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被逼無奈,只能通過這種裝病的方式來通知席城。
顏落其實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當她聽到陽台異響,不用睜開眼睛,她就知道,席城來了。
好在,席城來了。
現在此時此刻,顏落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他。
可顏落也不清楚,席城能幫她多少。
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要跟她打賭。
如今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能夠跟他打賭的資本。
顏落的眼角微紅,她眼神複雜,聲音很輕,「我想問你,你還要和我打一次賭嗎?」
席城聞言,長腿伸開,立直了身子,找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坐在椅子上。
並沒有立刻回答。
顏落的手指緊緊地攥著被子的一角,顯得局促不安。
「我要離開春城,離開霍廷驍,至於賭注隨你提。」
「隨我提?」
席城重複了一聲,聲音除了陰沉再無其他。
「我不缺錢,也不缺人,我不覺得從你身上我能得到什麼。」
席城說的話狠絕毒辣,本就緊張的顏落聽到這些話,心緒更加難平。
但她也並不是全無準備,她既然能選擇讓席城來救她,自然也準備了一些籌碼。
她穩了穩心神,再次看向席城的眼神變得冷靜了許多。
「杭珂,我可以幫你報仇。」
席城突然笑了,「杭珂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威脅,我要她死,沒人能放她生。」
「何況,現在連霍廷驍都不理她,一個連依靠都沒有的人,你覺得我還需要你的幫忙?」
顏落搖頭,「如果你只想要杭珂這樣的結局,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不是嗎?」
顏落說的並沒有錯。
席城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地想要杭珂死,那根本不用追到春城來。
早在米國就應該了結了她。
可他沒有。
他不僅不著急,還生生拖了快兩個月。
距離他的母親席瑾給他的時間只有一個月,如果再不能完成他想要的計劃,他也沒有其他機會了。
到時候,席瑾會用她的方式解決一切,那時候一切都不受控了。
席城雖然清楚這些,他還是沒有著急。
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得知顏落失蹤的時候,其實和他的復仇計劃根本沒什麼關係,可他還是想了辦法,找媒體爆料。
逼霍廷驍放手。
不得不將顏落交出來。
再次見到顏落的時候,他很開心。
但他始終不願承認,這一切跟感情有關。
席城義無反顧地愛了杭珂一次,卻淪落到這個下場,如今他根本不敢輕易談愛。
這也是他苦苦糾結了兩個月的原因。
可他也知道,再糾結下去也全都是無用。
還不如乾脆一點。
他也算是逼自己一把,給了顏落一個答案。
也是兩人在春城第一次見面,他跟她之間的第一個賭注。
「跟我去米國,陪我三年。」
席城提出這個要求,顏落並不感覺到意外。
她甚至提前,就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可真當席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又很難接受。
席城哼笑了一聲,「做不到,就算了。」
「我不想強人所難。」
席城起身要走,顏落立刻伸手,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抓住了他的衣角。
手指輕輕地抖著,拽著衣角都在微微發顫。
「我...還懷著孩子。」
顏落說出孩子這個字眼的時候,強忍著的眼淚不自覺地滑落。
可席城沒有因為她的痛苦悲傷,而對她有任何的不忍心。
他此刻狠絕的模樣,不是對顏落。
而是對自己。
他想逼自己一把。
冷冷地把顏落的手放掉,「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好了給我打電話。」
席城留了一個新的手機給顏落。
沒有霍廷驍的跟蹤。
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聯繫方式。
席城走後,顏落一個人坐在床上哭了許久。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了。
如果答應了席城,她會不會剛剛爬出龍潭,又掉進了虎穴。
她沒有人可以傾訴,沒有人可以出主意。
她想起了楊桃,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她又想起了許霧,可他得知自己懷孕那一刻,還是勸自己留在霍廷驍的身邊。
最後,她想起了藍荷。
可藍荷和她無親無故,如果幫她,勢必會得罪霍廷驍,那麼葉家也會跟著蒙難。
顏落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她有的時候想,如果她沒有懷孕就好了。
那時候,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死了就一切都解脫了。
霍廷驍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顏落坐在床上傷心地哭著。
他嚇了一跳。「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哭了?」
顏落一聲不吭,只是在哭,霍廷驍再問一句,她就像是發了瘋似的,狠狠將霍廷驍推開。
霍廷驍一個沒有防備,被撞到了桌角。
後腰處傳來刺骨的陣痛。
顏落哭著喊道:「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霍廷驍!我要離開霍家,為什麼不行!」
「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可你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
「霍廷驍你太自私了,你再逼我,我會瘋的!」
顏落越來越激動,情緒瀕臨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霍廷驍一開始以為她是做噩夢受到驚嚇了。
可越來越覺得不對。
顏落一定是受到了刺激才會這樣。
他連忙跑過來,緊緊按住顏落的身體。
「落落,你冷靜點,」
「你怎麼了!」
顏落哭的聲音越來越大,醫生護士聞聲趕來,建議給顏落打鎮定劑。
霍廷驍起初不肯,可猶豫了一瞬,答應下來。
顏落被醫生護士按在床上,直到那白色的藥液流進她的身體,她也逐漸停止了哭鬧。
她的眼神空洞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角的淚還在不停地滴落。
「霍總,這個藥不會對孩子有傷害的,您可以完全放心。」
霍廷驍點點頭,醫生和護士都跟著出去。
顏落的眼睛眨動的頻率逐漸變慢,眼睛空洞無神,沒有焦距。
霍廷驍看她的模樣,想起了之前她第一次犯病的時候。
那時候他將她安置在家裡,每天吃藥,打針。
也曾經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他拉起顏落的手,放在嘴邊溫柔地親吻。
「對不起。」
剛剛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霍廷驍自己都有些意外。
這是他無意識說出的話。
反應過來的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為打了鎮定劑,顏落睡了很長的一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
顏落也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還是睡眠過多。
她的反應有些慢。
連轉動頭的一個細小動作,都變成了電影的慢動作。
屋內一個人都沒有。
只依稀能聽到門外霍廷驍打電話的聲音。
幾分鐘過後,有人開門進來,但卻不是霍廷驍。
而是許久未見的杭珂。
她今天穿了一身職業套裝,剪了中長發,妝容也變了,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個職場精英,幹練果斷。
「你醒了,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