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
隔天《她的睫毛》就已經在熱歌榜第五，而且看趨勢，極有可能超過會慢慢超過前面四首。
當然，這不意味著《她的睫毛》就比其它幾首好，而是因為歸根結底，情人節還是個甜蜜的節日，大家天然就喜歡甜蜜美好的事物。
就像春節檔的電影，喜劇片永遠比悲情片更受歡迎，因為春節這樣的節日就是要歡樂、喜慶、熱鬧的氛圍。
悲情傷感的片子，不管這部電影有多麼深刻的內核，有多麼崇高的立意，或諷刺、或揭露或批判現實，有多高的藝術價值，都很難在春節檔的票房上取得太耀眼的成績。
因為很多時候這種悲情電影觀眾看完出來後的感受是：拍的太好了，太感人了，但看完我很難過，我不想看第二遍。
而好的喜劇片是能讓人忍不住二刷三刷的，因為太搞笑，看完很開心。
昨晚浮雲娛樂旗下的藝人自發地宣傳，讓很多粉絲都去聽了這首歌。
說實話，其實昨晚很多浮雲娛樂的藝人壓跟都自己沒去聽《她的睫毛》，就推薦粉絲去聽，甚至那條發文都是他們的助理幫忙發的。
因為好不好聽根本不重要，別說《她的睫毛》是朵花，他們推薦粉絲去聞聞，就算難聽得像坨屎，他們也會推薦粉絲去嘗嘗。
沒辦法，社會不是爭勇鬥狠，是人情世故。
大家都不發那就當沒看見，不知道。
但大家都發了你不發？怎麼，你對少東家有意見？！
老闆讓你提對他提意見的時候，不會有人真提吧？
伱提的時候是挺爽的，可能責任感在那一刻得到滿足。
你傲視在場眾人，諸君皆庸庸碌碌之輩，唯我一人盡職盡責，敢於直言！
但可能明天你就因為右腳先進公司被辭退了。
就像匿名上訪信箱旁邊可能裝著監控，意見提不提你自己看著辦。
因為人面對批評，絕大多數時候並不會心懷感謝。
連父母對我們的批評，我們都難免會心生煩躁和怨懟，何況是其他人呢？
而因為這一波突如其來的熱度，也讓網上不少樂評人對《她的睫毛》這首歌做出了評價。
搗蛋鬼的衝動：「前奏用教堂的管風琴，讓人宛如回到古典的歐洲，而當我以為這是首傷感的歌的時候，卻突然加入了電吉他和鼓點，好吧，搖滾，然後主歌旋律線居然是R&B！可能正是這段旋律的『怪異』，才讓主歌這段徹頭徹尾的小調才讓人不會有『悲』感。」
聽風念舊彥：「主歌轉副歌的時候讓人眼前一亮，這個轉調轉得太自然了，太隨性了，太順暢了！原來主歌的每句怪異的旋律，都是為了迎來這一段副歌的鋪墊，這是一個全新的主題。而第二段副歌又是和第一段副歌完全不同的旋律，甚至連節拍類型都不一樣。」
朔野鳴劍：「如果把這兩段旋律單獨拿出來，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在同一首歌里，由同一個人所寫的。」
丷墨間：「剛開始的歌曲結構算是常見雙副歌編曲，主歌A，副歌A，主歌B，副歌B，然後是間奏，到這裡還算在我預料之內，但最讓我驚艷的，是在最後的雙副歌同時唱時，竟然沒有違和，是那麼自然而然，一氣呵成。」
負手望眾山巔：「陳墨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沒聽說過，但細心的網友可能有發現，目前熱歌排行前五首的詞曲作者都是他！如果說《K歌之王》和《愛情轉移》是展示了他的深厚的寫詞功底，那這首《她的睫毛》無疑是這個才華橫溢的音樂才子在編曲上的炫技之作。」
對於網上的紛擾，陳墨和姜從文都無瑕關心，因為陳墨正在幫姜從文收拾東西，準備搬家，而李錦婷今天就會回來拿東西。
「我說，你就不能等李錦婷回來，到時候你們倆一塊收拾，非得一大早把我叫過來？」陳墨看著滿屋子的東西抱怨道。
「嘿！我這還不是為了可以早點收拾完，早點搬走，為你的愛情騰地方，好讓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姜從文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樣子。
「你可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待會怕看見李錦婷尷尬，才把我找來當電燈泡的。」陳墨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尷尬？我有什麼好尷尬的？」姜從文不承認。
「那你這走來走去的，東西都沒收拾兩件，你在緊張啥啊？」
「我哪有緊張，這不東西太多太亂，我不知道從哪收拾起嘛？」
「你先把額頭的汗擦擦再說這話。」陳墨無語道。
「剛才收拾了這麼一會，是有點熱啊。」姜從文抽了兩張紙擦著汗，若無其事地說道。
陳墨看著從他剛來到現在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屋子，有些無語，你都收拾些啥了請問？
「對了，你那視頻後期製作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發布出去？」陳墨問道。
「就這兩天吧，在情人節之前預熱一波。」
「昨晚我還跟直播間的粉絲說情人節要聽甜一點的歌，沒想到轉頭我就又唱了首《十年》。」姜從文忍不住笑道。
「話說，這次視頻拍的故事還挺像你和李錦婷的啊。」
「你看，一個是出國，一個是出道，是不是挺像的？也許過幾年李錦婷也會對你念念不忘呢。」陳墨打趣道。
「那先我謝謝你啊。」姜從文擠出個假笑說道。
「我說，你可跟故事的男主可不一樣，故事裡那主要是男女雙方差距過大，一個富家千金和一個計程車司機，加上女方父母反對，男主自己就退縮了。」陳墨看姜從文興致不高的樣子，開解道。
「這和偶像劇里的女總裁愛上公司保安有什麼區別？這種就算女主願意不管不顧地和男主，雙方能結婚，其實也很難長久。這兩個人的社交圈子，消費觀念，家庭背景就註定了生活中肯定衝突不斷。」
「但你和李錦婷不一樣啊，你們倆一沒感情問題，二沒家庭因素，你們沒有內部矛盾，只要頂得住外部壓力，完全有可能破鏡重圓的。」
「就像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為了你，我願意對抗全世界！」陳墨為姜從文打著雞血。
「你看你，現在發展多好啊，你那抖樂帳號粉絲數已經破五百萬了吧？等《十年》一發行，估計還能再漲一波粉。」
「估計李錦婷之後參加節目你還能幫她拉拉票啥的，《明日之星》的出品方就是抖樂背後的公司。」陳墨越分析越覺得可行。
「就是我現在能幫她了，她才不可能回來啊。」姜從文沉默了一會，才苦澀地開口說道。
「我了解她的，她是那麼的要強，那麼的倔強。」
「如果我幫不了她的時候，她選擇離開我一個人去拼搏，我能幫她的時候她就回來，那她成什麼了？」
「她自己心裡那關就過不去，她說服不了自己的。」
「這些我很清楚，我也都知道.」姜從文越說聲音越低沉。
「我就是太知道她的性子了，才知道不可能。」
「要不.你們約定一個什麼五年之約，五年後頂峰相見，若那是你未娶她未嫁，就重新在一起。」陳墨建議道。
「你丫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姜從文破口罵道。
「她就是不想讓我等她這麼久，等一個不確定的將來，你懂不懂啊。」
「額那這跟出國分手還真是一樣的道理嘛。」陳墨摸了摸下巴點頭說道，那他一開始就沒說錯，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不是？
「.」姜從文。
「陳墨，其實我這幾天有時候會忍不住地想，要是我能早點發現你丫這麼能寫歌就好了。」
「那時候我肯定厚著臉皮求你給錦婷寫歌，你寫的歌這麼好，她也不用一個人出去外面闖了。」
「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分開了？」姜從文苦笑著自問道。
【假如把犯得起的錯
能錯的都錯過
應該還來得及去悔過】
「如果她態度沒那麼堅決，她再晚幾天提分手，提分手之前我就知道你能寫歌的話，我們之間是不是就沒有提分手這回事了？」姜從文眼中仿佛在希冀著什麼。
【假如沒把一切說破
那一場小風波將一笑帶過
在感情面前講什麼自我
要得過且過才好過】
「又或者她提分手的時候我別那麼快放手，我再拖幾天，你給我的歌我都給她唱，是不是現在也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我
誤會自己灑脫
讓我們難過】
「要是我能早點把帳號做到像今天這樣，有能幫到她的地方，是不是我們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可當初的你和現在的我
假如重來過】
陳墨一邊聽著腦海中的音樂，一邊看著姜從文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假想著各種可能。
最後，陳墨走過去拍了拍姜從文的肩膀，輕聲說道：
「沒有那麼多如果的。」
【那麼多如果
可能如果我
可惜沒如果
只剩下結果】
陳墨看著姜從文自欺欺人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們沒提分手，你就不會找我喝酒，那我也不會寫出《K歌之王》，所以即使你再拖幾天才分手，也不會改變什麼的。
但陳墨沒有殘忍地戳破姜從文的幻想。
命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在上方戲謔地俯視著我們，看我們按照它安排好的劇本走，半點不由人啊。
姜從文一個人緩了一會，重新收拾好情緒，就平靜下來了。
小孩子的任性，才能隨時隨地，想哭就哭，想鬧就鬧。
成年人想任性，得挑地方，得看時間。
在自己房間，或公司樓道。
結婚了的可能下班後自己靜靜在車裡抽根煙。
反正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消化情緒。
還得注意時間不能太長了。
因為明天還有工作，生活還得繼續。
「行了，別說我了，你呢，喜歡上許紅豆了？」姜從文笑著問道。
「我確實對她有好感。」陳墨認真想了想，倒沒有像之前那樣否認。
「那你就追她啊，爭取把人家拿下。」姜從文鼓勵道。
「只是有好感而已，還談不上喜歡。」陳墨搖了搖頭說道。
「談不上？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不是喜歡她？」姜從文問道。
「我不知道，所以還需要了解。」陳墨認真地說道。
「還了解啥啊，先把人追到手再說。」姜從文慫恿著。
「然後發現不合適再分？」陳墨問道。
「.」姜從文。
「難道許紅豆長得還不漂亮？」姜從文疑惑道。
「很漂亮。」陳墨搖頭。
「那不就行了。」
「然後呢？」
「然後什麼？」
「漂亮就夠了嗎？」
「漂亮還不夠嗎？」
「.」陳墨。
「人是會老的。」陳墨嘆了口氣說道。
「我問你，你對許紅豆的印象除了漂亮還有什麼？」陳墨問道。
「還有.」姜從文想了想，也說不上來，畢竟就見了兩三面而已。
「你看吧，你也說不上來，我也一樣。」
「我們互相都不了解，我還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
「這樣我憑什麼說喜歡人家？」
「一見鍾情？」姜從文想出一個理由。
「你不如直接說我饞人家身子。」陳墨無語道，在他看來一見鍾情等同於見色起意。
「那你沒有嗎？」姜從文問道。
「.」陳墨。
「那我這還是喜歡人家嗎？這不就是想單純想占人家便宜。」陳墨皺眉道。
「也許你占完便宜就喜歡上了呢？」
「.」陳墨。
「我發現你分手後有當渣男的傾向。」陳墨看著姜從文說道。
「喂，你別污衊人啊，我這人很專一，很認真的。」
「渣男也可以對每一段感情都很專一，對每一個人都很認真，他們只是比較博愛而已。」
「.」姜從文無話說了。
「我剛才這不是替你著急嘛，不是我本意。」姜從文訕訕地笑道。
「我其實不太相信感覺，感覺是會騙人的，騙他人，也騙自己。」陳墨想了想說道。
「你只是自己以為自己很喜歡她，見到第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
「但生活不是童話故事，不是簡單一句『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就結束的。」
「現實中愛情的考驗往往在兩人在一起之後才開始。」
「因為人是會變的，如果愛只是一種感覺，那它很容易被生活中的瑣碎磨滅殆盡。」
「然後你轉頭就又會在其他人身上產生這種感覺。」
「因為這種感覺是很廉價的，我們很容易在不同的人身上獲得。」
「所以移情別戀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沒有感覺了』。」
「你這麼理性，我感覺你好像很難愛上一個人了，因為你都不相信愛。」姜從文聽了陳墨的話說道。
「不，我相信的。」陳墨搖頭道。
「我很幸運，有個幸福的家，我爸媽給我做了最好的榜樣。」
「我爸的言行舉止都在教我，愛更多的是一種責任。」
「所以在我看來，愛不是瞬間的感動，而是一種恆久的委身。」
「彼此願意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相犧牲，也互相成就。」
「你絕對想不到我爸在公司和在家裡完全是兩個樣子。」說到這裡，陳墨忍不住笑了。
「叔叔？他不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嗎？」姜從文想了想，這是他對陳淮松的印象。
聽到這，陳墨笑得很開心，這確實是外面的人對他爸的印象。
但其實陳淮松從來沒有把外面的威嚴帶回過家裡，外人也很難想像浮雲娛樂的董事長在家裡會是耙耳朵。
難道陳淮松真的是怕方舒雲嗎？
陳墨覺得好像從小陳淮松對方舒雲的尊重就在告訴他一件事，他媽方舒雲才是家裡最重要的。
所以陳墨印象中好像自己就沒有過特別叛逆的時期，因為那時候他挺怕他媽手中的衣架。
「不用替我急的，感情慢慢來就好。」陳墨沒回答姜從文的話，而是笑著說道。
「行，反正你自己有想法就行。」
「我自己這感情還一團糟呢，還擱你這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姜從文自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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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