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學習。
中午吃完飯,學習。
下午,學習。
傍晚吃完飯,學習。
晚修,學習。
回家(宿舍),洗漱,最終睡覺。
短短几個重複性極高的漢字,便能概括高三生活,那生機勃勃的一天。
只不過許瓊簡的一天,僅僅多了億點點的發呆。
晚修結束後的幾分鐘。
許瓊簡併沒有離開教室。
反而是無所事事的趴在桌子上,就像是一個被習題整得精疲力盡的普通學子。
幾分鐘前,那幾陣柔和的音樂響起後,就等於訴說著晚修的結束,也等同於宣告終於可以回家了。
趴在桌子上的許瓊簡慵懶的坐起身來,與此同時,他的手還不自覺的揉了揉眼睛,並嘆了一口氣。
「好想修仙啊。」他煩悶的亂說了一句。
屬實是在學校坐悶了。
做題通通輕而易舉,修行的話...
隨後他眼神一凝,並不敢放出一股「彩虹」。
上午的實例到現在為止還不到一天呢。
「呃…」許瓊簡如泄氣一般,拉了個長音。
「難道現在這種日子不算修仙嗎。」陸清穎掩著嘴笑道。
許瓊簡很想說一句,那是肯定不算啊。
但能聯想了一番李居平,平日的操作。
他能預料到的,這要是從自己口中說出去
絕對會被他指著臉哈哈大笑,說什麼蠢事,好活,每日任務達成,之類的話語。
「算,太算了,這就是朝氣蓬勃的青春嗎。」許瓊簡伸了個懶腰,給予模糊作答。
「給,掃完地也就能回家了。」陸清穎沒有多搭理許瓊簡的抱怨,她說著手裡拿著一把掃把,打算拿給許瓊簡。
許瓊簡聽到此言,人都麻了,這麼快就來提醒自己打掃。
原本還想再趴一會的。
「完全不想起來。」許瓊簡很不情願地站起身,但其實他早就知道要值日了,不然的話,早就晚修一下課就迅猛的溜回家了。
「才請假三天你就不習慣了?」陸清穎打了個哈欠後說道。
「快掃吧,掃完回家了。」另一位值日生催促道。
無奈下,許瓊簡接下了掃帚。
但他先看了一眼李居平,但見李居平還在趴桌子上做眼保健操。
苦哈哈的許瓊簡不由得心生羨慕。
李居平除去擦黑板的工作,還要在最後倒垃圾。
而其他人都是掃地和拖地、關窗之類的。
倒垃圾只需要最後順路回去的時候丟一下垃圾袋就行了,非常之輕鬆,非常之隨意。
許瓊簡長嘆一氣,又動了動身子,似乎在做什麼準備工作。
隨後便毅然決然的,開始調整手執掃把的姿勢。
剛調整好,自詡大師級掃地員的許瓊簡便感覺自己和掃把宛如同為一體,正是所謂「人劍合一,天下無敵。」
許瓊簡目光如鷹,心神一動,他左手持簸箕,右手持掃把,端的是嚴陣以待的架勢。
隨後他再一次眼神一凝,表情肅然,神色莊重,像是在屋檐上要幹什麼大事的眼神。
深呼吸幾口,讓自己穩下來,藉此達到在掃地時,能夠心無旁騖,伸縮自如的功夫。
許瓊簡看向手中的掃把,就像是在說:「我們意念合一。」
「許瓊簡你發什麼呆呢。」邪惡的垃圾星人打斷了許瓊簡的施法。
許瓊簡當然要與垃圾星人對抗到底。
「哦哦,肚子餓得不行,想撿垃圾吃而已。」被打斷遐思的許瓊簡併沒有發出攻擊,而是直接應聲倒地,舉起白旗,開始胡言亂語。
實際上,許瓊簡只是肚子有點餓,隨後觸景生情,想起自己在禮乾撿過好幾回垃圾吃的「美好」回憶。
隨後聯繫這些「美好時光」,發出些許感慨罷了。
「哈哈哈,經典。」幾人連帶著原本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李居平突然笑道。
許瓊簡不負眾望(李居平)的再一次在晚修整個大活。
陸清穎則是好像想起了什麼,卻沒有現在拿出來。
經此一鬧騰,原本學習學累了的李居平則是瞬息困意全無。
他靠著後桌的椅子,像個從不勞動的「大佬」一樣坐著,似乎在監督值日生打掃。
許瓊簡也沒有繼續瞎扯,直接就拿起掃把開掃了。
基於此等狀況,幾秒後,李居平的眼睛,竟不自覺的撲閃撲閃的眨兩下,好像是看到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全因許瓊簡的掃地的神情與動作,實在是太過惹眼了。
只見他面色嚴峻,像是對待什麼勁敵,每過一處,便從最為細微的地方率先下手,譬如缺角的桌子下方浮空的位置,譬如靠牆桌椅貼牆的地方,不可謂不細。
幾個桌椅,幾個桌椅的將垃圾聚集在一起,最重要的並不是許瓊簡左右抽動的掃把,更是掃垃圾進去的配合,他那時而傾斜,時而橫拐的簸箕,搭配著風行電掃的掃把,表面上看起來做的都是無用功,實際上一下就能把垃圾掃進去,如果沒有一定磨合,是很難做到這樣人掃合一的境界的。
雖說一抽一抽的甚是奇怪、但那一抽一抽的頻率很是規律。
就跟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
幾人漸漸發現此處的動靜,皆不禁瞄了一眼許瓊簡。
不是,這人怎麼請假個幾天,怎的打掃的姿勢都變得這麼專業了?
如果不考慮其效率之高,就必定會說「這麼奇怪」,而不是專業。
李居平也暗自慶幸,他剛才差點要狂笑許瓊簡的一系列的動作了,好在沒有率先笑出聲,不然照現在的情形肯定要被許瓊簡裝x打臉。
被好兄弟搞一波裝x打臉,那還不如讓自己吃十噸污穢。
嘩啦啦,行雲流水間,較晚些才開始打掃的許瓊簡,居然獨自不可思議的一人竟打掃了兩個組,外加走廊。
如此效率簡直讓眾人驚掉了下巴。
霽月光風,莫過於此,對於這位優等生而言,不論掃地還是學習皆是全力以赴,這讓其他只想隨便掃掃的值日生都不禁點頭勝贊。
還有一層原因就是因為可以早些回去了,不論回宿舍還是家。
當李居平拿起垃圾袋的那一刻,也忍不住誇了夸許瓊簡。
「我怎麼感覺你掃的地方這麼幹淨?」
許瓊簡擺了擺手言:「何足道哉。」
也這就是這個時候,班裡的值日工作大抵是完成了。
對於值日生們而言,此刻才算真正可以離開學校的時候了,當然,悲催的住宿生除外。
許瓊簡將掃把放回集中處後,他看著煥發光彩的地板,頗有自豪感的他,微不可察地擦了一把汗,像是在說「盡力了。」
值日的幾人回望,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竟發現地板都有些反光,與傍晚的黯淡仿佛天壤之別,驚奇的是今天根本不用拖地,居然也有這種感覺。
就在李居平等待許瓊簡收拾東西時。
陸清穎看著自己桌子旁的掛鉤,竟真跟剛才的感覺有了牽扯,似乎有股很熟悉的感覺,他看掛鉤上掛著的袋子,感到幾分好奇。
「嗯?」陸清穎震驚的發出疑惑。
因為她拿起來,打開看了眼袋子裡的物什,正是被自己遺忘的餅乾和牛奶。
卻是不自覺地感到有些無語。
自己帶的早餐居然能忘一天,還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眾人也聽見陸清穎的那聲疑惑。
無不回頭一望。
但見陸清穎手裡提著袋子。
因為袋子是透明的,故而所有人都能看清裡邊是什麼。
回頭看的人,無不感到有些尷尬。
他們想的是,如若在這看著陸清穎吃東西,自己兩手空空,又要表現得滿不在乎,實在是…
畢竟晚修這麼久,一連串的腦力活動下,普通人都會感到餓的吧。
餓的同時還要認真吞咽口水的動作和聲音。
這等殘酷的折磨,不失為一大新世紀酷刑。
陸清穎也覺得很尷尬。
她想的是,若是在這麼多人面前,自顧自地吃獨食,而所有人都兩手空空的看著我吃,實在是…
場面並沒有凝固太久。
陸清穎思路清晰,用很經典的方式,立馬便破了局。
「哎,要吃嗎,帶的早餐居然都忘記吃了,害。」陸清穎對離自己最近的同學說道。
陸清穎也清楚,只能從近到遠,否則,近的同學肯定會有些小疙瘩,即使不太熟悉,但當著這麼多人面被忽視的話,到底是有些心裡不舒服的。
於是乎,局面經此一破變得更加尷尬了。
沒被問到的同學,既要裝作若無其事,又要受到食物和問話的折磨。
許瓊簡嚇得趕緊將原本收拾好的書包,再次拉開拉鏈,立刻打開書包裝作自己還在收拾東西。
李居平則是立馬把垃圾袋放下,隨後坐在位置上閉著眼假寐。
被問到的同學,也能感受到那股尷尬,頓時感到不知所措,而且他還和陸清穎不怎麼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於是,他做出一個很普通的回應,就跟他自己往常一樣。
他表情上裝作不知道裡邊是什麼東西的樣子。
隨後象徵性地打開袋子看了眼。
再然後嘴裡發出「咦~」的聲音,似乎帶著厭惡。
但其實並沒有惡意,只是想找個理由拒絕,純粹是因為不熟所以不好意思。
其實大部分人應該都會是這樣的,起碼初高中是這樣。
聽到這聲「咦~」
陸清穎差點氣得翻了個白眼,但她也沒這個習慣,所以只是笑笑,緩解尷尬。
「噗…」許瓊簡差點笑死,他瞬間破功,還好只笑了一聲。
他當然也知道這類事情,畢竟他初中也做過,還被人當面說:「給你就給你,咦什麼。」
這也導致許瓊簡偶爾想起這件事來都會大拍大腿,陷入自我尷尬。
如今故地重遊,實在是有種想要感慨萬千的激動。
高中生真的是太可愛了。
既然都發出聲音了,那許瓊簡肯定也不能再度裝死了,但畢竟「親親而仁民」嘛,自然得先照顧熟悉的人。
「哎,陸清穎。」許瓊簡張口試圖打破僵局,他說道。
隨後並補充道「我…」。
但許瓊簡還沒說些什麼,陸清穎便會意了。
在這一刻,在陸清穎心裡,許瓊簡簡直是破解她內心尷尬的大救星,她反手就是把整個袋子拿給他。
許瓊簡也直接接住。
可就在這時,許瓊簡的脖子突然襲來一股力道,不輕也不重,正是恰到好處。
李居平稍稍用力搖了搖許瓊簡的身體。
「狗啊,不守規矩啊,枉我在那裝睡,等著來問我啊。」
「你倒好,哪裡有人會自己去問的。」
此話一出,剛剛沒被問到的那群人皆有同感,便連主人公和被問到的那位,也忍不住笑起來,更有甚者還紛紛響應。
「服了,我剛剛也在裝作看風景呢,我也要吃的。」
「嘿嘿,李居平做得好,不守規矩的人就該這樣。」
如今,只不過獨獨剩下剛剛「咦~」的那位,笑了一下後,便發現自己孤獨了,實在頗為尷尬。
許瓊簡拍了拍李居平的手,掙扎著請求他放開,然後解釋道。
「我也在裝作收拾書包啊,但是我忍不住了,你沒聽見我剛剛還想撿垃圾吃嗎?。」
許瓊簡確實是有些餓了,他像模像樣的捂了捂肚子。
「我靠,你打算來真的?」李居平暴出一聲驚呼,也是目瞪口呆,他是真相信許瓊簡會幹出撿垃圾吃這種蠢事。
許瓊簡不以為然,只是深邃的看了一眼李居平。
霎時,李居平更加確信許瓊簡幹過這等事情,於是李居平陷入了頭腦風暴。
其實裡邊並沒有多少吃的,一個人的量,五個人吃,不說捉襟見肘,每人只分得一口才能達到綽綽有餘。
…
「聽說周五能帶假髮,你們帶嗎?」
他們幾個照例走回家,陸清穎則是住宿生只是順道回宿舍,還未走出校門之時,一人問道。
許瓊簡聞聽此言,呆滯當場,他的視線旋即流轉在幾位女生的頭髮上,有些心動,他不自覺地試圖挽了一下耳旁的發梢,發現自己的兩鬢還是短得離譜,於是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尷尬。
他的內心到底是有些抗拒的,屬實是真真不習慣這個短髮。
他一直有個習慣,就是有事沒事動動發梢。
剛「回來」的那幾個小時,發現自己沒有那飄逸的長髮時,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現在的話,倒是沒那麼多情緒波動,但老習慣改掉的期間,總會有些心理疙瘩的。
李居平並不在意這些,只是隨口說道:「不過被教導主任看見會被罵的吧。」
神色稍有異色的許瓊簡探聽消息道:「會被罵什麼?」
李居平聳了聳肩回答:「不知道,聽高鍾雲說的。」
陸清穎很有發言權,她去年親眼見過相關情景:「禮崩樂壞?好像只能罵這個吧,哦,我想起來了,會被用二指指著臉罵發妖。」
「二指?哈哈哈,好像上上個世紀的老爺啊,生動形象。」
許瓊簡評價道:「穿那種衣服弄個短髮才算禮崩樂壞吧。」
陸清穎又想了想:「那就罵你封舊餘孽唄。」
隨後她又打量了一番許瓊簡補充道:「不過你帶上長發應該會好看。」
幾人點點頭,皆心照不宣。
畢竟口頭上夸同學好看也太不好意思了,何況還是男的。
但好看自然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