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駕崩
看著躺在床上猶如活死人般的昌平帝，太上皇眼中閃過一絲悲哀。
雖然這些年他們父子倆明爭暗鬥，各種盤外招都沒少使，但如今看到自家兒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要說他心裡不難受自然是假的。
「老四……」
太上皇緩緩上前兩步，嘴裡顫抖著喊出了他的名字，身子也不禁搖晃了兩下。
身後的夏守忠嚇得趕緊扶住了他，戴權也趕緊搬來一個錦凳放在一旁。
「太上皇，您小心點，趕緊坐下歇歇。」
「老四……你醒醒……」太上皇坐下來後握住了昌平帝的手，繼續喊著昌平帝的名字。
在他的呼喚下，昌平帝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珠子轉動了好幾圈後，最終焦距落在了太上皇的臉上。
「父……父皇……是您嗎？」
「是朕……老四，朕來看你了。」太上皇握著昌平帝的手更緊了。
昌平帝的眼珠子繼續轉動，看到了旁邊跪了一地的皇子、公主，最後落到了正牽著李銘治的小手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白皇后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太上皇道：「父皇……兒臣恐怕是不行了，要先一步去見太祖太宗了。」
「嗯！」
太上皇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老四……你莫怕……這世上誰沒有生老病死，無非就是早晚的事而已。
現在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訴父皇，父皇替你完成。」
昌平帝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緩緩搖了搖頭「兒臣此去沒有別的心愿，只有一件事念念不忘。」
「你說。」
昌平帝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道：「父皇……治兒雖貴為儲君，然實則年幼無知。
兒臣離去之後，若其登基稱帝，必致主弱臣強之局。
雖有父皇坐鎮中樞，然父皇亦已逾八旬之高齡，一旦有虞，朝廷大權恐將落入皇后之手。是以，兒臣斗膽懇請父皇，代兒臣下旨廢黜皇后之位。
亦或是賜其五尺白綾，如此後宮便可安寧。」
寢宮裡原本便是一片安靜，昌平帝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咕咚……」
昌平帝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悶響，原本正摟著治兒的白皇后當場暈了過去。
寢宮裡也同樣一片譁然，白皇后的貼身宮女蕊兒也帶著另外兩名宮女扶起了白皇后。
齊王和晉王更是當場跳了起來。
性格最為暴躁的齊王更是怒斥道：「父皇……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道。
殉葬之制，殘忍不仁，有違天理人情。
母后自從嫁於父皇后，賢德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今父皇居然要行此倒行逆施之事，兒臣縱死也絕不同意！」
晉王的一張胖臉也難得露出怒容，大聲道：「父皇豈不聞：夫人生於世，貴乎自主，豈能為死者所累，輕生赴死乎？
且死者已矣，生者何辜，豈當以無辜之軀，陪葬於黃土之下？此等行徑，既傷天和，又悖人道，實乃文明之恥，仁義之羞。
兒臣更是不屑乃至唾棄之！」
其實何止別人，就連太上皇也是眉頭直皺。
殉葬制度興於商周，但因為實在太過殘忍和不人道，到了漢代後便被逐漸廢止。
沒曾想到了現在，昌平帝居然想重新撿起這套糟粕，倘若傳出去滿朝文武還不得炸了鍋。
「混帳！」
太上皇濃眉一皺，叱喝道：「白皇后何等賢良淑德之人，且為你誕下三子，於大夏於咱們皇家都是有功的，你居然要讓她殉葬，到底是何居心？」
昌平帝嘴唇蠕動了好一會，想要說點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作為一名登基十餘載執政經驗豐富的皇帝，昌平帝自然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白皇后在朝野中的賢名。
貿然下令讓白皇后陪葬會遭到多麼大的阻力和罵聲，但他更怕自己死後，一旦自家老子也嗝了屁，朝政會被白皇后把持。
一名帝王對於權力的固執和欲望是深入到了骨子裡的，為了防止自己死後白皇后成為第二個呂氏，他想要趁著所有人都在的時候，拜託太上皇完成這件可以說驚世駭俗的事。
這時，在緊急趕來的御醫的救治下，白皇后悠悠醒了過來。
她不顧御醫和齊王、晉王的勸阻，掙扎著來到病榻前跪了下來泣聲道：
「陛下龍體欠安，妾心憂焚。
妾身微賤，蒙陛下不棄，冊立為後，實乃妾之大幸。
然今陛下病勢沉重，妾心如割。妾為陛下育子三人，其中治兒尚幼，未諳世事。
妾斗膽陳情，懇請陛下憐憫妾及幼子，許妾撫育季子成人，而後妾必當追隨陛下於九泉之下，以盡臣妾之道。妾之此願，惟望陛下垂憐。」
說完，白皇后跪了下來一邊哭泣一邊叩頭，梨花帶雨的模樣令周圍之人無不動容落淚。
就連周圍的宮娥太監們也無不垂淚，不少宮娥太監更是當場跪下，表示願意替白皇后為皇帝殉葬。
一時間寢宮裡哭聲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駕崩了呢。
看到此情此景，太上皇也氣得面色鐵青，他實在搞不懂素來還算聰明的兒子怎麼會這麼糊塗。
「皇后素來賢德淑良，怎能行無故廢后之事，更別提讓他殉葬了。
況且，太祖當年早有遺訓，廢黜殉葬等殘暴之制，你居然在這時候提出來，到底是何居心？
這次朕念在你病重，適才那番話是你胡言亂語，故而就不追究了。
若有下次，朕絕不輕饒。」
說吧，太上皇剛打算起身，就看到一名太監匆匆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急聲道：「大捷……大捷……遼東大捷。
遼王率領大軍攻破赫圖阿拉，殲敵四萬餘繳獲無數，陣斬賊酋努爾哈赤，後金被咱們滅啦！」
「嘩啦……」
這道捷報猶如一道驚雷劃破了寢宮，所有人的思緒都被這個捷報給驚到了。
齊王：「後金被滅啦？」
晉王：「這個賈瑜對朝廷的威脅越來越大了。」
太上皇則是心頭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
輕嘆了一聲後，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病榻上的昌平帝，但隨即心頭便是一緊。
「老四……」
沒過多久，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大明宮上空響起：「陛下駕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