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知道她給管文出了一個難題。
畢竟他只是霍廷驍僱傭的一個助理。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不應該牽扯進老闆家的生活。
可當他決定替自己隱瞞暈倒地點,不是在霍廷驍的病房門口的時候。
他心中的天平就已經傾斜了。
顏落也並沒有強迫他一定要堅定的選擇自己這一邊。
她給了他選擇。
當管文選擇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的時候,顏落內心也下了決定。
無論這復仇之路最終如何,她都不會辜負管文對自己的信任。
她能承諾的只有一顆真誠相待的心,還有未來一筆不菲的報酬。
只是,這些她暫時還不能說得太明白。
金錢驅使下的合作關係太容易破碎了。
顏落太知道這一點。
而且,最重要的她也不想用錢來侮辱管文。
她知道,管文之所以趟這趟渾水,是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
人的善心,是無論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所以,霍家的每一個人才沒有心,沒有愛。
才可以隨意扼殺掉自己腹中的孩子。
想到這裡,顏落的心都在滴血。
她強力克制住自己內心的傷痛。
拿到席城給自己的手機。
顏落定定地看了好久。
眼睛一直停留在席城給自己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他發出消息的時候應該很失望吧,如果她現在改變主意和他一起復仇,對付霍家,會不會讓他瞧不上?
顏落心中滿是複雜的心緒,以她之前在霍家唯唯諾諾的個性,她根本不會有勇氣再找席城合作。
可如今她哪裡在乎得了這些虛假的面子。
她連「里子」都沒有了。
霍家這樣對她,這樣傷害她,她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她要的不僅是以命抵命,她還要霍家傾家蕩產。
虞瑤之所以這麼在乎霍廷驍,一是骨肉親情,二是為了穩定霍家的地位。
沒有了霍氏,他們也就沒有了高人一頭的傲嬌資本。
所以,霍氏地產,顏落志在必得。
只是,這件事她一個人不可能做成。
她需要席城的幫助。
深吸口氣,顏落按下了一串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連接不過三秒就馬上接通了。
只是電話那頭不是席城。
「你好,我是席城的三哥,席寒。」
「他感冒了剛吃了藥睡下,等他醒了,我會轉達你來過電話的訊息。」
席寒沒有問顏落是誰。
顏落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問太多。
「好,麻煩了。」
掛斷電話,席寒盯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皺了皺眉。
他將手機屏幕轉過去,問無語。
「這名字,他起的?」
無語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顯示。
撇嘴點點頭。
席寒將手機扔在一邊,「你也不知道勸著點,怪不得乾媽要罰他,敢情這又是為情所困了?」
無語聳肩,攤手表示不知道。
席城其實沒有生病。
不對,準確的來說是病了,但不是感冒。
而是皮外傷過重,導致得炎症發燒。
剛剛打了消炎針睡下。
這傷,是席瑾讓人做的。
席城在春城逗留了兩個月,一事無成,早已經違背了兩人之前在米國的承諾。
席瑾做事說一不二,縱然是親兒子,也不能免於懲罰。
這鞭子還是席寒親自打的。
三十鞭。
數是無語計的。
可最心疼的也是他們兩個人,從小到大長大的兄弟。
每打一鞭,疼也落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可心疼歸心疼,誰都不敢替席城求情。
因為,會越求,越嚴重。
席瑾是什麼性格他們太清楚了。
直到接到顏落這個電話,席寒才明白,
席城這麼優柔寡斷地處理春城的事,到底是因為誰。
「這回這個靠譜不?」
無語遲疑了一瞬,認真想了半分鐘後,點頭,「應該靠譜。」
席寒挑眉來了興趣。
「上次姓杭那個你死活不同意,這次怎麼這麼輕易地就吐口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來來,跟我詳細介紹一下情況。」
無語手指飛舞,「聲情並茂」地將顏落的情況介紹給席寒。
聽完了以後,席寒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
「二婚?還懷著前夫的孩子?」
「這哪一點,你看出來,她有資格能進席家的族譜!」
席寒的聲音越來越大,「咱們席家就小九這一個獨苗苗,怎麼的,小三當得挺歡,還要娶回一個二手貨?」
「說誰二手貨呢?」
臉色蒼白的席城,孤單地站在樓梯口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席寒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他理直氣壯,回應席城的質問。
「我是你三哥,我什麼說不得。」
「我勸你趁早斷了念想,等乾媽知道了,就不是一頓鞭子這麼簡單了。」
席寒的警告不無道理,可感情的事,如果能夠用理智左右,恐怕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了。
席城下樓,走到吧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剛打了頭孢,喝酒是想自殺?」
席城放下酒杯,只覺得口渴難耐。
「有什么喝的?」
「醋!」
「你要不要?」
席寒故意寒磣席城。
他不理解的是,席城是席家唯一的繼承人。
席家在米國,白跟黑都混得開。
可為什麼就沒有看女人的眼光。
先前的杭珂如此,如今這個顏落又是如此。
「米國那麼多貌美的千金,你一個都看不上,我看你不僅需要醋,還需要水,來洗洗腦子。」
席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一直沒吭聲的席城一句話,就讓席寒張不開嘴。
「你跟三嫂都離婚兩年了,怎麼不見你換一個,三次結婚都是同一個人,你要不要也一起洗洗腦子。」
從小長大的兄弟。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小時候睡在一起,一起受罰,一起訓練的情誼是親兄弟都比不了的。
兄弟互懟,總是戳著心窩子來。
席城戳到了席寒的軟肋,他沒有力氣反駁。
他只好望向無語。
可無語還未開口,席城只用了一個人名,直接將人封殺。
「四姐剛剛給我打電話,她親戚昨天沒來,她要讓你給她買驗孕棒。」
「買一個月的,她要從今天開始每天都驗一次,是不是懷了你的種?」
無語這次是徹底無語了。
席家的兄弟姐妹,對於感情方面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這可能也是席瑾不放心將家業交給席城的原因。
總覺得他更多時候是理智跟著情感走。
她希望席城能在任何時候做決定都能不被感情左右。
「等你真的懂得什麼是愛的時候,我才會把席氏徹底交給你。」
這句話是席城被杭珂陷害入獄那天,席瑾在警察局對他說的話。
席寒上樓前,還是告訴了顏落來過電話這件事。
「你知道的,三哥從來沒有對你撒過謊,她來過電話了。」
席城一個人坐在吧檯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不喝,只看著。
看著那暗棕色的液體在水晶杯裡面,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滴落在檯面上。
立刻形成了一個水滴的形狀。
他找到手機通訊錄里,找到「滴」這個名字。
然後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