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處。
一口黑漆棺材就這麼橫在中間,旁邊都是披麻戴孝的村民。
「大晚上號喪?」
沈煉見此一幕,沒有輕舉妄動,反而是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觀望著。
越看他越覺得滲人。
晚上屍體詭變的機率將會大大增加,而且在大楚,黑漆棺材又稱作玄棺。
是專門給橫死之人用的。
目的就是用黑棺鎮煞。
「確實是奇怪,那些村民就算不如咱們專業,但好歹在這個妖魔禍亂的世道生活這麼久了。
怎麼說都不應該在晚上號喪。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武辰也凝重的說道。
「不如就一把火把它燒了!」
其中有名衙役惡狠狠的說道,在屍體沒有詭變前這麼做,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那萬一有人不同意呢?看那些人哭的這麼傷心,死者一定與他們沾親帶故。
我們就這麼貿然的把棺材燒了?」
另一名衙役有些顧忌。
「都這時候了,還管他同不同意?這幫村民要是敢攔,就別怪我手中的刀不長眼睛了!」
鏘的一聲。
那衙役拔刀出鞘。
「夠了,你當鎮魔司是黑惡勢力嗎?」
沈煉在這個時候出聲阻攔道。
第一,他現在已經貴為衙頭,一些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就算他心中也是偏向直接燒棺材,但這話也不能由他直接說出來。
第二,但凡跟鬼有關,而且對方還是有靈智的鬼,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
俗話說的好,先禮後兵。
沈煉決定先去問問村民關於死者的情況,然後在動用暴力。
如果直接動用暴力,可能會激起村民的反感。
到時候處理起案子,可就不容易了。
「小武,你留下守著他們,我一個人先去問問。」
沈煉怕這麼多壯漢嚇到村民,他便讓眾人留守在原地,自己先行打探了。
「大爺,我問一下,這棺材裡的人是怎麼死的?」
沈煉摸到祠堂邊緣,從最外圍找到一個看熱鬧的老頭問道。
「你誰啊?村里好像沒你這號人?」
老頭沒有回答沈煉的問題,反而是一臉警惕的看著沈煉。
沈煉也估摸著他會是這幅反應。
於是把一塊碎銀子拍到了老頭手裡。
「老丈別見怪,我是一個旅者,想來貴村求個落腳的地方。」
沈煉笑著解釋。
「奧,這樣啊,那你可來對了,夜晚走路是不安全。」那老頭收下銀子,笑眯眯的,接著道:「不過你問我這人是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
他是老胡家的兒子。」
聽到老漢的答覆,沈煉不由得皺眉。
按理說東郭村不大,死人這麼大的事情,肯定鬧的沸沸揚揚。
而這個老頭竟然說不知道。
這可是家中老母雞下了幾個蛋,都會被傳遍左鄰右舍的鄉村啊。
太不正常了。
但沈煉也不能憑著這一點就斷定什麼。
沒準人家真的不知道呢?
「有勞老丈了,那我還是親自去問問死者家人吧。」
言罷,沈煉就要往祠堂內部走。
結果卻被老頭一把拉住。
「喂,那號喪的也不是死者家人,老胡家除了這根獨苗,就剩下一個啞巴老漢了。
我們都叫他胡老漢。
胡老漢因為是啞巴,沒辦法哭喪,所以就沒來。」
收下銀子的老漢再次提醒道。
這下沈煉徹底懵逼了。
「死者的親爹沒來,讓一幫外人哭喪守靈?」
沈煉越發的覺得不太對勁,就算你是啞巴,沒辦法哭出聲。
那最起碼也得待在一旁吧?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死了。
「那老胡家在哪?」
「村後面,最東頭的那家就是老胡家,家門口有兩棵柿子樹。」
老漢奇怪的看了沈煉一眼。
又多問了一嘴:「你怎麼這麼關心老胡家的事情?你該不會是他遠方親戚吧?」
沈煉乾咳兩聲。
再次遞給老頭一塊碎銀子。
老頭閉嘴,不在多問。
好似沒見過沈煉一樣。
「這老頭嘴碎,但給錢是真幹事啊,我本以為自己夠可疑的,結果人家愣是沒聲張。」
沈煉快步離開祠堂,和武辰等人匯合。
「怎麼樣大人,問出什麼了沒有?」
武辰關切的問道。
「沒有,咱得去村末尾看看。」
沈煉嘆了口氣。
「村末尾?那不全是危房嗎?」
武辰以為那是東郭村祖上留下來的房屋,已經破敗腐朽的不能住人了。
「不是,那裡邊還有人家的。」
沈煉也沒多解釋,只是讓眾人跟著自己走。
等到了村末尾的一排。
也是最老舊的一排房子,他們成功來到了胡老漢的家。
只見籬笆院內,有個穿著馬褂的中年男人,正在躺在搖椅上扇風乘涼。
「是胡老漢嗎?」
沈煉站在籬笆院外問道。
院牆並不高。
姓胡的中年男人緩緩睜開眼,語氣不悅道:「你誰啊?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沈煉愣住了。
眼前之人的確沒有那麼老,才正值壯年,怎麼說都當不起老漢這個名頭。
而且,這特麼的,他不是個啞巴嗎?
怎麼能開口說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說怎麼有故人之資,原來是故人之子。
其實我和你爹有舊,特來拜會的。」
沈煉隨口扯了一句。
「放屁,我爹早死了,家裡面就我一個人!」
胡姓男子怒道。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以為沈煉是過來消遣自己的。
所以想要給沈煉一點教訓。
結果才推開院門。
胡姓男子便看到沈煉後面還跟著一票大漢。
他瞬間慫了。
這群毆,咱可打不過。
「家裡就有你一個人?那你兒子呢?」
沈煉整個人後退半步,看著胡姓男子更加疑惑。
「這位兄弟,咱倆有什麼過節嗎?整個東郭村都知道我打了半輩子的光棍。
上哪去生兒子?
不過前幾天倒是有個人給我說親,成不成還另說呢!」
胡姓男子說道。
「那祠堂那邊的是......?」
沈煉不死心,繼續問道。
「祠堂那邊?好傢夥,你把老吳家死的兒子,按到我胡某人身上了?
這不扯呢!」
胡姓男子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吳家小子死的蹊蹺,但如果要潑髒水。
怎麼說都不應該潑到一個單身漢身上吧。
還特麼是自己的兒子。
婆娘都沒有,兒子個屁。
「打擾了。」
沈煉拉著已經懵逼的眾人再次返回祠堂。
「大人,我們沒搞明白,這一來二去的,是在幹什麼?」
武辰疑惑道。
「實話說,我也沒明白,不過很快就要明白了。」
沈煉心中有兩個猜測。
第一,是那個老頭騙了自己的。
第二.....
沈煉十分不願意相信第二種可能。
所以這次他直接躍過吃瓜群民,去直接詢問那些號喪的人。
這幫人總不可能睜著眼說瞎話了吧?
畢竟哭的這麼傷心。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是吳兄弟的好友,得知他的不幸遭遇,特地趕來上一炷香。」
沈煉隨意編造了一個身份。
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朋友了。
俗話說來者是客,而且還是來上香的。
這些村民完全沒理由干他們走。
「老吳家?這特麼死的是老趙家的閨女!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死者為大懂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