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瓊簡趕到班級時,已近拂曉時分。
清風拂面,眉頭緊皺的許瓊簡,又不自覺的想梳理髮梢,卻只迎來心靈的空落。
去學校的路已經很久沒走了,但冥冥之中似乎不用腦子去思考,憑著感覺都能走對。
但許瓊簡到底還是毫不意外的走錯了班級。
他不小心走到了高二未分班前的班級,直到發現自己的位置坐了個人,許瓊簡才幡然醒悟。
可那隨之而來的注目,導致他現在還尷尬著,也正是他眉頭緊皺的緣由。
這段時間正是早自習,班級里儼然一片「死相」。
看書做題的皆有,不過更多的還是睡覺的。
畢竟眾人深知,估計再過一會必然會有老師來占用早自習了。
倒不如養好精神,以便上課。
三天沒來的許瓊簡,在這枯燥的班級里,也算是不小的談資。
畢竟在這種娛樂匱乏的情況下。
八卦與體育煞是絕大多數人,僅存的娛樂了!
實在是太可憐了。
雖然有高考的壓力加持,但依舊是不用想的,必然會有人問三天幹嘛了之類的。
許瓊簡早已做了心理準備,雖說走錯班級的尷尬還未釋懷。
故而許瓊簡低著頭走進教室時,引起側目似是必然的。
臨近座位時。
作為同桌的李居平,率先嬉皮笑臉的爆出經典:「許瓊簡,你這三天去幹嘛了?做緩切手術啊?」
「環?」雖然一時間不知其意。
但許瓊簡不知為何突然笑了一下,不過目光不自覺的端詳了一番自己的桌面後。
到底是又收回莞爾,整個人又「深邃」起來。
心事重重的許瓊簡無心玩鬧,默默直接無視了後面那句,一本正經的回道:「單純生病罷了。」
「什麼病?」
「風寒…咳咳小病。」許瓊簡選擇模糊作答。
「現在怎樣了?」一人問道。
「托福。」許瓊簡潦草回答。
「神經。」
此時早已不再是高一高二了,各自的新鮮感早已褪去。
各人的交往範圍,早早劃分成幾個幾個了。
許瓊簡正是最普通的,即交往範圍就是很單純的只有同桌几個了。
教室的課桌並不是互相貼近的,意思就是並非兩個課桌為一列的。
而是各個桌椅分開一段距離,就跟考試那樣。
這樣既不用考試時,擺桌子,也能在某種程度上防止講話開小差,算是一舉兩得了。
這樣的課桌分布許瓊簡也是從他小學六年級開始用到現在。
緊隨其後的便是躍躍欲試的前後桌的同學。
躲過一連複雜的拷問後。
許瓊簡才得以空間,繼而看向自己面前那堆積如山的用書籍搭出來的『戰壕』。
書籍幾乎覆蓋了整個桌子,獨留下一小片位置用來放置文具與書寫。
而桌肚裡卻滿滿都是試卷。
不經意間,焦慮、壓迫感油然而生,面對又多又雜的書籍與試卷,許瓊簡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畢竟經過幾十年的洗禮,或者是凌晨那段時間的原因,亦或者二者皆有。
許瓊簡併沒有記清太多東西。
拂曉的柔光並不合乎許瓊簡心中的聲嘶力竭。
一片祥和下,許瓊簡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他怯生生地用手伸去,好像在試探。
顯然,他是極力迴避這種事情的。
他眼角抽搐一陣,像是做了一番嚴峻的思想鬥爭,直到他深吸一口濁氣後。
許瓊簡這才鼓起勇氣,像模像樣地閉著眼,從中隨意摸出一本不知道是教科書,還是練習冊的書籍。
隨即,他如臨大敵般試圖翻開,剛一打開。
一秒…
兩秒…
三秒…
「啪!」許瓊簡將它迅速合上,那如天書般的抽象名詞,以及數字符號,這才從目光中消失。
隨後,他將重心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眼睛直視著天花板,久久不語。
「我看不懂啊…」許瓊簡可憐巴巴暗道。
此刻許瓊簡的表情猶如「微閒聊」里的【難過】表情一樣。
將書籍放回去,許瓊簡定睛一看。
卻見自己的桌面上好像寫了什麼字,那正是許瓊簡之前自己瞎抄的雞湯。
在許瓊簡一番細看後,僅片刻,他卻頓感壓力山大。
「任何時候都不晚但那需要勇氣。」
「年少的無知正在扼殺自己的未來。」
「你的每一次焦慮都是未來的自己在發送求救信號。」
許瓊簡瞬間變得心煩意亂。
同時,也伴隨而來的,卻是內心深處有一股疼痛,隨著這些情緒而愈演愈烈。
許瓊簡只得努力不去想它,並於腦海間默念了幾聲《清心咒》。
正當許瓊簡對自己做「心理疏導」時,一位三十餘歲的男子悄然進入教室。
那人正是班主任寧思誠。
「叩、叩」的幾聲。
他敲了敲黑板。
如同縣官用的驚堂木一般,宛如能夠震懾心靈,使得全班的注意力皆集中於寧思誠。
只見寧思誠再次敲了敲黑板,然後假裝怒聲道:「看看你們每天都要盯著的黑板,你們居然還睡得著覺。」
隨後他指向黑板右上角,那幾個醒目紅色大字,試圖給眾人施加壓力,讓他們更努力些。
「距離高考僅剩八十多天了,三年裡,該說的早就和你們說過了,接下來八十餘天裡,還望諸位不要懈怠,堅持到最後一刻。」
寧思誠說罷,卻見他抬頭一望,心神似乎游離在外。
原本鬱悶無聊的李居平見狀,似乎重新找到了樂子,嘴角也不經意間多了些許角度。
他乃至更多的同學,基本都有些欣喜。
「開始了,開始了,就是不知道講他女兒,還是講他讀書的時候。」稍感興奮的李居平對著許瓊簡悄悄說。
陸清穎自顧自嘀咕道:「講感情生活就好了。」
正當許瓊簡不明所以時。
下一刻,李居平的隨口扯皮,了結了許瓊簡的疑惑。
他笑了笑對許瓊簡輕聲說:「麻的,最喜歡聽老師吹牛皮了。」
其他聽見這句話的同學皆有同感。
沒錯,班會之所以是同學們喜聞樂見的,這正是因為老師。
全班上下讀了這麼多年書,還真沒見過不喜歡在班會上講自己往昔的班主任。
特別是中年男子,於是乎就出現一系列各種各樣的滔滔不絕,若是在上課時,指不定要浪費半節課。
「說起來啊,老師在你們這個時候啊,上學的時候還要幫忙務農的。」
「平日四點鐘,這麼早就起來背單詞,然後跟著父母去田裡,我讀書的時候還不喜歡放假,因為放假的時候就得跟著父母去田裡,這背個鋤頭曬大半天,翻土、撒肥、播種…不知道多累,累到沒話說了,哪像你們啊。」
「想想自己那個時候也真不孝,後面才意識到你要是不幫他們幹活,就得讓他們自己做了,想想他們在田裡曬個半死的樣子,害。」
「不過呢,這樣的日子雖然苦,但是過的還是很充實的,可能是因為我那時不用受到來自金錢的壓力。」
「還有啊,閒暇的時候,老師最喜歡就跑去水塘玩,那時候窮,家裡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菜脯粥。」
「所以老師很喜歡去抓那個黃鱔,不僅能抓來吃,還能拿出去賣,起碼比撿豬屎體面一點吧。」
「最危險的呢,就是這個黃鱔,有些黃鱔他不是黃的,我們抓的都習以為常了,有一次就抓到了好像是這玩意的東西,我本來還以為是黃鱔,不看不知道啊,那玩意居然是只蛇!」
「我抓著它的身,它那個嘴還吐著蛇信,嚇死人啊,非常滴險峻啊。」
「當時就是給我嚇得我一激靈,馬上把它甩出去。」
「最衰的就是這破蛇,還要追我,嚇得我拔腿就跑,連那個放黃鱔桶都忘了拿。」
一人提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還能怎麼辦,偷偷跑回去拿唄,懂不懂什麼叫,冷汗涔涔,提心弔膽,好在也沒看見那破蛇,最後安全拿回那個桶。」
所有人聽得有些入神,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咳咳,你們可不能去啊,那些水庫什麼的溺水的新聞可得引以為戒,老師是皮了些,你們可千萬別學。」
經過一位同學的提問。
寧思誠也意識到題外話講的太多了,清了清嗓子,並彌補了之前的錯誤。
「還有,這周周五要拍畢業照,到時候會發衣服給你們的。」
「那這周的月考呢。」一人問出全班最想問的問題。
「當然不用考了。」寧思誠笑道。
此話一出全班歡呼雀躍。
待動靜消失,寧思誠才補充道:「當然,不用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為畢業照,而是因為下周要一模。」
此言一出,那股壓力煞是一副能直觀感受的境況,氣氛再一次如疾風般變化。
全班直接安靜了下來,仿佛落針有聲,每個人如喪考妣。
控制了下紀律後,見全班很快就安靜下來,於是乎,寧思誠彎下身,慢慢的從神奇的講台下,拿出一疊疊紅色紙張。
全班所有人一看見這東西,頓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完全不用講的,幾個班幹部便走了上去。
很快讓幾個班幹部將紅單發下去。
小部分人將紅單拿下後,就自己當爸爸媽媽,把家長簽名那裡自個簽了。
大部分人還是很給班主任面子,打算演一下收進書包里,然後打算下課再自己去簽。
「咳咳。」
「今天呢,我們講這個道路安全的問題啊。」
聞聽此言,全班似乎都有些睏倦,最多有人拿出筆記本,假裝在做筆記,實際上屁都沒寫。
說話間,寧思誠打開ppt,很快便照著ppt一板一眼地講著。
待寧思誠講完,他看了眼時鐘,便草草宣布下一節課寫試卷。
也就是寧思誠的班會,將要用來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