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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萬縷千絲

2024-08-08 22:24:38 作者: 玉清微霖
  第398章 萬縷千絲

  金線收緊,在孟再仕脖頸上勒出幾道血痕,又深深嵌入皮肉里,殷羅發狠著力,試圖扭斷他的頭,有心聲不斷重複:當年若非這孟再仕將她抱到了玉蘭道,殷介林怕也不會死。

  黑紅真氣愈發妖異,轉著圈兒灌注在金線周圍,她空手出針,九根金針一瞬刺入孟再仕胸膛,眼看他筋脈爆破,殷羅緊了緊手指,想找準時機徹底取他性命。

  不料三道袖匕猛地旋出,硬生生把她的金線斬斷了,明之渡皺眉望著被殷羅廢了武功的孟再仕,呵出一句:「廢物!」而後他從金輿駕輦站起,身形閃出虛影,沖殷羅劈來一掌!

  驟雨迷亂殷羅的眼,她翻身躲過那一掌,卻忽視了從天上墜下射來的一袖匕——

  噗嗤。

  微小的聲響展開刺痛,她側眸,只見那袖匕半刺入她左肩頭,剎那血流不止。

  許是因為主僕情意作祟,許是因為再難培養出孟再仕這麼狠辣順手的東海管事,明之渡使出這一袖匕拖延住殷羅後竟不再戀戰,他扯住孟再仕胳膊,想要運輕功棄下駕輦逃離。

  殷羅吃痛蹙眉,下一秒她果斷將刺入肩頭的匕首拔了出來,鮮血噴出半寸,混著雨淌在她身前,在明之渡抓著孟再仕飛身那片刻,她眼底狠厲流動,揮出手中袖匕,直直刺入剛騰到半空的明之渡的右後小腿。

  那一擊,她灌注了七分真氣,自她閉關,修習的功法早與先前不甚相同,透骨金針能廢掉他人武功,這袖匕何嘗不是?她如今的真氣,已似老監國那般,能運萬物如金針。

  明之渡不可置信回眸,半條右腿不受控制想要下墜,他深知自己若掉下去,對上這不要命的殷羅,也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

  思及此,他看向幾近昏迷的孟再仕,這傢伙身材高大很有重量,如果他沒有受傷,把這傢伙帶走不是問題,但現在他傷了一條右腿,孟再仕又被殷羅廢了武功……

  在此情此景,還帶著孟再仕這拖累走,無異於自找麻煩!

  可康又魁已死,若再丟棄孟再仕……

  明之渡只猶豫了一秒,便鬆開了拽著孟再仕的手。看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忠誠下屬無力墜落,這位以心狠聞名天下的東海淵縉王爺還不忘用力蹬在孟再仕頭頂,拿他當了跳板!

  明之渡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殷羅捂住受傷的肩頭跑到孟再仕跟前,卻發現他已沒了鼻息,目眥欲裂眼周滲血。

  心下湧起複雜情緒,一半解氣一半恐懼。

  解氣的是惡人已死,恐懼的是她從未見過明之渡這樣的人,他像是披著人皮的豺狼虎豹,一旦有危險,便樂於推別人出去受死以保全自己。

  是明之渡最後踏在孟再仕頭上的那一腳,送孟再仕歸了西!

  轟隆隆雷聲肆意擊在天際,橫斜的閃電映著八方斑駁的樹影,雨絲拍打出詭譎氣氛。

  殷羅運功,謹慎地後退離開,不再追趕。

  八角亭下的江河入海口傳來泗子亓痛不欲生的吼聲,她隱約聽得,喚的是「阿賀」?

  大梁皇宮,宿龍殿,外政廳。

  崇文帝甫一得到洪澇吞噬四江轄域、衝過江河入海口的消息,瞬間氣的頭腦發昏,按著胸口咳出一大灘黑血來。

  梅承庭連忙扶著他坐下,又遞給他一杯熱茶,幫他順著氣:「陛下,您千萬注意身子,時下大梁境內災禍突發,您若再病了倒下,可讓百姓們怎麼活啊?」

  「若不是朕!批閱了尹邈呈上來的那奏摺,我大梁如何會有這一場無妄之災呢?這都是朕的錯!你讓朕怎麼不內疚自責?」崇文帝一下一下錘著胸口,他本就有心疾肺病,此刻這情緒蔓延開,壓得這兩部位快要爆炸,他甚至能感覺到呼吸堵塞發憋。

  「陛下您批准行府長史這奏摺,還是在去年春日!」梅承庭一面憂心民生,一面望著崇文帝頗為無措,「去年春日大梁國庫尚且豐裕,您撥款到那東北三城的包家林場,買下這一大批木材送到四江轄域建造二十四里長堤,乃是民心所向!您何錯之有?今年這暴雨來勢洶洶,把這堤壩衝垮了何嘗不是上天降災於咱大梁呢?現下水災既已發生,您當振作起來,統領臣等儘快賑災,救助四江轄域及周邊遭災的百姓們啊!」

  崇文帝喘出粗氣,「東北三城的包家林場木材最是有名,尹邈在世時特意在那奏摺上寫清,說他與那林場主包忑有故交,若用包家林場的木材要價則低!

  朕反覆思慮,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按著去年月圓國宴尹家出的慘事推敲,那尹邈是去了一趟東北三城後尹家才出了事。

  朕雖勒令大理寺徐家丫頭停止調查此案,但朕心裡清楚!尹邈一家遭遇滅門與明之渡脫不了干係,這般聯繫起來,莫不是這明之渡也與那包家林場的包忑有甚勾結?莫不是尹邈在東北三城發現了此事,歸京還沒來得及與朕稟報便失了性命?」

  梅承庭將崇文帝的話仔細消化了一遍,皺眉接道:「臣也有此疑惑。今年開春兒這場暴雨來得再怎麼急,卻也比不得往年四江轄域梅雨季的降水量。以前那四江轄域的堤壩,還是先皇在世時修築的,二十年來都相安無事,這二十四里長堤方才建成,怎會一潰千里?」

  枯木色紅衫的安泰司使拇指與食指相搓,他思緒無章,「再加上,這二十四里長堤建造之際,是臣親自派鄭禾去督工的,鄭禾那小子什麼樣陛下您是清楚的,一絲不苟守規矩,他跟在臣身邊七八年了,就沒辦砸過事兒。便不可能是修築這堤壩的步驟出了問題。若修築過程有人偷工減料,那鄭禾必會嚴懲不貸!可鄭禾……怎麼會在堤壩建好後死於非命呢?」

  太多太多的疑點盤旋在兩人腦海中,議政廳陷入沉默。

  崇文帝忽的看向坐在桌前一直沒有說話的裘南雁,「九府司使,對此事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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