道小允子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
「皇上,後宮空虛,如今也要選秀了,很快就會熱鬧起來,總有一天,皇上是要寵幸新人的,畢竟舊人已經不在了。」小允子還是擔心傅智淵放不下白鷺,兩人的感情,到最後也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現在人死如燈滅,也該好好為未來想想。
皇帝,不能沒有子嗣。
傅智淵閉著眼睛,路也不走了,小允子也跟著停下。
「皇上,奴才多嘴了,只是擔心皇上,如果一直沒有子嗣……」小允子提醒道,他也相信,傅智淵會明白的。
「此事,朕懂得,不用你擔心。」
傅智淵從始至終都是明白的,不然,也不會同意此次選秀。
他現在已經是帝王,要為大局考慮。
他突然想起逍遙王爺,那一日,在北平侯府,當時還是太子的逍遙王爺拉著他說了好些話。
現在,他才有深刻的體會,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了。
「逍遙王爺啟程了嗎?」
傅智淵問道,前幾日安排的事,也要抓緊了。
等章宏業和逍遙王爺離開,剿匪的事,也該蓋棺定論了。
「已經離開了,今日午時下了朝便出發了。」小允子回道。
「那就好,剿匪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傅智淵繼續向前走著,自己的謀劃,也快要結束了。
今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章安楚這個人,只有忘憂宮中的皇貴妃白鷺。
章安楚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終於走了,看他的臉,便覺得厭煩。
她站起身,雨柔和思雨奶娘一同進來。
「皇貴妃……」雨柔不知道剛剛殿內兩人發生什麼事,本來,她已經吩咐宮人們準備熱水,也好沐浴,可傅智淵還沒在殿內待上多久,又走了。
她有些擔憂,這樣下去……
章安楚抬眼瞧了她一眼,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知道她有話要說,卻是說不出口的。
一想也就知道是為何了。
「雨柔,把這些書放好。」章安楚只好先擾亂她的注意力,省的她想這想那的。
雨柔照做,有些話,終究是開不了口,問不出來,但她內心想著,不能這樣下去,定然要想想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