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逼宮
遼王賈瑜，這些年這個名字幾乎成了一個禁忌，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都對這個名字諱莫如深，即便不得已提到他也只是在私下裡偷偷談論。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傢伙做的事情實在太勁爆了，硬生生的用刀槍殺出了神京，也殺出了一個王爵，這是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能容忍的。
可現在呢，這傢伙回來了，帶著大軍回來了。
這也讓在場許多人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念頭就是：完了……這傢伙報仇來了。
這個名字的威力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剛剛如同菜市場般喧譁的金鑾殿奇蹟般的寂靜下來。
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汪知節也猛然睜開了眼睛，一雙老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那張平日裡波瀾不驚的老臉瞬間變了顏色。
他緊盯著從台上走下來的白皇后，一字一句問道：「太后……您突然將賈瑜召回京師，到底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
若是換做以往，面對這位屹立朝堂數十載的當朝首輔如此質問，白皇后恐怕早就心生畏懼了。
但今日卻不同，在得知賈瑜已經抵達神京後，她原本懸在半空的大石頭就像突然落了地，整個人更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仿佛終於有了一個堅強的依靠。
她強忍著心中的激盪，俏臉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淡淡道：「汪閣老，莫非你是在質疑哀家麼？還是在質疑當今皇帝？」
「老臣不敢！」汪知節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質疑當今太后的話。
他咬了咬牙躬身道：「您莫要忘了，三年前賈瑜這個逆賊是如何從神京離開的。
此子膽大包天心狠手辣，倘若真要讓他入了京城，大夏江山社稷危矣!」
「江山社稷危矣？」白皇后冷笑一聲：「賈瑜膽子再大他也干不出霍亂朝政，染指兵權，甚至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舉吧？」
「嘩……」
白皇后的話一出，金鑾殿一片譁然。
作為當朝太后，也是如今大夏朝地位最高的女人，此話一出也就相當於給剛才王征的行為定了個性，你們就是一群霍亂朝政，染指兵權的當代曹操。
「太后慎言。」
汪知節再也忍不住了，如果真讓白皇后將今天的事情定了性，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丟官罷職算是輕的，搞不好還得死上一批人。
他當即大聲道：「太后此言差矣，太后母儀天下，當以德行為先，垂範百僚，而後萬民景從。
夫言者無罪，聞者足戒，乃古之聖訓。今太后反其道而行之，以言罪人，豈不逆天理，悖人情乎？」
看著一臉義正言辭用訓斥的口吻跟自己說話的汪知節，白皇后輕笑一聲：「汪閣老言重了，哀家但令賈瑜還朝耳，而卿等輒呼之為逆賊。
哀家與賈瑜交往數載，彼於朝廷、於先帝，始終恭敬盡忠，無有懈怠，且為朝廷南征北戰，屢解危困。
惟其後先帝龍體違和，行事或有魯莽，致生誤會，令賈瑜心懷憤懣，離朝而去。今先帝已逝，縱有深仇大恨，亦當隨風而散。
當此之時，朝廷正需賈瑜之才，哀家召其還朝，有何不妥？何以致汪閣老如此氣急敗壞？」
「我……」
汪知節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看著面帶冷笑看著他的白皇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終究是小瞧了這個女人。
他強忍著怒氣道：「太后言重了，老臣當不起曹賊的稱呼。倘若太后認為老臣德行不足以當此重任，老臣甘願辭去首輔之職，辭官還鄉。」
一聽到汪知節要辭官還鄉，白皇后黛眉一皺，又掃了眼周圍先是面露吃驚，隨後一臉氣憤的文官心裡犯起了難。
汪知節可不是一般的大臣，他和前任談卿雲一樣，都是三朝元老，朝中門生故吏無數，一旦動了他就等於動了一個馬蜂窩，搞不好會引起劇烈動盪。
看到白皇后緊蹙的黛眉，汪知節心中冷笑，臉上卻更加嚴肅了。
只見他後退兩步，朝白皇后拜了下去，故作悽然道：「老臣如今已快到古稀之年，早已不復往日之精神，故而懇請太后應允老臣辭官還鄉。」
說罷，他摘下頭上的烏紗帽，放在了地上，長拜不起。
看到此情此景，白皇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矩，按照慣例，一名重臣想要辭官，首先要給皇帝上摺子，向皇帝闡述辭官的理由。
為了表示朝廷對臣子的關心，皇帝一般會將摺子駁回，然後大臣會繼續上摺子，皇帝再駁回，一連三次之後皇帝才會勉為其難的批准。
這叫三請三辭，也是慣例。
但假如這名重臣沒有按照規矩行事，而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皇帝提辭呈，那就代表他對皇帝很不滿，甚至更確切的說就是在逼宮。
一旦有大臣這麼做，那就表示他一點面子也不給皇帝留了。
她銀牙一咬，剛想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叫聲，「啟稟陛下……太后，遼王在殿外求見！」
「什麼……」
「賈瑜來了？」
所有人怎麼也想不到，剛收到賈瑜率領大軍抵達德勝門外的消息沒多久，這廝居然入城了，甚至已經來到了殿外。
白皇后聞言大喜，一張俏臉瞬間猶如綻放的牡丹一般展開，不假思索道：「快……快宣！」
「喏！」
「太后有旨，宣遼王殿下覲見！」
很快，伴隨著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全身披甲的賈瑜已經從殿外大步走了進來。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都注視在他的身上。
在場的大多數百官都是認識賈瑜的，雖然三年未見，但他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三年前將偌大的神京攪得天翻地覆的傢伙。
三年未見，原本那位年輕俊朗的少年郎臉上已經多了一絲風霜，但也變得更加成熟穩重了，同時目光中也多了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攝人光芒。
一時間，偌大的金鑾殿上，除了他的腳步聲外，居然再也沒有任何的雜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