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海的規則和在仙人關裡面的，差別很大。」
一片漂浮於虛空中的廢墟里。
王魃目光盯著周圍的虛空，眉頭微鎖。
視線中，一根根黑白絲線交錯，環繞著他所見到的一切，構成了界海最底層的框架。
看似皆是黑白絲線編織而成，卻有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譬如五行規則，兩者看似一致，但界亂之海內的規則結構、排布卻明顯比外面要簡化了許多……這有好有壞，好的是更容易掌握，壞的是，產生的效果也遠不及外面。」
「規則的不同，導致更低一層次的道域，也同樣形成了差距……這也是界亂之海內修士們道域修行更容易的另一層原因。」
簡而言之，界亂之海的規則締造者將仙人關外的規則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簡化，甚至是異化，這在界亂之海的環境中足以自洽，但放到真正的界海中，卻明顯是一種劣勢。
且也難以適應界海的環境，這也導致他之前欲要動用規則，卻最終失敗。
「道域和規則，都需要調整，從而適應這裡的環境……」
「不過……」
王魃想到了之前和智法羅漢交手時的場景，卻微有些皺眉：
「那智法和尚的手段，除卻封禁四周規則之外，倒是看不太出道域和規則的痕跡，像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體系，不過我記得當初小倉界內西陀洲的那些僧人們修行的法門，也和我們一樣，以參悟道意、規則為主……」
「無尚真佛的這些僧人，莫非並不一樣？」
心中雖覺疑惑，但隨即便不再多想。
仙人關內外規則區別很大，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反倒是更能進行比照，從而將自身沾染的那些界亂之海規則一點點剝離出去。
當然，有些規則區別明顯，但有的規則若無深刻之理解，卻很難分辨出不同來。
這一點不同，若是不與人動手也就罷了，一旦與頂尖修士交手，便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
於他自身而言，也會影響到他對規則的施展，更影響到之後邁入渡劫境。
當下一邊對照著視線中展露出來的規則細節，一邊從自己的身上，再度牽扯出一些規則出來。
也就是他精擅萬法，諸多規則都有涉獵，這才能做到這一點。
一邊剝離出規則，一邊轉手便送入了富貴的口中。
有時富貴興起，也會伸著舌頭，將他身上一些界亂之海的規則舔淨。
半炷香時間轉眼即逝。
時間一至，王魃面色不變，一邊扯動自己身上的規則，一邊直接帶著富貴，消失在了這片廢墟之中。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道長臂身影驟然浮現在王魃之前所在的位置。
嘭！
在浮現出來的瞬間，雙臂轟擊虛空，將整個廢墟都轟成了無窮的粉末！
勁力四溢，這些粉末紛紛揚揚，飛灑向四周。
一臉陰沉的智法羅漢從粉末中衝撞飛出，雙眸如電掃射，卻全然看不到那道青袍身影的蹤跡。
古銅色的雙臂之上肌肉暴起，似是壓抑著極致的憤怒：
「又撲空了！他到底在哪！明明我感應到是在這裡的！」
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憋屈。
卻還是不得不閉上眼睛，再次感應著對方的蹤跡……
而同一時刻。
王魃和富貴已經出現在了另一處虛空之中。
這裡沒有破碎的洲陸，也沒有廢墟，但對他並無多少影響。
目光仔細地盯著周圍虛空中顯露出來的規則，心中不疾不徐地反觀自身。
那些和周圍規則區別明顯的，很容易便被發現，繼而剝離出去，所以如今剩下來的，便都是一些不易區分的規則。
這也便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和體會。
對別人來說，一邊躲避著敵人，一邊還要參悟規則，或許幾乎不太可能。
但對他來說，卻無非是每隔半炷香便轉移一次位置而已，不爭不鬥，不打不罵，和在修煉密室中修行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甚至還抽空點了一爐香，用以助其參悟。
青煙如游龍，鑽入他的鼻竅，蘊養著元神，一道道異於此處的規則被牽扯出來，在牽扯出來的同時，他對這周圍的規則，也越發熟悉。
一切，可謂歲月靜好……
嘭！
智法羅漢揮動著雙臂，狠狠砸在虛空之中！
只是很快，一雙長臂便無力地垂落下來。
他目光既是兇狠，又是茫然地掃視著四周，隨後似癲狂一般，狂聲怒吼：
「到底……你到底在哪！」
巨大的聲音將遠處一片漂浮的枯寂陸地砰然擊碎！
只是怒吼完之後，他卻無力地怔怔立在原地。
到了他這個層次，便是與別人一口氣戰上個十年八年，也未必會有多疲倦，可此刻他的心中卻偏偏有種深深的無力之感。
因果之道，真實不虛。
他對此從未懷疑，也深以為然。
可他明明感應到了對方的蹤跡，但不管他是如何的緊趕慢趕，卻還是始終無法抓住對方。
不，甚至是都不曾看到過對方。
這種無力之感，便如陰影一般，一點點吞沒著他的內心。
讓他忍不住緩緩低垂下頭。
「無上真佛……」
只是極短時間之後，他驀然抬頭，眼中閃過了一抹濃烈的嗔怒和不甘！
「我、我不服！」
「區區一個連羅漢都不到的修士……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
他強自壓下心中的情緒，手中旋即掐訣作『智慧印』。
下一刻，腦海之中，靈光翻滾，與那青袍修士交手的一幕幕便在這靈光之中極速旋轉、拼湊……
就在這靈光閃爍間，他隱隱注意到了之前不曾留心到的一些細節。
「每一次我施展神通來此，都會有一塊破碎的令牌……」
「周圍隱隱還有一些規則的殘留……是傳送走了麼？」
「他故意在這些地方留了諸多坐標，隨後在我趕到之前，便立刻傳送走……原來是這樣。」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對方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每次都能及時避開他。
目光閃動。
「我施展因果神通時有時間間隔，他便是掌握了這個規律……所以除非我先一步傳送到他身邊，封鎖住他的行動，便可以拿下此人，那具屍鬼也算不得太大的威脅。」
「不過這時間是固定的，我無法提前，那麼，只能用別的辦法了。」
當下閉上眼睛，細細回憶著他憑藉因果之道感應到的對方的位置。
很快，在他的腦海中，便完整形成了一幅畫面。
畫面上沒有別的，只有一條條沒有任何規律的行動軌跡，兜兜繞繞。
而很快，在他的安排之下，有部分軌跡從這畫面上黯淡了下來。
這些，便都是他方才出現過的地方。
看著剩下來近乎大半的軌跡。
智法羅漢的臉上，很快便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低聲自語：
「接下來，你還能跑多久呢？」
身影微閃，隨即飛向了一處。
……
「差不多了。」
王魃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精神微振，略有些倦色的臉上，也多了一抹笑容。
經過上千次的轉移，他總算是將身上沾染的界亂之海規則清除得七七八八。
抬手輕輕揉了揉富貴的腦袋。
「夥計，這次你倒也幫上些忙了。」
富貴以規則為食，對規則的區別感應比他還要清晰，他身上的一些規則，自己都不覺得有問題，但富貴便能察覺出異常，倒是極大推動了他將身上的雜亂規則剝離掉。
不然若是靠他自己，只怕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富貴則是意猶未盡地在他身上舔了舔，眼中似乎還隱隱有些期待。
王魃身上的這些規則對它來說實在是太少，連塞牙縫都嫌不夠，只是此刻好不容易吃到一些散溢的規則，來了胃口，自然是還想繼續吃。
看到富貴饞嘴的樣子，王魃也有些歉疚，輕輕一拍腦袋：
「下次一定。」
衣袖一收，隨即便將富貴收入了袖中。
隨即沉思起來。
「界亂之海的規則已經大致祛除，還剩下一些，不過也不是短時間內便能抹消的，影響也不算大。」
「接下來便該熟悉此處的規則了……應該不會太久。」
雖然沒人指點，但他本就對規則領悟程度極高，放在界亂之海中，除去滿道人外，只怕便以他為最。
領悟起來，其實進度極快。
如今又參照著界海規則，反照自身。
對這裡的規則實際上已經十分熟悉。
當然，熟悉和掌握、運用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他如今便是嘗試著適應並運用這裡的規則。
不過在此之前……
王魃收起了面前的香爐，隨即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處。
而同一時刻。
一片虛空之中，一塊懸浮著的令牌之上，驀然有一道神紋浮起，隨即王魃的身影也無聲凝現。
只是剛一出現，他的瞳孔便驟然一縮！
身形本能退避。
破碎的令牌之旁，一尊熟悉的長臂身影正無聲盤坐，面帶冷笑，朝他看來：
「等你可太久了！」
眼見王魃退避，他也不急不躁，長身而起，一枚『卍』字符在兩人上方亮起！
與此同時，亦有一件缽盂道寶飛出，迅速放大，轉眼便翻落罩下，將兩人罩在其中。
四周更是隱隱有諸多佛像虛影。
他看向面色凝重的王魃，冷笑一聲：
「這次，且看你如何走？」
王魃神色微沉，感應著自己布置在外面所剩不多的坐標，心中隨即反應了過來。
暗暗一凜：
「倒是不能小瞧了別人。」
能成就渡劫境之人，自然不是庸碌之輩，自己看穿了對方的破綻，對方卻也同樣摸清了他的手段，守在一處令牌之前，坐等自己上門。
而對方既然在此等候多時，自然也不可能再給他輕鬆逃離此處的機會。
果然，心中稍作感應，卻是完全無法使用大周天遁解神通，也不知道對方是用了什麼手段。
智法羅漢雖然勝券在握，卻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不敢再給王魃機會。
長臂再度探來！
風聲凜冽，勁力駭人！
雖然如此，王魃但驚不亂。
身後裂開了一處門戶，隨即一隻長滿了黑毛的六指大手破空而出，拍向那兩隻手臂！
智法羅漢卻早便備著這一手，見狀不驚反喜，大笑道：
「屍妖鬼怪，焉敢冒犯真佛！」
話音未落。
四周驀地響起梵音，越來越急，佛光也越來越盛。
佛光普照！
六指大手與那雙臂相撞。
嘭——
雙臂微縮，似是受到了這隻大手的反震。
但六指大手之上，亦是迅速滋滋冒煙，便如大雪見著了烈陽一般。
本能便是一縮。
「哈哈哈哈！」
智法羅漢見狀，不禁放聲大笑，隨即得勢不饒人，兩隻手臂方一收回，便又再度甩來！
只是其上卻赫然浮起了一道道佛經文字，密密麻麻，繁複神秘！
而此刻王魃身後門戶之中，神屍六指也終於爬出，渾身同樣長滿了黑毛，四目原本枯寂，此刻卻隱隱泛紅，方一爬出，便即四肢並用，於虛空之中極速奔跳，朝那智法羅漢撲去。
佛光照在它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露出發暗的沉沉白骨。
死氣瀰漫！
智法羅漢的雙臂也恰好迎面砸落在了神屍六指的身上！
只是神屍六指所用的材料乃是七階圓滿先天神魔之肉身，本就強悍無比，又經過『折比之屍』控屍法的煉製，肉身更為強硬，更兼力大無窮。
雙臂與神屍六指的身軀相撞，饒是雙臂之上鐫刻著佛門經典，增添了不少威能。
可這一撞之下，神屍六指的肉身上固然留下了兩道似是灼燒一般的痕跡，但智法羅漢的雙臂卻也好似砸在了萬載老樹之上，一股反震之力，讓他這一雙無堅不摧的神臂，竟生出一絲麻木之感！
「這屍鬼，好生驚人的力道和體魄！」
智法羅漢心中又驚又怒。
他自覺佛法天然克制這些陰邪之物，是以之前根本不曾將這屍鬼邪怪放在眼中。
卻沒想到這屍鬼全力施展，單論體魄和力道，竟是猶在他之上！
不過他這驚怒也只是轉瞬便消失不見。
這屍鬼縱然厲害，卻明顯是無智之物，手段單一，空有力量罷了。
而他雖擅長以臂擒拿，卻也並非只依賴於此。
當下收回雙臂，驀然合掌，身上隨即顯出三頭六臂之法相。
各托寶杵、金剛鈴……
又有兩手捏出降魔手印。
嗡！
上方『卍』字符佛光大放！
四周梵唱之音也隨之大漲。
隱隱間，似有一尊寶相莊嚴的佛陀，自上方俯瞰神屍六指和王魃，隨即那佛陀伸出巨大的佛手，朝著神屍六指和王魃緩緩落下！
佛光之下，梵音之中。
巨大佛手尚未及身，神屍六指的體表便已經如似焚燒一般，升起了熊熊之火！
身軀更是在降魔手印前，動彈不得！
通紅的雙眸似有憤怒之意。
空有一身強橫的力量和體魄，此刻卻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
王魃立在後方，眼看著上方的巨大佛手落下。
他雖不似神屍六指這般被天克，無法動彈，但也極受限制。
神色不禁微沉。
下一刻，一道灰影驀然從他袖子上急速躥出，迅速撲向了遠處的智法羅漢！
竟是完全無視了那巨大佛手的封鎖。
只是智法羅漢早便提防著王魃，此刻卻如何能讓那灰影近身。
手中一支寶杵隨即拋出，饒是灰影極力閃躲，卻還是被寶杵砸中，露出了其中的模樣。
正是戊猿王。
此刻被寶杵釘在虛空之中。
吃痛之下，迅速便毛髮生長，轉眼便化作了一尊同樣是三頭六臂的金身佛陀！
抬手拍開了身上的寶杵！
隨即驀地從身後抽出了兩塊板子，極速躍去。
「咦？！」
看到化身佛陀，比他還要像是佛門弟子的戊猿王，智法羅漢忍不住目露驚愕之色！
而就在這一刻，他忽地心有所感，連忙轉頭望去。
卻只見一道瀰漫著一抹淡金色的劍鞘虛影劃空而去，竟是直接斬斷了上方那尊佛陀虛影的巨大佛手！
極品先天道寶的威力，此刻終於展露！
劍鞘虛影余勢不止，竟又徑直斬破了外面那層缽盂道寶！
智法羅漢吃驚地看向王魃。
而此刻沒了那巨大佛手的壓制，神屍六指也瞬間恢復了行動，四肢並用，如野獸一般，奔行之中，極速撞向了智法羅漢！
智法羅漢目光極速閃動，這一刻，感受著同時奔來的屍鬼和化身佛陀的猿猴，心中竟隱隱有些不安。
這股不安不明由來，卻讓他第一時間做出了最為正確的選擇。
唰——
戊猿王和神屍六指在這一瞬間都撲了個空。
而此刻的智法羅漢身影已然出現在了似是還未反應過來的王魃面前，於間不容髮之際，雙臂爆發，猛然探出，嘴角隱隱含笑！
擒賊擒王，那屍鬼和那猿猴都有些古怪，既然如此，他便乾脆直接找到三者間最弱卻也是最為關鍵的那一個便好。
而那個最弱的人，無疑便是這個青袍修士。
未至羅漢，便註定了結果……
嘭！
鼓脹的雙臂重重砸在了王魃的面前，只是智法羅漢臉上的笑容卻頓時僵住！
情況，和他預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佛寶？！」
雙臂與王魃之間，相隔著一層微乎其微的距離。
其內土黃光芒無聲流轉，似乎一座巨岳聳立，巋然不可撼動。
無堅不摧的雙臂，砸在這土黃光芒之上，竟絲毫沒能打破！
下一刻，智法羅漢神色一驚。
一聲嗡鳴，隨即方才那一道驚人的劍鞘虛影竟是徑直朝他斬來！
智法羅漢心頭急轉，身形迅速便要閃開。
然而卻在這時，他驀然聽到了一聲低喝：
「定！」
智法羅漢只覺一股悚然之感襲上心頭！
他本能便想要撤退，然而卻隨即發現四周虛空竟已經如同泥潭一般，無比的擁擠和濃稠，根本無法脫身！
「是陷阱！？」
智法羅漢雙目圓瞪！
下一刻。
劍鞘虛影如約而至，倏忽斬在了他的眉心處！
智法羅漢的身軀，驀然僵住！
遠處。
王魃面色蒼白，甚至臉頰兩側，都隱隱有些變得乾癟起來。
接連以仙力斬出兩劍，又以闢地杖擋住智法羅漢的全力一擊，藉助驅風杖調度規則強行壓制住智法羅漢，前者還好，後兩者簡直都要抽空了他！
即便他擅長運用規則，可是以合體修士之身，借規則強行定住一尊渡劫層次的存在，也實在是有些勉強。
但他不得不這麼做。
一尊有著自己的想法，保持著警惕，且能夠靈活運用道寶、神通、法術和諸多手段、戰術的渡劫境存在，遠比他想像中的要難對付得多。
哪怕他之前想著拖住對方，實力沒有達到一定程度前，儘量不要發生你死我活的爭鬥，避免出現殺了小的來了老的這種情況。
但剛才那種情況，他根本沒有可能留手。
一旦留手，被殺或是被抓的人，就是他。
儘管如此，一想到之後要面對無上真佛勢力的『菩薩』，他便不禁有些頭大。
正欲喚回神屍六指和戊猿王。
只是目光掃過四周的佛光，他忽地一怔，隨即驀然驚醒，猛然轉頭看向智法羅漢。
被斬中了眉心的智法羅漢本該元神崩碎而亡，然而此刻雙眸緊閉，臉上的古銅色皮膚，竟是一點點龜裂、脫落。
隨即露出了其中如鬼魅一般的幽暗的皮膚，其上血紅之印縱橫，好似岩漿奔流……
濃郁、驚悚的魔氣，從智法羅漢的身上，一點點流溢而出……
僧袍仿佛也沾染上了血跡和魔氣，獵獵作響。
四周的佛光、梵唱，竟是隱隱變得昏暗、哀嚎……
「這是怎麼回事？！」
王魃心頭劇震。
他隱隱感覺到了一股令他頭皮發麻的驚悚之感！
一尊佛門羅漢，竟是轉瞬間變作了一頭蓋世凶魔……
無上真佛？還是，無上真魔？！
心中凜然。
不敢再逗留片刻，他立刻召回了神屍六指和戊猿王，隨即一劍斬開了周圍的陰鬱魔氣。
迅速破出，隨即直接運轉大周天遁解神通，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離開的同時。
智法羅漢的雙眸驀然睜開！
露出了一雙幽邃、冰冷，瀰漫著魔氣與血色的眸子。
環顧四周，眼中幽芒閃過，隨後發出了沒有半點人味的聲音：
「想逃？」
身形隨即便欲破空離去。
只是正在這時。
他忽地一頓。
心中驀然浮現出了一道淡漠的聲音：
「智法，下一個目標已經定下，回來吧。」
『智法』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
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心底又再度浮起那道聲音：
「莫要耽擱，若誤了大菩薩定下的時日，你可能承受？」
聽到這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智法』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畏色。
不甘地看了眼茫茫的虛空深處，終於低垂下了面孔。
下一刻，古銅色的皮膚緩緩從他的身上、臉上一點點重新長出……
數息之後，一尊長臂僧人合掌低首：
「九天十地，無上真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