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夏

2024-08-09 01:22:00 作者: 扶鸞請仙
  初夏,餘暉褪去,暮色降臨,街角的蟬鳴訴說著一天的荒唐。

  是夜。

  收拾了一天行李的許瓊簡,將目光定格在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語。

  許瓊簡回憶起來,他上次這麼「深情」的看月亮時,還是住在狗窩裡的時候。

  在禮乾時,他忍受著一連串的憤恨,直到在那熟悉的月下,才不禁轉化成一股濃濃的思鄉。

  而如今已不再是簡陋的狗窩。

  月華似水,悄然映下。

  房間內也似是憑空披上一件紗衣。

  此刻,許瓊簡內心的惆悵難以抒發。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人如流水,星月常在。

  「這輪明月,與禮乾的是同一輪嗎?」

  他倚在窗邊,遙望著動人心弦的夜色。

  星月光輝依舊燦爛,皓月當空,透亮而皎潔,白雲稀薄,使繁星閃爍著奪目的耀光,最終,只能令它們點綴著最為耀眼的月,淪為襯托。

  許瓊簡犯病了,他看著月亮無故抽風,學著不知道哪本小說的台詞,竟言:「晚安,老朋友。」

  下一刻,許瓊簡便被這句話尷尬得五指扣地。

  腳趾甲都快能在地板上彈鋼琴了。

  若是許瓊簡回想起來,絕對會慶幸這幅景象沒有被任何人看見,最多最多就是自己聽課時,突然想起,隨後臊得自己拍自己的大腿。

  說到底,如今的年紀,還是那個充滿色彩的青春年華。

  「咳咳。」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抽風後,許瓊簡趕忙咳嗽兩聲。

  太尬了…

  月華之下,臉色稍紅的許瓊簡又一次戰術性咳嗽一番。

  與此同時,他不再胡思亂想,亦或者望著明月抒發情感。

  轉而,他鬼鬼祟祟的忙望左右。

  確認房間內僅他自己一人後。

  許瓊簡這才大膽邁向床鋪,他當即盤坐起來。

  其所作所為之目的自然不言而喻,那便是修行。

  許瓊簡當即閉上閉上雙目,雙手放在丹田外左右,抱元守一。

  他心神意動,繼而凝神定氣,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

  待找到平時的感覺,許瓊簡右手一捻。

  試圖像往常一般凝出一股輕氣,進而完成內視之時。

  突然異象發生!

  一股刺痛瞬間從他的心臟蔓延至全身,如同心臟被利刃割得粉碎。

  許瓊簡從沒遇到過這般異狀。

  突發的這股刺痛,痛至內心極點,乃至貫穿入靈魂深處的痛楚。

  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這甚至使許瓊簡沒有任何餘力思考,為什麼會這樣。

  他只經歷過肉體的疼痛,而現如今乃是心靈上的疼痛。

  與肉體比之,它只會更難以忍受,那種無休止的折磨讓人近乎失去意識。

  當他沉睡時,他右手捂著心臟,蜷縮在床上,像個嬰兒般進入嬰兒般的睡眠。


  …

  「魂…魂…魂歸來兮,魂兮歸來?」

  是靈魂沒適應的問題嗎?

  霎時,正趴在床上已近乎睡死過去的許瓊簡。

  似是心有所感般,意識於頃刻間,終於恢復了過來。

  五感也愈發清晰。

  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瞬息間,他睜開了布著血絲的雙眸。

  心中倒數三秒後,他一鼓作氣,如鯉魚打挺般,一個咋呼,直挺挺地起了身,隨後平靜地坐在床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測!」下意識的,許瓊簡使用粗鄙之語,來表達自己的錯愕。

  無端清醒,竟使許瓊簡喘出兩口粗氣。

  驚醒所導致的力,不斷使他有左右搖拽的趨勢。

  趕緊將手壓在床上,避免自己坐在床上都能摔倒。

  坐穩後,他摸了摸之前那股刺痛的部位,儘管現如今已經不再疼痛。

  但體驗過一次這種直穿靈魂深處的刺痛,又怎不會心有餘悸。

  懷揣著不解,他思考著。

  應該是靈魂沒適應的原因吧。

  疑惑的許瓊簡瞎下了個結論,到底是不敢繼續嘗試修行。

  此刻凌晨兩點,距離破曉可不單單只有1、2個小時,估摸算來許瓊簡已經昏迷了整整四個小時。

  經此震撼靈魂的疼痛,許瓊簡不敢再往修煉的方向思考。

  夜色朦朧。

  許瓊簡別開視線,另有用意的望向窗外那尚未破曉的長空。

  惆悵的思緒,頓時堵塞了他的腦海,卻難以言喻。

  隨後,他無奈的發出一聲感慨。

  「看來真的回不去了,不對…應該是回來了。」

  東坡云:事如春夢了無痕。

  「倘若並非靈魂的問題,莫不成自己沒有穿越?而那數十載,果真是一場無法證明的夢?」

  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

  還有詩云「此心安處是吾鄉。」

  又有成語「隨遇則安。」

  很可惜,許瓊簡併沒有想這麼多,他想起在睡眠中得到的結論,並想出一種解決辦法,如今倒是不禁有些豁然開朗。

  「真的會是靈魂的問題?」

  「夢中腦補的終歸是腦補的,是留不得痕跡的嗎?」

  才怪!

  他對這句疑惑的答案,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凌晨兩點接近三點,換做是平常的他,估計會困的走不動道。

  可如今的許瓊簡可是整整睡了好幾天的,睏倦、疲乏什麼的,完全可以斬釘截鐵地說一句沒有。

  更別說,因為找到可以證明那一切,不是虛假的辦法後,所帶來的興奮。

  估計在心理作用之下,就連他眼白里的紅血絲,也消失殆盡。

  許瓊簡的肚子雖然沒有「咕嚕嚕」的動靜。

  但他還是飛快的站起身,邁步走出自己的房間。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檢驗的辦法,並打算賦予實踐了。

  他想知道自己精通數十年的洗衣、宰殺(禽獸)、清洗、做飯、打掃、木工、女紅…到底會不會還跟以前一樣,準確的說是是否與穿越之前一樣。

  他自詡將這些東西精通至大師級,在這些方面絕對是爛熟於心的。

  當然大師級也是他自己亂講的,反正,問就是很厲害。

  順著遙遠的記憶,他走出房間,左右盼望,隨後視線便發現了自己的目標,隨即輕鬆地走進了膳房。

  「呼。」看著林林總總的各種調料,他嚇得深吸一口濁氣。

  他仍記得自己(在禮乾時)平日用的都是油鹽醋醬,頂多頂多奢侈的時候可以少量的使用香料。

  如今看見廚房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心境竟平添了幾分興奮的情緒。

  大體上將食材皆掃視一遍,許瓊簡也有了些想法。

  且說,於早餐而言自然是清淡些好,煮粥的話屬實沒啥技術含量,沒有中藥類的玩意,他會做的飲品也做不出來。

  當然,早餐的食品大多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啊。

  一番思索過後,最終許瓊簡決定製麵食。

  清湯麵,喚陽春麵也行,對於許瓊簡這種普通人而言沒必要這般計較。

  若是直接做的話,那太簡單不過了,甚至技術含量還不如煮粥。

  對於這點許瓊簡心知肚明,所以他一開始便打算從面做起。

  許瓊簡倒了一斤麵粉後,乾脆利落的打了六個雞蛋在麵粉里。

  充分攪拌後來回按壓揉搓。

  接下來就是靜置個兩小時了,來完成醒面這一步驟了。

  然而,面雖然靜置在桌,一旁的許瓊簡卻像是得了多動症般止不住的來回行走,顯得異常興奮。

  '是真的!不然自己怎麼可能這麼熟練…'

  什麼類似既視感,這種妙不可言的玩意,許瓊簡完全不考慮在內。

  這麼一想,完全睡不著的許瓊簡,竟然在桌子上無所事事的枯坐了兩小時。

  期間無聊時還順便刷了牙,洗了臉。

  兩個小時過後。

  接下來便是和面了,卻說手工面最為講究功夫的便是此步驟。

  正所謂剛柔並濟,柔中有剛,不偏不倚,攻城奪地,不露聲色。

  處於亢奮狀態的許瓊簡正是恰到好處地處理了這一複雜的操作。

  少焉,當許瓊簡甩出一點汗後,麵條已經切好了。

  待面咕嚕咕嚕煮熟時。

  香油、醬油、蔥花、油、鹽,作為湯底,如此簡易的清湯麵,如若除去做手工面的時間,倘若使用早已制好的面,那麼,僅僅需要一碗泡麵的時間,就能制好。

  轉瞬間,許瓊簡看著碗裡的麵條沉吟不語,簡而言之,興奮勁過後,他看餓了。

  清水被醬油渲染引出樸素的褐,樸實中牽動著某種極致的雅,幾片片細蔥點綴在其間,如同秋葉之靜美,表層間,油花的反射猶如皓月所泛出的朵朵銀光。

  輕紗般的煙波渺渺升起,清香撲鼻,而這場好戲的主角並不是那引人矚目的麵湯,而是耗費兩小時才製成的麵條。

  此刻,許瓊簡的雙目仿佛寫著渴望兩個大字,心神已然迫不及待地想去品嘗這份'珍饈。'

  他當即甩起筷子。

  當許瓊簡輕咬那口筋道爽滑的小面時,霎時,那般細膩的口感將清湯恰到好處的柔和在一起,於味蕾間綻放,繼而沁入心扉、動情六腑,美味在腦海間迴響,清湯與麵條二者相輔相成,皆無私的襯托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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