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吻我的臉頰啊！
難道……她喜歡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連忙縮回了臉，將腦袋垂頭喪氣的靠在方向盤上。
「……你不喜歡嗎?」修女小姐見到我的反應之後似乎是有些受傷。連帶著聲音都變得委屈了起來。
我喜歡啊，我當然喜歡！當濕潤的嘴唇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瞬間雀躍得都不能自已了……
明明早就不是楚瀾了，卻還對這種曖昧的小互動害羞不已……但是，沒可能的吧。
她應該只是想看看我的反應吧……她大概是覺得逗我很好玩兒吧。畢竟……修女小姐是這樣耀眼的存在啊……她憑什麼喜歡我啊。
「既然你打算跟著我，那就出發吧。」我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然後答非所問道。
「誒?為什麼啊……你不喜歡?你怎麼會不喜歡啊！明明我都對你……」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修女小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偷看我。
真的好可愛……要是她真的喜歡我就好了。
但你不能指望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愛上一攤躺在地上的爛泥。
我搖了搖頭，發動了車子。
還是保持些距離好了……再這樣和她曖昧下去，我說不定是會當真的……我也不想受傷啊。
會受傷的……沒有你在的話，肯定會輕易受傷的。厭世……告訴我該怎麼做啊……
修女小姐有些悶悶不樂的坐在了后座，我也依舊保持著沉默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不會等會真要把她介紹給老頭子和爺爺吧……嘖，不知道她心裡會怎麼想。雖然是她硬要賴在我車上不走的，但我擅自這樣做會不會讓她覺得我下頭呢……
「吶，你不好奇我是誰嗎。」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修女小姐此時已經換了副表情，再次變成了溫柔的笑顏。
我想也是。她只不過是剛剛捉弄我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罷了，用不著垂頭喪氣那麼久。
「我想想啊……你是男的嗎?」
「……傻瓜，笨蛋，白痴。」修女小姐皺著眉頭道。「怎麼可能啊！」
那看來就不是兲醬她們那種突然變成美少女的情況了。會不會是前女友呢?
「……要不你告訴我你姓什麼。」我打算依靠姓氏來解謎。
「不要——我不是你的前女友，白痴。」修女小姐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捧著臉道。
不是前女友?那我真的猜不出來啊……
「我投降了。現在能請你好好介紹一下自己嗎。」
「不……直到你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我都不會告訴你任何有關我們的事情。」修女小姐態度堅決道。
……哎。我還尋思，既然她認識我，那沒準我手機里會有她的聯繫方式呢。
車開了好一陣子後我都沒有再聽到修女小姐說話。於是我抬頭看向了後視鏡……
她睡著了。
我連忙把車載音樂給關掉了，同時還微微放緩了現在的行車速度。
她真的睡著了啊……好安靜的樣子。看上去恬靜溫柔的側臉上，大眼睛上的睫毛在微微煽動著。紅潤的小嘴巴微微張開，發出了輕輕的呼吸聲……兩隻手很老實的握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極度的放鬆的狀態……對哦，黑眼圈……她其實很累吧。之前也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呢……
她的睡顏，簡直就像是個天使一樣啊。但她醒著的時候難道就不是天使了嗎?我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真的好想親吻她。
結果就因為我看修女小姐的睡顏太入迷了，突然車子咔的一聲……
麻煩了，保險槓撞綠化帶上了！
我連忙回頭看了一眼修女小姐……太好了，她沒被吵醒。只是稍稍煽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而已。
我輕手輕腳的打開車門，然後下車去看車的情況。
還好還好……送修車店修一會，大概今天就能取回來。不過……姑且還是跟老頭子報備一下吧，因為這車是他在買保險。
在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好，上吧！
我給老頭子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喂，你擱哪野去了?！你瞧瞧現在都幾點了啊！」
老頭子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同時電話里還傳來了油爆聲……看來是正在炒菜。
「咳咳，那個啥，爹啊。跟你說個事唄。」
「說說說！」老頭子不耐煩道。
「就是咱這個車啊……車頭那個保險槓，給我一不小心撞綠化帶上了誒……」
「沒修好別踏馬回來！嘟嘟嘟……」
他就這樣掛斷了電話，逆天。
不過他知道了就好……他的意思是，讓我先去修車是吧。還好修車店就在這附近不遠處。
把車開到修車店後，我卻犯了難。
真不忍心把她叫醒啊……要不，抱出來吧。
於是我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把手繞過了她的肩膀和雙腿……接著突然我就感到有一雙纖細柔軟的手臂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嗯?你不打算抱我了嗎……」修女小姐有些怨氣的聲音響起。
「那個，不好意思。」我連忙撒開了手。「看你睡得太香了有些不忍心吵醒你……」
「所以你剛剛打算幹什麼?」
「……對不起。」我後退了幾步，和修女小姐保持了一段距離，然後撓著後腦勺說道。
她生氣了吧，表情看上去很不開心。
我果然還是太冒昧了吧。
修女小姐皺著好看的眉頭坐在了后座上，漂亮的大眼睛裡能夠看出一絲幽怨的神色。
她就用這樣的眼神一直怔怔的望著我……壞了，我該不會被她討厭了吧?因為我觸碰了她的身體……
嘖。
「白痴……洗手間在哪?」修女小姐下了車，然後伸了個懶腰。
身材好棒……好想把她抱在懷裡。
「那個車店裡面，往右手邊的走廊一直走。」我點起了一根煙，拼命壓住了自己即將抑制不住的戀心。
修女小姐去衛生間了，我也和車店的店員一起稍微檢查了一下車的情況。
好消息是，和我想的一樣，下午就能修好。壞消息是……老頭子說沒修好就不能回去。
「坐計程車回去吧。你也知道，他其實老想我們了。」
我想也是，畢竟老頭子一直都是個心口不一的人呢。
等一下，這個聲音是……厭世?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思考，修女小姐就已經上完衛生間出來了。她撩著自己柔順的頭髮，笑盈盈的朝我走來。
……黑眼圈呢?
不光是黑眼圈……手臂上的疤痕呢?
我就這樣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修女小姐的身體……怎麼感覺，她的氣色好像變好了一些?
「我漂亮嗎?」修女小姐雙手撩著後腦勺的頭髮，對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漂亮。」我不假思索答道。「好想抱在懷裡。」
「那……抱一個。」修女小姐聽了我的話後腦袋上居然冒出了一大團熱氣……接著便紅著臉蛋張開了懷抱。
其實我才是沒搞清楚狀況的那一個啊。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啊！怎麼就莫名其妙說出口了啊！
我靠啊，不會是厭世吧！
「呃……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我後退了半步，撓著臉頰道。「我的車現在得放這修，所以現在我要打出租去我家老頭子那了。」
「所以呢?」修女小姐張開了懷抱好半天，見我完全不打算摟上去，美麗的臉蛋上再次出現了那個幽怨的表情。
「等會我就打輛計程車把你送……」我突然莫名其妙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後……
「一塊去看看我家老頭子和爺爺吧，他們會很高興的。」
「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帶我回去啦?」修女小姐似乎有些驚喜……奇怪，她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嘛……怎麼說呢，我家老頭子沒怎麼見過他兒子帶女朋友回家。帶你回家去看他的話，他一定會高興得要死的。」停下啊我的嘴！厭世！！！
「啊?女朋友……」修女小姐雙頰通紅，一臉震驚的神色……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說，讓他們見見兒子的女朋友是嗎?！」
「嗯啊，有什麼問題嗎。」
「傻瓜，笨蛋，白痴……噗……」她低下了自己的頭不再讓我看到她的臉，但卻慢慢走到了我的右手邊，然後想要牽起我的手……
我卻連忙把手一縮……總算是能自由開口說話了：「當然……只是哄他開心開心嘛啊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啦，之後請你吃飯怎麼樣?」
「誒?」修女小姐再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她很快就癟起了嘴巴。「……我知道了，好吧。」
她的臉……看上去好委屈，好傷心呢。呃……難不成都是我害的?
不應該吧。
「沒什麼不應該的。你這樣搞，她沒準會認為你只是在逗她玩而已啊。」
「撩她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喜歡她的人是你對不對?而且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心裡話。我只是想幫你這個性格乖僻的懦夫好好表達清楚而已，明白沒?」
「……閉嘴。」我在心裡說道。
我和修女小姐並排走在一起，但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扭頭看向修女小姐的側臉時，卻發現她正紅著臉蛋，表情滿是甜蜜的笑意。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手正被她握在自己手上呢……冰冰冰涼涼的小嫩手，觸感真好。
不對，我怎麼就和她牽上了……厭世啊！！！
事到如今……我還要把手抽回來嗎?
她應該不排斥吧，牽手。
對，僅僅只是牽手而已……在修女小姐的眼裡應該算不上什麼曖昧的事情吧。
「我真想一拳乾死你啊，懦夫。」
「……你怎麼突然今天出來了?」我皺起眉頭，對著自己腦海里的另一個聲音說道。「你這幾個月一聲不吭的，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想我了?」
「……是的。」
「好笑。」
修女小姐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並自己準確無誤的說出了老頭子新房子所在的位置。
「嘿嘿……」做完這一切後，修女小姐很自然的把我們的肩膀緊緊靠在了一起……明明后座還有很多空間呢。「好期待爸爸做了什麼好吃的招待我們。」
「為什麼你也要叫他爸?那可是我爸誒。」
「噗……不不不，我說，那是我爸哦！」修女小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對吧，那我爸啊！」
「我爸！」
好幼稚……不過好開心啊。
「我……」我剛想繼續開口和修女小姐玩那個搶爹的遊戲，就被她用食指按住了嘴唇。
「咱爸，怎麼樣?」修女小姐一臉戲謔的笑道。
「次奧！」計程車的司機見到此情此景沒忍住怒砸了一下方向盤……
「啊……」我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現在都我已經在想和修女小姐生的孩子叫什麼名字了。
但我真的配和她在一起嗎?
她明明只是想和我玩玩曖昧的遊戲而已吧。
「感覺到沒?她對你也有好感的，懦夫。」
「……沒感覺到。」我用想的說道。「她應該是在拿我尋開心吧……不過沒關係，她開心就好。」
「呵……你還是這麼逆天。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的想法永遠都那麼悲觀。話說，要不我們來打個賭吧。」
「什麼?」
「我賭她喜歡你。」
「搞笑，不可能！」
「那要是你今天之內感受到了她明確的好感，你就得吻她。靠你自己。」
「……模糊的定義，不適合用來打賭。」
「那就再清晰點。今天，如果她實在忍不住向你表白了，你就得親她，明白沒。」
「行。」修女小姐怎麼可能會對我表白呢?「她要沒這麼做的話怎麼辦呢?」
「那我就親自出馬，幫你追她，怎麼樣。」
「笑死，得了吧……」
「對我你還沒有信心?！」
「打架時對你倒是有點信心……」
正當我在自己的腦海里和厭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時，修女小姐輕輕捏了一下我的臉蛋：「好啦，該下車了。」
「哦。」
修女小姐又一次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接著又有些神色緊張的眨巴著大眼睛偷看我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我沒有排斥，就這樣被她牽著走下了車。
「你自己看著辦吧，記住我們的賭約。」厭世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吱聲了。
希望他別又像是以前一樣……一消失就是幾個月。
厭世，算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吧。我確實應該算是有精神分裂。
但是我又覺得有些不太一樣……厭世這傢伙，與其說是我的另一個人格，倒不如說是和我住在同一副軀殼裡的兄弟。
在我小的時候記事起，厭世就一直在了。他性格與我相反，做事會更加激進，為人也更加成熟。我還只有三歲的時候，這傢伙就已經滿腹經綸了……經常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因為說話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的緣故，我給他取名叫做厭世。
同理，他給我取名叫做懦夫。
本來我們應該是在這副肉體裡共生的關係……但不知為何，在我十二歲之後的某一天，厭世開始經常莫名其妙的失蹤。
總之就是叫也不應，也不再跟我對話，就好像是死了一樣……
一消失就是好幾個月，可能會突然在某一天搶過身體，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上次。他在八月份偷偷殺掉了我外婆家的豬，然後取了一些肉，獨自露營了一整晚……對此我是有記憶的。不過厭世本人也完全可以屏蔽掉我的感知，讓我不知道他在用我們共同的身體做什麼。
就像那次，我被診斷出反社會性人格分裂的那一天。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印上了「精神病」的標籤……但我不會去怪罪他。畢竟，他也是楊某。
這才不是人格分裂，沒有主次人格之分……這分明就是一副肉體裡住著兩個相互獨立的靈魂吧。
不過我，應該更像是主人格呢……因為厭世，很少會使用我們的身體。記得小時候，厭世每天都陪在我身邊的時候，他更喜歡在腦海里與我對話，或是給出建議。除非是打架，或是餐桌上遇到了他喜歡吃的東西……否則他不會輕易搶過身體的控制權。
他明明比我要更優秀的，作為人，他比我優秀得多啊……哎。
厭世在最近幾年出現得越來越少了。基本上不和我說話，一年大概也就出來個一次，而且都是搶過身體的控制權，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聊過了。今天能和他說上話，其實算是好事呢。
「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啊。」
「啊靠，你都聽著啊！丟死人了！」
「哈……懦夫啊。雖然現在你還不清楚將來要面對的事情，但是我們最近肯定是會經常見面了。」
「……那就好，因為我確實很想你。」這是一種……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的感情。
我和他是家人……共同住在這個名為楊某的肉體裡。
「我會在這段時間一直幫助你的。」
「就像是咱小時候一樣?」
「哈……讓一個小孩好好生活倒是挺簡單的……但教會一個懦夫變成勇者卻是挺難。」
「那麼你就只能用更多的時間來教會我了……因為我是個懦夫嘛。」
「真拿你沒轍……好吧懦夫，好久不見。」厭世的聲音帶著笑意道。
「好久不見，厭世。」
「話說你最喜歡的修女小姐在叫你呢。不理一下真的好嗎?」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