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著一張臉跳下樹,男子御空而行,下一瞬出現在百米之外的虞晚身邊。
他單手撈起人縱身一躍,跳上前邊突然出現在空中的一柄飛劍上,「嗖」一下火速逃離。
看出虞晚未曾修煉,男子還特意張開靈力結界將她包裹起來。
虞晚被半摟著腰,暈暈乎乎的眼皮底下是飛速掠過的樹木倒影。
從未御劍飛過的虞晚瞬間提起心臟,要吐不吐間一個轉頭,瞳孔大睜:「再快點!追上來了!」
不過五息,兩人馳劍逃離天玄宗的地盤。
然而這麼快的速度,始終無法擺脫牢牢跟在身後的耀眼雷霆。
男子咬牙將渾身靈力注入本命劍中,又咬破空著的手流出精血,單手在空中畫起傳送陣,還有閒心朝懷裡的虞晚嘚瑟:
「沒想到如我這般天資的人也能引來九重天雷,說出去都能光宗耀祖了!」
不等虞晚開口懟他,傳送法陣倏然亮起,兩人一劍迅速沒入法陣。
緊隨其後的赤紫色雷霆猛一加速,趕在傳送陣消失前沖了進去。
數息過後,一道白色身影御空而來,站著虞晚方才所處的上空,目光遙遙望向兩人一雷逃離的方向。
他眉頭緊皺,右手不停掐算。
半晌,他停下手勢,露出若有所思的微妙表情。
*
虞晚再一睜眼,下方是茫茫無盡的山脈,男子仍全力驅馳飛劍,不敢有任何僥倖。
但他話里話外滿是得意:
「這可是我的天賦法陣,不是尋常傳送陣那等垃圾可比的。這一越,可到數萬里之外...」
被單手拎著的虞晚翻了個白眼,餘光卻注意到身後的異樣——雷霆,跟著穿來了!
「哥!你是我親大哥!別吹牛了,趕緊的,那道雷跟上來了!」
話音剛落,雷霆與飛劍僅有幾步之隔。
男子如芒在背,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指示飛劍加速並拐彎。
然後...被劈了個正著。
男子被劈前還不忘一手捂著她的腦袋,一手將虞晚摟進懷裡,牢牢將她護在身前,不讓她被雷霆劈到。
他身為化神期修士,劈一下最多半死苟活,這小丫頭若是被九重天雷波及,怕是性命不保。
也罷,好歹叫他一聲師兄,就當心善行個好事。
腦袋被一雙大手死死摁住,虞晚無法回頭,只能從男子的悶哼以及皮肉灼燒的焦臭味判斷出他傷得不輕。
似乎過去半個世紀,男子暈倒失去意識,無法繼續操控飛劍。
飛劍在下方萬山群中的寒潭邊慢悠悠停下,兩人一同滾了下來。
虞晚掙扎著站起來,翻過男子的身體,就見一道雷霆灼傷的痕跡映入眼帘。
皮肉滾邊,血肉模糊,隱約還能聽到雷弧遊動的滋滋聲。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修真界的逆天而行。
實在太過慘烈。
虞晚蹲在他身前,手握木劍戳了戳他的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頓時有些心慌。
茫然四顧後,虞晚的視線停留在寒潭上。
如果她看過的修仙小說沒問題,在寒潭裡泡著應是可以療傷的。
上下打量男子片刻,虞晚默默又用木劍戳了幾下,用紅紗遮擋住他大敞著的、赤裸的胸膛。
虞晚收好木劍,吃力拖著臉朝下的男子艱難前往寒潭。
即將到達寒潭時,虛弱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
虞晚頓住,放下手裡的殘軀,蹲下身小心問道:「師兄,你還好吧?」
這聲『師兄』里,多了幾分情真意切。
「雲殊。」
男子順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語氣悠悠中帶著深沉。
「什麼?」
「喚我雲殊就行。」
虞晚嘴角微抽,非常懷疑他抓重點的能力:「...雲殊師兄,你沒事吧?」
「沒什麼大事,」雲殊自個兒掙扎著走向寒潭,「撲通」一聲跳了下去,臉色有一瞬的扭曲。
跟人打鬥多年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今日算是栽了。
四濺的水花散開,雲殊虛弱地半趴在寒潭邊,凝視著虞晚,嘆道:「師妹啊,你這木劍,可不一般。」
都能引來九重天雷護主,的確不一般。
虞晚猶豫著抽出木劍四下打量,卻沒有任何發現。
看著她呆萌的樣子,雲殊強忍住笑意,伸手拿過木劍,詢問過虞晚的意見後,用木劍在她手心輕輕一划。
剎那間木劍發出朦朧柔和的光芒,溫柔包裹住兩人。
數息後,柔光散去,虞晚手心上的傷口緩緩癒合。
虞晚一愣,下意識按按被劍刺傷的胸口,卻未曾傳來一絲疼痛感。
若不是空氣中還帶著點點血腥味,虞晚還以為身上的傷口都是自己的臆想。
雲殊後背的傷口也已痊癒,更是坐實了他的猜測。
九重天雷帶著幾分規則之力,留下的傷口可沒那麼容易痊癒。
一時興起撿到的小姑娘深藏不露,雲殊細想了想,眸子裡多了幾分趣味。
虞晚轉過身正準備詢問,雲殊隨手將木劍拋在寒潭邊,叮囑她收好木劍後半眯著眼哄孩子似的道:
「師妹,你在旁邊玩玩,不要走遠。師兄我受了傷,得在寒潭裡好好泡泡才行。」
傷口雖然癒合了,但逃跑過程中損耗的精氣神可還沒有恢復。
況且為了畫傳送陣,雲殊耗費了不少精血。
他本就跟人打了一架,兩敗俱傷後才在天玄宗下落腳順便湊湊收徒大會的熱鬧。
現下更是心力交瘁,只想化為原形好好睡上一覺養傷。
但虞晚叫他一聲師兄,他總不能嚇到人家,雲殊只能以人形在寒潭內修養恢復。
眼瞅著雲殊說著說著就打起瞌睡,虞晚嘴角微抽,抱著木劍小心翼翼地將雲殊的飛劍拖到寒潭邊上。
剛準備坐下來休息,肚子裡突然傳來轟鳴聲。
虞晚頓住,眯著眼四下查看,持劍走向左邊的樹林。
*
雲殊是被烤肉的香氣誘惑醒來的。
他抬眸一看,昏黑的樹林中,一叢火堆耀眼奪目,虞晚正往整隻兔肉上劃一道道口子,讓肉熟得更透。
「能吃了嗎?」
聽到雲殊的聲音,虞晚雙眼一亮:「師兄,你可帶了鹽?」
她好不容易抓了只兔子,準備將就著吃上一頓,烤到一半才想起來沒調料。
雲殊取出乾坤戒中的調料遞過去,狹長的雙眸眼巴巴地盯著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