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水淺王八多
翌日，謝景行沒回魔都，直接從南昌前往京城。
倒不是為了跟俞念幽會，得提前檢查名下泛文娛產業經營狀況，方便調整跟萬達合作細節。
京城東四環有個影視產業園區，裴妃的哭唧唧工作室今年搬到這裡租了一棟辦公場地，獨棟四層樓辦公別墅。
百平米的前院草坪圍著低矮木質柵欄，布置幾套太陽傘座椅，角落裡掛著鞦韆，整體頗有鄉村田園悠閒情調。
「你們經理在嗎？」謝景行下了飛機臨時決定先來這邊沒通知任何人。
大堂前台里的年輕女員工唰的站起身，答非所問興奮道：「謝總，您來找我們妃姐？！」
「找你們經理聊點事情。」一旁正裝打扮的陳曦語氣淡淡接過話頭。
女員工隨即平復情緒公事公辦：「呃，您有提前預約嗎，我們經理在忙。」
「讓你們經理先忙吧，我參觀一下。」
謝景行沒有工作室股份又是第一次來，陳曦當場給宋安梨打電話，跟女員工溝通確認過後，他饒有興致故意問道：「用戴訪客牌嗎？」
「訪客牌主要是防極端粉絲潛入公司。您可不是極端粉絲，所以刷臉就行，在我們公司暢通無阻！」
傳媒公司屬性使然見慣了明星人物，女員工毫不怯場笑嘻嘻，剛剛表現興奮八卦之心占多數。
謝景行等她打電話喊同事來前台替班，轉而陪同參觀介紹公司。
一樓大堂左邊是會客展覽區介紹公司藝人，右邊是個很大的多媒體室。
「媒體室暫時給練習生們用，還有二樓這整層都是藝人培訓室，也是練習生在用。」
坐電梯來到二樓，女員工逐一介紹各種用途的培訓室：「公司專門從外面培訓機構還有中戲、北舞等高校請老師來上課，成本特別高，練習生們都很珍惜。」
「但我們老闆格外重視文化課，經常跟我們講這些小孩都是讀書的年紀，以後要是不能走明星這條路，回到社會上總得有點文化。」她能說會道幫自家老闆豎立光輝形象。
謝景行不由得笑了笑，倉稟足而知禮節，裴妃越來越有老闆的樣子了——有限度的發揮善心。
目前哭唧唧工作室劃分出三塊業務：藝人經紀、細分偶像藝人經紀、MCN網紅孵化。
MCN業務辦公室單獨設在京城市區，由全網粉絲500萬的著名旅遊博主趙夢澈負責；偶像藝人經紀業務只運營著從《創造營101》出道的11人女子組合，以及這會兒正在二樓培訓里上課的十來個練習生。
這兩塊業務跟裴妃自身職業路線沒關係，所以她光輝偉岸善意滿滿。
核心藝人經紀男明星方面朱亞文等人沒什麼好說，女明星就不同了。
工作室目前旗下有投資出品電影《左耳》簽的清純校花款新人陳都靈，不溫不火的二線文藝款演員馬思純。
這位同樣參演了《左耳》，正好前經紀合約到期，轉投哭唧唧工作室。
除此之外，還有正劇大青衣款二線演員宋佳，剛從韓國回來的女團偶像宋茜，童星女孩李蘭迪。
乍看起來百花齊放人才梯隊分明，整體陣容比開價15億估值的嘉行只強不弱。
唯獨不存在裴妃在娛樂圈裡同生態位女藝人，甭管老的小的紅的不紅的，都給老娘死開，老娘馬上生完孩子回來撕爛你們的臉！
這既是裴妃的心態，寧可把適合自身的好劇本爛在手裡，花錢投資項目讓陳都靈去跟楊冪搶角色，牢牢卡死自身的生態位。
衣食足而知榮辱，財富不缺孩子有了，扳著手指算算還能讓她有欲望的唯大明星事業而已。
「臥槽，你特麼月考……晨晨姐。」
謝景行和女員工交談間，幾個十六七歲的帥氣小男生嬉笑打鬧著從培訓室里推門而出，看到他們當即收聲。
排成豎排沿著走廊一側走路到近前，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跟他打招呼。
「行了，上完課就回宿舍休息吧，別在樓里玩。」
女員工輕飄飄一句話打發走練習生，接著轉回頭做了個無奈表情：「這些孩子年紀小，不嚴肅點管不了。」
「沒有女孩子嗎？」
謝景行看著練習生濕透練功服的背影皺了皺鼻子，好像空氣中都能聞到汗漬味道。
女員工點點頭：「有的，女孩子在四樓上課，他們完全分開培養。畢竟我們不是學校，如果像早戀啊發生點什麼事，沒辦法跟他們家長交代。」
「不錯，你們不是小作坊，公司運營要有標準規範。」謝景行非常滿意。
優質培訓資源，公寓宿舍食堂三餐，每個月發2000塊錢生活費，還給交五險一金和健康保險。
並且新人合同只簽七年八二分成，這條件在國內偶像藝人公司屬於開善堂了。
相對應運營標準自然要豎立行業標杆，所謂培養不在表面光鮮，在細節。
「這邊是時尚部門，那邊是商務部門，還有宣傳營銷部門。」
參觀二樓上三樓，整層都是辦公區，女員工繼續詳細介紹。
謝景行目測差不多有近百個工位其中少半空著，陳都靈這些藝人八百年不來公司一趟，員工自然得圍著他們轉三天兩頭出差。
跟員工們開開玩笑，大手一揮放話今天茶水間零食由謝公子買單，收穫陣陣歡呼叫好。
謝景行瀟灑轉身上四樓，這層布局簡單，一半是幾位高管辦公室一半是女練習生培訓室。
「其實這樣有點浪費空間，女練習生培訓室本來是會議室區域，我們領導打算在隔壁租一棟小點的辦公樓，把偶像經紀部門搬過去。」
女員工漸漸聊熟悉了順口吐槽道：「我們二樓培訓室是給出道藝人準備的，跟練習生混一起不方便，之前小耳朵來公司上表演課經常被打擾。」
「小耳朵是誰？」謝景行疑惑不解。
女員工認真解釋：「嘟嘟，陳都靈，她出道主演電影《左耳》嘛，粉絲給她取的暱稱。」
「……」
謝景行無言以對，還得是粉絲，幸虧她不是主演大耳朵圖圖真人版出道。
「陳都靈很勤奮，只要在京城就來公司上表演課。宋茜偶爾也來，她剛回國比較忙。」
女員工忽然想起什麼：「對了，火箭少女她們今天來公司上舞蹈課了，就在裡邊我帶您去。」
謝景行稍稍遲疑，他對這個『火箭少女101』女團，心煩鬱悶且蛋疼。
應該說確實時機不對，國內還沒醞釀出女團選秀大火的土壤。
熊貓TV出平台、小馬奔騰出錢、騰訊出資源、芒果TV出製作，四家分屬各自行業內的頂級企業群策群力拉出了坨大的。
直播+觀眾投票的偶像養成選秀綜藝核心互動玩法，以及他和王公子自帶個人話題熱度加持，讓『火箭少女101』女團出道即巔峰。
十一位女團成員，每位都是粉絲消費大幾百乃至上千萬真銀白銀，買蒙牛純甄酸奶投票投出來的。
開創先河國內首檔女團選秀綜藝，國內首個偶像女團，兩個稱號側面印證熱度不可謂不高。
奈何巔峰期只維持了她們出道的那一夜，從第二天開始，每天都是下坡路。
長得漂亮的打包塞進哭唧唧工作室投資，或小馬奔騰、騰訊投資製作的影視劇里，演個小配角混臉熟。
會跳舞的在家裡摳腳丫子，指望經紀人搜隔三差五刮來一些商務活動、文藝晚會，接點小活勉強維持。
既不漂亮又不會唱跳，要是不想發配去趙夢澈那邊轉行當網紅，那只能眼巴巴等著團體工作機會，發個唱片上個綜藝節目諸如此類。
如此一來，小馬奔騰批量製造流水線偶像的目標達成了，熊貓TV試水PUGC內容製造大獲成功。
這個女團半死不活養著也就養著了，說不定有什麼好機會推一把還能支棱起來。
但是這幫小姑娘不省心，從她們自己到粉絲，每個環節都是麻煩不咬人膈應人。
「哇，謝總！」
「大哥，你是來看我們的嗎？」
「姐夫姐夫，你又變帥了！」
沒給謝景行拒絕的機會，女員工一推開門，跳舞的女孩們瞬間炸鍋發出碾壓音響的尖叫，七嘴八舌說個不停。
全然無視滿臉無辜坐在角落裡的舞蹈老師，她們可不是沒出道的練習生，在娛樂圈有名有姓的3.5線偶像女團！
「安靜，安靜，都不要吵！」
謝景行雙手下壓虎目圓瞪環顧一周：「你們舞蹈排練怎麼樣了？」
「你，孔雪兒，就你舞蹈最差舞台上總失誤。你看誰呢，我說的就是你。」他表情凶神惡煞。
身材高挑穿著運動背心的女孩雙手叉腰，不服氣癟嘴扭身偏過頭去，展露出腰間大片刺青。
謝景行之所以專挑她罵壓場子，就是因為只記得這位滿背紋身的名字，成功鎮住鶯鶯燕燕，他緩和道：「你還不服氣是吧？」
「謝總，她叫喻言。」女員工強忍著笑小聲插話。
另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孩小心翼翼舉起手：「我是孔雪兒。」
「咳，這個，嗯，你叫什麼來著？」謝景行老臉一紅，順勢問起其他人的名字。
個子矮矮的女孩眼神靈動：「謝總我是小七，賴美雲，你之前說我是團里的甜妹。」
「啊對，我記得你，情商很高的。」謝景行逐一問名字。
之前製作綜藝王公子很有龍傲天精神，在節目上半真半假嘴臭動不動罵選手腦癱、長得醜，因此選手們都怕他。
謝景行則相反，對這些女孩一視同仁，如今再次相見緩和語氣聊幾句，尷尬消弭於無形。
「孔雪兒，賴美雲，許佳琪、曾可妮……喻言。」
謝景行認了一圈人，最後念到剛剛被他罵的紋身女孩：「你別梗著脖子，看我，你能記住我這張臉嗎？」
紋身女孩沉默不語較勁的低下頭盯著腳尖。
「看我！」謝景行突然抬高聲調。
紋身女孩嚇得肩膀一顫眼眶泛紅抬起頭，其他女孩紛紛收斂神情，不懂好好地為什麼又發火。
「你能記住我這張臉嗎？」謝景行重複問道。
紋身女孩鼻音濃重輕聲道：「能。」
「你們能記住嗎？」
謝景行目光投向其他女孩們，得到肯定回應緩緩說道：「這個社會是一座山，所有人都在爬山過程中。」
「你們低頭能看到一張張仰著的臉，但你們記不住他們的樣子；反而是抬頭看見的一個個屁股，長什麼形狀會牢牢記在心裡。」
他抬手指向門口：「出了這個門，我還是可能會忘記你們的名字，想讓我記住你們，努力攀爬吧。」
「當然，我這張臉不是懸在你們頭頂的屁股，我在山頂等你們。」
謝景行揉了揉紋身女孩的頭髮，小姑娘先是被逗得噗嗤一笑，而後哇的哭出聲撲到他懷裡。
其他女孩子們心思各異，同感、不屑、厭惡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紋身太妹喻言是以個人身份參加選秀，出道時跟主要出品方小馬奔騰簽了經紀合約，被轉賣給哭唧唧工作室。
孔雪兒跟她一樣，要不然謝總憑什麼只記得她倆，罵完了還會哄。
前幾天一起去小馬奔騰投資製作的電視劇組試鏡怎麼哭不出來，不僅會哭還會往男人懷裡撲，真賤！
孔雪兒揉了揉乾澀發酸的眼角，心想明天得好好學表演課程了。
謝景行眼不見為淨，全當沒看見女孩們的小心思，面無表情離開培訓室，去裴妃的辦公室休息。
孔雪兒和喻言這種個人身份參加選秀出道經紀合同簽在哭唧唧工作室，許佳琪和曾可妮是絲芭傳媒藝人，賴美雲是個小作坊經紀公司的藝人。
她們組成女團出道，單獨跟哭唧唧工作室簽了兩年期的女團經紀合約。
這種情況下，女團運營過程中成員資源分配肯定不公平，孔雪兒和喻言多吃多占難免撕逼。
而在公司層面，『火箭少女101』這筆資產，為小馬奔騰與熊貓TV等四家出品方共同所有，分占比例不同。
哭唧唧作為第三方代運營這筆文化娛樂屬性的資產，合作以股權形式展開，單獨成立一家皮包公司。
小馬奔騰四家總計持股30%，哭唧唧工作室持股70%，這就是現今旗下偶像藝人經紀業務框架的由來。
過程中也充斥著撕逼。
總而言之，謝景行高來高去為百億級別項目撕逼，便要允許有人低來低去為千萬級別項目撕逼。
該有的勾心鬥角利益平衡一樣不少，甚至因為泛文娛產業公眾關注度高，撕逼更加激烈，妥妥的水淺王八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