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課上到一半時,許瓊簡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但思緒卻不由自主的,往食堂的飯桌上飄去了。
全因昨日蘇廷禮所云的雞腿一事。
自倒數第一節課(寧思誠的物理課)拿完衣服,枯坐片刻不久後開始。
此事便一直像一隻蒼蠅一般環繞在許瓊簡的耳畔,久久不去。
若真說回來,許瓊簡這三年裡,還真是一次都沒吃過這所謂「雞腿」一菜。
「到底是什麼菜呢?一句簡簡單單的雞腿便草草了事也實在太過分了。炸雞腿嗎?還是紅燒、可樂、奧爾良、照燒、烤雞腿...亦或者又是什麼我沒聽說過的那種菜式、口味?」
最終許瓊簡還是不再糾結,他把握時機,當即寫了張紙條給高鍾雲。
「pls。」
高鍾雲只看了一眼,便明了其意,但聯想到許瓊簡平日的舉動,他還是疑惑的利用眼角向他瞥了一眼。
見到許瓊簡雙手合十,饒是一副請求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回應。
又是這麼一次,臨近下課時的時間段。
高鍾雲毅然決然緩緩起身走向講台。
有了昨日那件,老師前腳剛從前門走出去,後門就有個蘇廷禮拿兩個飯盒走了進來的事情後。
大部分知曉此事的人,都有些心生羨慕。
蘇、高他們二人不用醜態百出的,跑著去食堂搶飯。
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利用下課時間打飯,遭此不公,實在是不免令人有些別樣的情緒。
但好在羨慕並沒有發展成嫉妒,二者是有很大區別的。
且說,得知今天是物理課時。
高鍾雲其實早前還有些心生後悔,他深知寧思誠可沒有林君霞好說話。
但擔憂如果這次不拿的話,之後的他會因為此事被蘇廷禮一直說道。
因此,極有可能會在與他日常相處間,落入言語的下風。
都怪自己昨天受蘇廷禮的蠱惑,引出內心貪念,莫名其妙做了這件不划算的買賣。
其實最開始的計劃,只是蘇廷禮嘴饞去打飯罷了。
哪能料到,蘇廷禮他能從食堂阿姨口中打聽到雞腿一事,倘若明日不是雞腿,而是普通飯菜的話,那肯定跟往常一樣下課去。
基於如此變故,高鍾雲才在蘇廷禮的「一人一次,不欠人情」的「公平交易」下,選擇苦澀的冒險一把。
不過在他心裡,一想到食堂的雞腿與昨日那黃燜雞的滋味,瞬間,這些不愉快都早已化作了雲煙飛散開來。
「老師我要上廁所。」高鍾雲懷揣著忐忑,走上講台說。
寧思誠自然沒有像英語老師林君霞那般好說話。
聞言,他利用眼角瞥了一眼時鐘,倒有些狐疑。
「很急嗎?都要下課了,不急的話,下課再去?」
高鍾雲抓了抓腦袋,有些緊張的喏喏道:「很急。」
寧思誠沒有多言:「去吧。」
正當此言一出之時,蘇廷禮卻微不可查的笑了笑,而高鍾雲卻如釋重負。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蘇廷禮不知為何,居然也同樣舉起手,怡然自得的站了起來。
就當眾人猜測他要幹什麼的時候。
只見蘇廷禮左手往高鍾雲的抽屜里拿出一包紙巾,笑著向高鍾雲身邊投去。
他清了清嗓,提高音量說道:「高鍾雲,你拉屎忘記帶紙了。」
雖說這種玩笑有點惡劣,非特別鐵的哥們才能互相做。
原本沉寂的教室,經此一語,很快便傳起一陣陣不間斷的歡快笑聲。
隨後,高鍾雲眼睜睜的看著一包紙巾沿著拋物線,並不是很精準的投了過來,最終它掉到了地上。
高鍾雲有些紅溫,他本不想撿,打算用自己只是小解的理由,拒絕撿起這包紙巾。
但當他視線定睛向下,最損的是。
那包紙巾居然是自己的。
他心疼買這包紙巾的三塊錢,最終他懦懦的於心裡暗自自我安慰,倒是沒搞精神勝利那一套。
「好漢不吃眼前虧。」
片刻的思想鬥爭結束,高鍾雲這才匆匆撿完紙巾,落魄的逃之夭夭。
「人有三急,各位不要笑了。」寧思誠板起臉來嚴肅的清了清嗓。
說罷,寧思誠眼見全班還沒安靜下來,於是敲了敲黑板。
不過他興許是覺得高考倒計時說膩了,說過多反而會成為學生們的笑柄。
於是乎,這次的他,並沒有說什麼,轉而就單純的眼睜睜地看著全班直到安靜。
實際上,他在嘗試另一種方法,也就是從某些中年老教師學來的,眼神威壓法。
即利用眼神威壓以及老師憤怒的沉默,來令學生們自覺的調整課堂秩序。
此刻,許瓊簡卻沒在意這麼多。
他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些感慨,他滿目哀傷的輕聲說了一句:「我真是太失敗了。」
聞聽此言,李居平轉過頭來,對著凝視了一陣。
見許瓊簡狀態一如往常,怎麼也不覺得許瓊簡是自閉的樣子,李居平一臉疑惑:「?」
隨後李居平恍然大悟,又補充道:「你又要發什麼神經?」
沈辛何聞聽許瓊簡之言,她瞬息便聯想到一個非常有可能的緣由。
也就是許瓊簡剛剛發下來的,那張令人震撼,令人匪夷所思的只考三十分的物理試卷。
因為是她發下來的試卷,所以在這個班裡,目前只有她和班主任,才知道許瓊簡考的真實分數。
試捲髮下來後,倒是李居平自然而然的,有去向許瓊簡詢問其考試分數。
許瓊簡自然無所畏懼,坦然給李居平看了之後。
隨後李居平只覺得許瓊簡又在整什麼狠活,甚至這次整活的對象,還波及到無辜的班主任,他對此實在有些無語。
沈辛何料想許瓊簡是因為考得天崩了,故而如此悶悶不樂,甚至言語上還自暴自棄。
她欲言又止。
努力想找些什麼話語,藉此安慰他,可是想了半天卻不知怎麼安慰。
因為那可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三十啊,平時許瓊簡什麼分數,如今...
沈辛何欲說還休,每當她腦海中浮現那個三十,心中便會不知所措。
莫不成再一次「塞翁失馬?」
要不就用「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好了。
「三…三十分也很厲害?」她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此句。
正當沈辛何正在二選一時。
孰料,神色自若的許瓊簡,下一秒居然又語出驚人。
「沒有,我就是覺得,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每次聽到chinchin和史居然都會笑成這樣...有點失敗。」
李居平非常滿意許瓊簡的發神經,他當即笑道:「笑死,你多少歲,啊,老師都笑了,你憋隔這發顛。」
聞聽此言,沈辛何卻是疑惑不解,許瓊簡說的話語也太虛頭巴腦了,怎麼跟李居平一樣,說了些從來沒聽過的鳥語。
又是什麼網絡用語嗎。
以至於她完全想不到,此事到底跟三十分有什麼關聯。
雖說本身就沒有什麼關聯。
沈辛何思索了片刻,還是有些不解,但她還是想到了一個突破口。
她認為所謂三十分,必然跟那句鳥語有關,也就是跟所謂chinchin之間,有著什麼對立統一的關係。
於是她懷揣著疑惑問道:「chinchin是什麼意思呀?」
如此驚人的言語,出現在沈辛何這位同樣是「小夫子」的口中,那完全不奇怪。
聽到這話,李居平有些錯愕,但還是繃住面部表情,面不改色的解釋道:「坤坤。」
許瓊簡和沈辛何異口同聲發出疑問:「坤坤?」
二人實在不理解,李居平又在講什麼外星語言。
「就是唧唧啊。」無可奈何,李居平只能忿忿解釋道。
言語說罷,周圍那些同學們,有聽到這話的,立刻傳出笑聲。
儘管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但是這玩意就是很好笑。
就在這時。
寧思誠見自己的眼神威壓法失敗,他只能無奈的,也是很經典的,說出一句亘古不變的中年教師經典語錄:「後面又在嘰嘰喳喳的講什麼,要不要上來講台上講!」
且說,在寧思誠的「深淵凝視」下,全班大多數人早已靜下,唯獨後邊的幾人有些嘈雜。
許瓊簡旋即閉嘴,很是配合的安靜下來,不敢再多作妖。
倒是李居平反而學起古老的網絡段子裡的內容。
他在心裡嘀咕道:「我又沒教師資格證,我在下面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