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風是在戰鬥爆發的時候悄然撤離的。
其實這個時候的伊藤,是有無數機會將王天風抓捕的。
為了大計,他卻不能這麼做。
於是,只能眼巴巴的等著手下送來王天風失蹤的消息。
「機關長,這是在王天風家裡發現的信。」
手下必恭必敬的將一封信雙手捧給了伊藤。
伊藤的心態是有些崩的。
儘管他「贏」了,但「贏」的太憋屈了,明明一切盡在掌控,但最後卻處處脫離掌控。
這很符合張世豪的風格,對方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從未意識到這是個局——本該是高興的事,但瞅著統計的損失,想高興都高興不起來。
現在手下說王天風跑了,卻留下了一封信,他立刻意識到對方是在故意的「耀武揚威」,目的不過是徹底的激怒自己。
他很清楚,憤怒會使人迷失,和張世豪對戰的高端局中,一丁點的心態失衡都可能導致慘敗的結局,所以伊藤本能的不想拆開信看。
但轉念一想:
我特碼才是真正的「贏家」,不管是王天風還是張世豪,現在蹦躂的越歡,當以後的真相被徹底的揭開後,他們就輸的越悽慘!
勝利者就該大度!
如此對自己說了一番後,伊藤才接過了信,將封口撕開後,抽出了裡面的信紙。
【伊藤機關長:
承蒙機關長多日來對王天風的照料,世豪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遂備下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伊藤機關長笑納。
張世豪】
「區區薄禮」,沒頭沒尾,但以伊藤對張世豪的了解,自然知道這份薄禮必然能噁心死自己。
最關鍵的是這信竟然是張世豪留的!
伊藤沒有氣急敗壞,只是滿臉堆出了笑意。
張世豪此時越肆無忌憚,日後,他得知真相後,怕是會因為自己的小丑行徑而沒臉見人吧。
雙手奉上信的特務懵了,他是人緣不好,所以才被安排了這個苦差事——所有人都知道這封信必然是挑釁、嘲弄機關長的,誰送信誰就倒霉。
可是,這怎麼跟想的不一樣呢?
伊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遂道:「三國演義里,諸葛亮號稱算無遺策,結果用女裝去羞辱堅守不出的司馬懿,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司馬懿知曉了他命不久矣的機密。」
「張世豪想用這種方式激怒我?」
「他手段越是下流齷齪,就越說明他重視我。」
「呵,我倒是深感榮幸——」
解釋一番後,他道:「盯著點,我倒是很好奇張世豪會送給我什麼樣的『薄禮』!」
「是!」
手下「逃過一劫」,壓抑著興奮領命。
手下離去後,伊藤自語:
「張世豪啊張世豪,我倒是要看看你給我送來了什麼禮物!」
「哼!」
……
伊藤不認為自己能被張安平的「禮物」給氣到——但在太陽出來以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錯了。
他低估了張安平的「惡」。
次日,上海的日占區風平浪靜——這裡的風平浪靜,指的是輿論環境。
畢竟日本人管控著上海日占區的輿論。
但租界的新聞界卻炸窩了。
昨夜忙碌的記者們自然要刊登日本海軍德雲部被耍的新聞,但這並不歹毒,真正歹毒的是「知情人士」投稿的新聞:
伊藤大意中計謀、世豪翻手覆乾坤!
新聞一開始,就先用最受日本人喜愛的三國演義做切入點,以周瑜打黃蓋、黃蓋變節獻計為開篇,隨後講述了王天風重演黃蓋舊事,以假變節獲取了伊藤信任,最終將德雲部秘密監獄掌握並謀劃占領的內幕。
其中隱去了營救「白大怡」的故事線,而是以營救各國友人為藉口,大肆講述將日本人耍的團團轉的經過。
日本人原以為封鎖了租界的信息流入後,能讓這件丟臉之事止步於租界,卻不料在當晚上海滿城「開花」,無數的傳單在上海飄來飄去,令日本人對消息的封鎖成為了笑談。
這一份「薄禮」可把伊藤給干懵了。
消息在租界傳,他不在意,只要封鎖消息就行。
但消息在上海亂傳,這就麻煩了——他必須要被處置,不處置,很容易讓張世豪意識到危險,可要是一處置……
一旦處置他,另一顆雷就會爆發!
這顆雷就是上海的走私網。
之前姜思安調動伊藤機關的特務,處置了一批走私份子,以伊藤的名義放出了風聲,成功令伊藤收穫了一堆的「薄禮」而被拉攏。
但那些人拉攏的不是伊藤,而是伊藤這個伊藤機關的負責人。
而現在,一旦伊藤被處置,那就是失勢了——這張關聯萬千的走私網,這時候會做什麼?
雪上加霜、火上澆油、落井下石、牆倒眾推!
關鍵是伊藤不可能做出凌厲的反擊,因為他一旦這麼做,就意味著向張世豪明牌說:
諾,我一點事都沒有!
這自然會引起張世豪的警覺,一旦警覺,很容易聯想到他在秘密利用白大怡來做文章。
所以,伊藤就只能被「牆倒眾人推」。
這其實無所謂,一旦計劃得逞,一旦日軍在正面戰場上利用掌握的三戰區密電取得空前的大捷,他伊藤必然高調復出。
可是,過早的被走私網反噬,卻會打亂伊藤對付岡本平次的計劃——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走私網的反噬,很大意義上來說就是單純的殺雞駭猴,當這個雞的分量足夠大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孤注一擲的去殺之。
也就是說,伊藤為岡本平次準備的坑,會因為這件事被岡本平次僥倖的躲開。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響起。
「伊藤?」
岡本平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岡本君,有事?」
「麻煩大了。」
「我知道。」伊藤平靜道:「我們都小看對手了。」
姜思安的聲音有些暴躁:
「伊藤,現在別說這個——我現在就想知道應該怎麼辦?」
「岡本君,抱歉,我無能為力。」
「混蛋!」姜思安憤怒道:「伊藤,你別給我裝蒜!我知道你有辦法!」
「對,我有辦法——只要我喊出去說這都是我的算計,我不會有任何麻煩,這幫混蛋也不會牆倒眾人推。」伊藤平靜道:「可是,如此一來,所有的犧牲都將付諸東流,岡本君,你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嗎?」
姜思安陷入了沉默,許久後,他澀聲道:
「我就不應該跟你合作。」
伊藤心說你是走狗屎運了,該死的張世豪是猜到了我想動走私網,故意曝出了我的「失職」,讓走私網反噬於我,若不是如此,待圖窮匕見,你到時候就沒資格跟我說話了!
「岡本君,你應該能應付過來的。」
姜思安寒聲道:「伊藤,我不會在同一個坑裡面跌倒兩次。」
說罷,他掛斷了電話。
伊藤滿臉的遺憾,時機不對,他沒法跟岡本聯手,沒法將走私網逼上絕路,引不出他們背後的力量,否則岡本平次必然會成為他們泄憤的目標啊!
事實就如他所猜測的那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岡本會社遇到了各種麻煩,甚至派遣軍方面都派人來調查岡本平次。
可就在岡本平次搖搖欲墜的時候,海軍出手了,海軍親自出面將岡本平次帶走「視察」去了,來自海軍的舉動也讓派遣軍方面不得不偃旗息鼓,雖然岡本會社因此遭受了重大的損失,但也只是傷了元氣,並未傷及到根基。
而海軍的出手也讓岡本平次徹底脫離了這個旋渦。
儘管伊藤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但真當岡本平次無損的離開上海時,他還是非常的遺憾。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張世豪啊張世豪,你一石多鳥的算計我算是再一次領教到了!」
「下一次……下一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這一次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種種,下一次,我將一併還給你!」
伊藤目光幽幽的看著遠方。
他的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無數次的夢中,他都夢到自己將張世豪的「薄禮」,返還給了對方。
時間,他需要時間,時間一到,今日之因,便是來日之果!
……
張安平在接下來也沒有閒著。
輿論之刃,他看似揮向的是伊藤、保的是走私網,實際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姜思安恰到好處的脫離旋渦。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樣,姜思安被「圍攻」後,吃資源的大戶日本海軍毫不猶豫的保下了他,順便帶著他脫離了旋渦。
姜思安的離開,意味著上海的手尾徹底的收拾了乾淨——他猜想這個時候的伊藤,應該在做兩件事:
第一,暗暗的磨著刀鋒,等待時機到來後將自己的招式在他自己身上「刷」一遍;
第二,繼續暗中調查走私網,等待時機成熟後,以抓小放大的方式摧毀走私網,順便將依託於走私網而存在的軍統諜網摧毀。
「可惜,你怕是等不到這天了!」
張安平幽幽一笑,開始了接下來的表演。
國統區這邊,新聞開始對王天風上演黃蓋變節的戲碼進行大規模的報導——張安平自然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為了讓這齣戲順利的演下去。
之前被誤解的張世豪,這下子成功引起了人們「我不禁要問」的反思後,口碑成功逆轉。
這讓重慶的戴老闆差點笑死,他早就知道外甥在憋著大招,瞅瞅,果然如此吧!
相比老戴的樂,之前暗中將【張世豪爭權奪利出賣同僚】新聞引入重慶的幾人,這時候開始品嘗起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苦澀了。
尤其是這時候大隊長還偏偏表彰了張世豪,稱讚這位黨國虎賁為「情報界的楷模」……
反轉後的口碑,讓張世豪這個名字竟然成為了輿論高捧的對象。
……
「當特務當到你這種程度,真的是絕了。」
老徐酸溜溜的實名羨慕著自己的好基友。
張安平可沒有迷失——如果不是計劃需要,他才不想這般高調呢。
但計劃到了這一步,他想不高調都不行!
因為鮮花團簇的張世豪,正是日本人最想看到的。
「你以為我想啊!」張安平沒好氣的吐槽:「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用你的名義搞事情了。」
「別,享受不起。」老徐趕緊擺手,生怕下一次張安平拿自己這般搞——特務終究是見不得光的,也就是張安平這傢伙,老戴從不怕他整么蛾子,換個人要是有這般的名氣,怕是腳上得上金箍了。
兩人的笑鬧並未引起一旁在輪椅上曬太陽的王天風的任何介入。
老王本是不需要輪椅的,但張安平以自己是過來人為由,硬生生的將老王控制在了輪椅上,幫其調養身子。
「老王,別愁眉苦練了,好戲馬上要開始了。」
王天風瞥了眼張安平,用眼神表示: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愁眉苦臉了?
王天風當然不會愁眉苦臉,因為現在確實是到了收穫的季節。
……
上海軍統的人秘密盯著伊藤親自執掌的破譯組,隨著破譯組加班的停息,傻子都猜得出日本人已經掌握了三戰區更換不久的密電。
這個消息秘密的傳回了三戰區後,三戰區司令部便使用最新更換的密電展開了多次的兵力調動,「好心」幫日本人證實了密電破譯的真實性。
然後,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三戰區醞釀出了一個大計劃:
破冰攻勢!
此舉意在粉碎日軍對上饒的虎視眈眈,減輕前線的軍事壓力,並收復一定數量的失地來鼓舞民心。
掌握了三戰區密電的日軍,在第一時間就確認了三戰區的計劃,並針對性的布置了一張大網。
日軍派遣軍方面更是野心勃勃的宣稱:
要一戰定乾坤解決三戰區!
為此,日軍故意接連失利,讓三戰區的破冰攻勢取得了一個接一個的勝利,並成功將三戰區的三支主力引入到了預設的伏擊圈中。
一戰定乾坤的時機已到,日軍全線出擊,意欲將三戰區一戰定之。
但當雙方交手後日軍才驚覺,「春池嫣韻」,怎麼這三支部隊不是主力,而是三支偏師?
日本人不是傻子,立刻意識到了中計。
可是,晚了!
三戰區集結力量,以近乎八倍的力量圍攻一路日軍,雙方激戰月余,以日軍死傷無數最終結束了此戰。
戰事一畢,三戰區瞬間成為了全國之焦點,大隊長甚至多次來三戰區視察,表彰三戰區的大功。
可惜侍從長沒見到他心心念念的黨國虎賁,因為這個時候的張安平,再一次回到了上海。
張安平為什麼回上海?
因為他要收尾。
……
伊藤在夢中,不止一次的將張安平加在他身上的招式返還給了張安平,並無數次夢見張世豪無能狂怒的樣子。
但在驚天大勝即將出現之際,反轉來了:
三支國軍的主力實為誘敵的偏師,日軍的一路主力被困!
伊藤懵了,一次次的說著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可事實就這麼殘酷,這事實,比真金還真!
「張世豪!張世豪!張!世!豪!」
伊藤憤怒的呼喚著這個名字。
他已經足夠小心了!
可是,為什麼到頭來還是中計了?
辛辛苦苦的布局,被張世豪不按套路的出牌打的沒脾氣,那時候他告訴自己,沒事,不管我戰術上怎麼輸,戰略上我贏定了!
耐心的等待了這麼久,結果呢?
一場空!
全是假的!
從頭到尾,自己全都在張世豪的算計中,可笑他還心心念念的等待著在最後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沒想到最後發現,他依然是小丑。
春池嫣韻
伊藤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東西,然後,黯然的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上海特務機關長死於非命,這是一個無法打破的魔咒啊!】
當大戰落下帷幕之際,他等待中的大清算……終於來了。
但結果卻讓伊藤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因為結果是:
海軍情報機構德雲部上海負責人大谷真雄,為此次失利負全部責任!
……
老實說,這個結果不止是伊藤懵逼、大谷懵逼,就連張安平都想不通。
我他嗎都把刀子貼到伊藤正勢的心臟邊上了,只要輕輕吹口氣就能捅死——這時候你跟我說死的是另一個看戲的?
這怎麼講?!
還有王法嗎?
還有法律嗎?!
不過,最終的疑惑被姜思安解開了。
要說大谷真雄全責,確實是很冤枉,但要說冤枉吧,純純是他自己進廁所打燈籠。
秘密監獄之事,伊藤被扣了全責;
然後,海軍那邊以聯合布局為名,開始在大本營那邊鼓吹自己對陸軍馬鹿的幫助。
鼓吹就鼓吹吧,偏偏日本海軍高層還是一副我他嗎是你們陸軍馬鹿的恩人、你們陸軍馬鹿無能需要我海軍幫忙的嘚瑟樣。
日本海陸軍之間的矛盾非常深,深到連裝備都儘量能不通用就不通用,這種情況下,承了海軍馬鹿人情的陸軍馬鹿,可謂是「斗米恩升米仇」。
再然後,劇情反轉了。
什麼?這事是我們陸軍情報機構的問題?
春池嫣韻!
這他媽根本就是海軍馬鹿惡意坑害我們!跟我們陸軍情報機構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這個時候,就是黑的它都得是白的,更別說海軍之前言之鑿鑿的表示能破獲國軍的密碼,海軍是頭功。
如此一來,大谷自然需要負全責。
通過姜思安的講述而搞清楚了緣由後的張安平,只有一個句話要講:
春池嫣韻!
……
德雲部上海機關駐地。
在一眾海軍特務仇視的目光中,伊藤一臉沉重的進入了大谷的辦公室。
此時的大谷一身和服,正向自己的介錯人岡本平次致謝。
見伊藤進來,大谷一改故意在其面前一直表現的猖狂,輕笑著說:
「沒想到伊藤君能來送我一程。」
介錯人冷哼:「哼,中國有句古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
伊藤不理會姜思安的敵視,向大谷鞠躬:
「大谷君,一路走好。」
「多謝伊藤君。」
伊藤有千言萬語向這隻替死鬼說,但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反倒是大谷,格外的看得開,他笑道:
「伊藤君,說實話,我其實一直在規避著跟張世豪為敵。沒想到這一次張世豪下的餌太大了,大到我豬油蒙心,忘記了對自己的警醒,一頭撞進來了。」
「請伊藤君不要愧疚,雖然我們是對手,但我們終究是一條戰線的人,我希望伊藤君振作起來,能以張世豪的人頭告慰我。」
伊藤卻不敢應下,他不想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大谷失笑:「伊藤君請回吧,我要走了。」
伊藤向大谷鞠躬:「大谷君,非常的抱歉。」
大谷輕笑,沒有回答。
姜思安則冷冷的看著伊藤,伊藤嘆了口氣後,起身離開。
「他鬥志已失,怕不是張世豪的對手了。」大谷望著伊藤的背影嘆息後又自嘲道:
「可誰又會是他的對手呢?」
「岡本君,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走了。」
大谷說罷開啟了流程——在刺入自己的腹部前,他再次露出苦笑。
他真的不想對上張世豪,所以一直避免德雲部跟張世豪產生聯繫,沒想到到頭來,終究是因為張世豪而死。
真……不甘心啊!
旋即他一咬牙,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強忍著劇痛,他望向了自己的介錯人,等待著那一抹銀光的閃爍。
姜思安這時候卻不緊不慢道:
「大谷啊,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莫道前路無知己!
藤田芳政、松室良孝、武田義平,他們都在前面等你呢,他們可都是你的知己。」
大谷的錯愕壓過了劇痛,難以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臉上出現。
「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德雲部之所以被牽連進來,是我做的局。」
「再見!」
姜思安揮揮手後揚起了手上的倭刀,大谷期待的銀光閃過,下一秒他的視線就翻轉了起來。
砰
腦袋落在了地上,滾落了一段距離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不願意閉上。
姜思安笑了笑,感慨於自己的刀法之進步。
隨即拎起了「球」,裝模作樣的將其捧起來,一臉悲傷的走出來。
他怒視著等在遠處的伊藤,用充滿仇恨的聲音道:
「大谷君…………死不瞑目啊!」
此話之後,德雲部跟伊藤機關,再無合作之可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