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走後,禹喬就開始在自己的府邸里到處走。
她也很想吃飯,但廚子還沒有來。
偌大的府邸里,就只有她和她的大宮女豆蔻,還有一隊護衛。懂的都懂,這些護衛都是謝晦的人,專門監視她的,防止她跑掉。
被送去封地的田太后和入後宮的禹芷也都是人質。
禹喬轉了一圈後,府中的下人們被提前送來了。
半個時辰不到,禹喬終於吃上了熱乎的飯菜。
廚師的手藝不錯,禹喬很滿意。
吃完飯後,秋桐苑也被那群後來的下人們打掃得乾乾淨淨,能擦的地方幾乎都被擦了個遍。
她就揣著手手,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庭院中的木製躺椅上,在溫煦不刺眼的午後陽光下睡了個長長的午覺。
醒來的時候,正值日落。半邊的天都成了紅紅黃黃混沌一片的大花臉,像戲台上濃墨重彩的臉譜。
她的身上蓋著紅色地纏枝蓮絨毯,在微涼的晚風中察覺不到一點冷意。
躺椅旁放著一張小桌,有一個黃衣的小丫頭正站在一旁,見禹喬醒來,就倒了一杯溫熱茶水遞來。
禹喬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這才是快穿的正常打開方式。
禹喬微眯著眼,搖頭晃腦地又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瞬間將田國公等老臣的話拋之腦後。
衛國是什麼?
復國又是什麼東西?
她什麼都不知道耶!
一連幾天,禹喬的日常就是睡醒了吃,吃完了睡,不想睡的話就坐在搖椅上看小丫鬟們踢毽子,或是聽她們講小故事。
她長得好看,性格也溫和,那群小丫鬟們也漸漸放鬆了許多,都喜歡親近禹喬。其中,一個名叫采芙的丫鬟最活潑了,嘴巴伶俐得很,會給禹喬講故事。
采芙說,她講的這些故事都是之前在街上聽來的,出自於南野先生所寫的《南野異聞錄》。
這南野先生似乎是周國民間小說的大家,很是神秘,從不露面。但他寫的《南野異聞錄》想像力豐富,語言樸實生動。雖被主流文學批判,但在民間很受歡迎。可以這麼說,帝京茶樓的說書人手上都有一本《南野異聞錄》。
采芙講了幾個其中的故事,有鬼妻復仇、野狐亂宅,都涉及到了鬼神之說,禹喬聽得津津有味。
這日子過得太舒適了,比起北上的經歷,就像是一場醒了也會很感動的夢。
但在琥珀拿著帳本找過來後,禹喬的夢終於碎了。
琥珀以前是衛國的大宮女,禹喬住進靈王府後,就直接把王府的管家權扔給了琥珀。
琥珀也的確沒有辜負禹喬的期望,把府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琥珀帶來了一個噩耗。
靈王府里的錢快沒了。
禹喬也是翻了幾本地誌書後才知道衛國真的很有錢。
因為衛國的金礦資源實在太豐富了。
難怪,禹喬的衛國宮殿裡鋪的都是金磚。
難怪,謝晦要攻打衛國。
但問題是,禹喬投降後,王室的珍寶都被沒收,送給了謝晦。
她除了那幾顆昂貴的東珠外,就沒有別的錢了。
更要命的是,因為她是投降的戰敗國,宮裡頭每個月給她的月俸遠低於其他質子。而且,她的九月月俸已經發下,只能等到下個月初十才能拿到新月俸。
禹喬想賣掉東珠,可琥珀說東珠太貴了,很難在短期內快速脫手。
「琥珀啊,那如果我不吃不喝的話,剩下的錢能撐到下個月初十嗎?」禹喬愁眉苦臉地翻看著帳本,府中下人們的花銷還算小,花銷最大的是她。
「勉強吧。」琥珀艱難開口,「如果全府的下人們都不吃不喝的話。」
可人不吃不喝怎麼能行呢?
禹喬支著下巴,眼睛亂瞟,試圖想出解決辦法。
她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書桌上厚厚一沓的紙上:「這些是?」
琥珀替她把那一大疊的東西都拿了過來:「都是其他人寄來的請帖。」
「哦。」禹喬拿起了最上方的請帖。
古代穿越文衍生世界就是好啊!
說話都說普通話,連字都寫簡體字。
暖暖的,很貼心。
發請帖的是一個姓蘇的官員,他升遷了,官拜從二品的尚書右僕射,將要舉辦燒尾宴,特邀禹喬前來參加。
他一早就送來了,但禹喬一直沒有看。
她在帝京的初次露面太過驚艷,太多人發請帖了。禹喬嫌麻煩,一張請帖也沒有看。
這燒尾宴的時間正好就在明日。
禹喬笑了,把這張請帖拿給琥珀看:「琥珀,明天的飯有了。」
琥珀有些遲疑:「這宴席明天舉辦,現在才回帖說要參加,會不會太晚了啊?」
「沒事,就添個筷子的事情。」禹喬一錘定音,讓琥珀去寫回帖。
笑死,沒練過毛筆字,還是不要把字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這種宴席,估計就只有她專奔著吃去。
禹喬深知,那些人會那麼熱情邀請她吃飯,都是因為她那張臉。
作為一個靠臉吃飯的人,禹喬在第二日參加燒尾宴時,特意裝扮了一下子自己。
穿著一件繡著竹子的簡單青衣,腰間束著銀色祥雲寬邊錦帶,整個人清清爽爽似竹下風。
被咬傷的嘴角上的血痂還未脫落,像一個暗紅的血痣,又為禹喬添了幾分道不明的特殊魅力。
反正,她一入場後,全場的人都噤聲不語。
禹喬在那些明里暗裡的打量中,泰然自若,帶著琥珀等四個侍女丫鬟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舉辦燒尾宴的主人驚喜萬分,家中女眷更是高興到快要暈厥。
這樣一個神仙人物多少人寫請帖都邀請不來,居然來參加了他的燒尾宴。他本來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投了一張請帖,沒想到禹喬還真的來了。
他還很有想法地安排了家中的小女兒,隔著一扇折屏,對著禹喬彈琴。
禹喬的心思全在菜餚上,壓根就沒有去聽忽然響起的古琴聲。
作為一個很有追求的高雅人士,比起人人稱讚的琴聲,她更追求一種返璞歸真的小眾樂音,比如金幣掉落一地的聲音,這才是真正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