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交手
整個第九層里世界劇烈震盪。
所有蟲族主母同時抬頭仰望，心中剎那間被極度壓抑情緒籠罩。
這是生命層次帶來的壓迫感。
即使它們沒有恐懼，也不懼死亡，都無法從這種感覺中擺脫出來。
隨著咔嚓一聲巨響。
一道血色漩渦不存，大片虛空都被破碎撕裂。
森寒罡風肆意席捲，將棲息於漩渦內的微小飛蟲盡皆凍斃殞命。
其他蟲族戰士也大受影響，最明顯的表現便是行動愈發遲緩，和之前的迅捷勇猛比起來，一舉一動就像是變成了慢動作一般。
緊接著，一隻巨爪穿透漩渦，正在緩緩從越張越大的裂隙內向外擠出。
它實在是太大了。
才剛剛破境降臨，就已經引發了猶如災變的恐怖異象。
撕碎了血色漩渦，擊破了界域屏障，就像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佛祖五指山，一路朝著下方蓋壓而來。
列闋隨著蟲族主母向後急退。
整個人失魂落魄，心神幾乎一片空白。
當初在修羅戰族時，他也算是見過不知多少血海部族，其中自是有體型巨大的生靈。
但即便是最大的族類，也根本無法和眼前的這隻巨爪相比。
毫不誇張的說，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這就是巨靈真身降臨。
就算僅有一隻利爪刺破屏障，便已經給他帶來近乎絕望的恐怖壓迫感。
咔嚓！
又是一聲破裂巨響震盪虛空。
恐怖巨爪進入到小臂位置，然後便毫無徵兆卡在了那裡。
它似乎對這種情況並不意外，也沒有嘗試發力掙脫禁錮，而是暫且停了下來，開始灑下猩紅如血的光芒，將大片晦暗虛空都變成猶如血獄的模樣。
與此同時，無數黑紅相間的怪物從縫隙蜂擁而入。
它們怪叫著，嘶嚎著，環繞巨爪不停舞動，在虛空劃出道道紛繁複雜的紋路。
所有紋路組合起來，就像是一幅占據了大片虛空的詭異畫卷，向外散發出近乎無窮無盡的混亂血腥氣息，並且還在朝著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依稀間，天地間似乎響起恢弘浩瀚的齊聲吟唱。
在歌頌賦予它們生命的巨靈神光。
頌唱聲不停迴蕩，最終形成了道道巨大聲浪，讓人不由自主就要融入其中，狂熱奉獻出自己全部的信仰。
就在此時，嗡嗡轟鳴驟起。
剩餘三道血色漩渦內，無數蟲族戰士從中湧出，再次組成規模更大的蟲潮，迎上了那些自虛空裂隙鑽入的黑紅怪物。
比之前更加血腥的戰鬥瞬間開啟。
每時每刻都有大量蟲族戰士墜落死亡，卻根本無法引起衛韜任何關注。
在他眼中，除了最初的飛蟻主母，以及後面的小綸外，其他的新生代蟲族都只是可供消耗的炮灰而已。
所以不管是有多少蟲族戰士損失，他都沒有一絲動容，甚至不會對它們投註上更多一點的注意力。
幾乎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了那隻巨爪上面。
衛韜身影若隱若現，不停向上飛翔。
雖然身處戰場之中，卻又仿佛游離於天地之外。
蟲族戰士與黑紅怪物血腥廝殺，都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悄無聲息便橫穿過了血肉橫飛的煉獄，來到更高處空蕩寂靜的虛空深處。
而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了真正的壓迫力量，從頭頂上方猛然蓋壓下來。
還有種混亂瘋狂的感覺，混在濕潤黏膩的氣息之中，與暗紅血色光芒一同降臨。
轟！！！
熾白火焰沖天而起。
將暗紅血光完全驅逐出去，在周圍開闢出一片乾燥區域。
而在熾白光芒深處，一頭神鳥虛像浴火而生，仰天啼鳴。
也是在那隻猙獰巨爪下方，毫不避諱彰顯出自身的存在。
咔嚓！
裂隙邊緣破碎作響。
似乎是發現了那片白色火焰燃燒之地，大批更加醜陋猙獰的怪物從中飛蟲，嘶吼著急速靠近過來。
但剛剛進入白光的籠罩邊緣，便化作飛灰消失不見，幾乎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熾白火焰冉冉升起。
就像是一輪大日橫空，映照四方光明。
又即將沒入更上方的血色雲層，不知能否將其灼燒一空。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了。
衛韜表情平穩無波，目光寧靜如水，仔細觀察著猙獰巨爪表面。
片刻後，他不由自主一聲感慨嘆息。
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可以看到的細節越來越多，他的目光中愈發透射出驚訝讚嘆的神色。
這就是巨靈的真身嗎？
當真是令人驚嘆的生命層次。
甚至可以說是造物的奇蹟。
值得他去深入仔細研究，然後再與其分個高下甚至生死。
突然間，一股極強的危機感在衛韜心中閃過。
他猛地眯起眼睛，瞳孔驟然收縮，映照出猙獰巨爪掌心忽然睜開的一隻眼睛。
它就像是一汪幽湖，位於大片暗紅血色中央，驟然亮起一道令人心馳目眩的墨色光芒。
下一刻，那隻眼睛悄然眨動。
幽湖表面盪起道道漣漪。
竟然清晰顯現出一個抬頭仰望的身影。
衛韜一眼望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看著猙獰巨爪，視線落在掌心獨眼之中，竟然像是站在一面鏡子前方，正在和自己的目光迎面相碰。
轟！！！
就在此時，恐怖力量驟然爆發。
一道墨色光芒自眼中射出。
衝破太虛獨有界域規則的壓制排斥，破開熾白光芒重重阻隔，剎那間已經將衛韜所處區域覆蓋籠罩。
轟！
墨色光芒繼續向下，穿透還在血腥廝殺的戰場。
在那道墨色光芒照耀下，大片區域瞬間被直接清空。
無論是蟲族戰士，還是和它們絞殺在一起的黑紅怪物，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找尋不到它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一擊造成了無數蟲族戰士和黑紅怪物的死亡，墨色光柱轟然垂落地面，將第九層里世界的地表轟擊出一個巨型隕坑。
咕咚！
列闋喉嚨涌動，艱難咽下一口唾液。
他現在就站在那座隕坑的邊緣。
只要墨色光芒稍微偏上一點，或許就要被直接氣化消失不見。
「衛真君，衛真君呢！？」
「我剛剛才在巨爪掌心的眼睛看到他的倒影，結果現在變已經消失無蹤，是不是就意味著衛真君已然身殞？」
「若是真君不在，這些蟲族戰陣必定崩盤，到時候我又會落得個怎樣的悽慘下場？」
片刻後，列闋猛地回過神來，急急抬頭向上看去。
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巨爪發起的攻擊還有如此威勢，甚至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想像的極限。
在他的記憶中，就算是當初見到過的兩位真君，也絕不可能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毫髮無傷。
甚至有可能會身受重創，就連洞天之域都要受到極大的破壞與影響。
那麼，衛真君升入高空，第一時間直面墨色光芒衝擊，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列闋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心中思緒紛亂如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就在此時，他毫無徵兆愣住。
目光穿過被清理乾淨的虛空，再次看到了悄然亮起的熾白光芒。
望之猶如朝陽初升，已然來到了那隻巨爪的下方。
「這是……」
「竟然擋住了如此可怕的攻擊。」
「難道說，那位的真正實力，其實已經在真君之上，接近了上古真界中的尊者層次！？」
轟！！！
巨爪再次轟出一道墨色光柱。
陡然打斷了列闋激盪的思緒。
第二道光柱的速度看起來並不快，但卻給他帶來一種無比錯亂的感覺。
上一刻還在巨爪掌心初露端倪，下一刻卻突然間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淹沒了依舊向上升騰的熾白火焰，然後在列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便和第九層里世界的地面連為一體。
轟！！！
天地間冉冉升起一朵巨型蘑菇雲。
以剛剛形成的那座隕坑為中心，大地陡然波濤起伏，仿佛變成了颶風席捲下的海面。
道道墨色大浪湧起，浪頭之高超過百米，肆意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蔓延。
騰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完全就是末日災劫降臨的恐怖景象。
時間一點點過去。
整個第九層里世界陷入死寂。
所有一切都仿佛被冰封凍結。
只剩下了一團散發著純淨光芒的白色火焰，還在迎著恐怖墨色光幕逆流而上，一點點朝著猙獰巨爪緩緩靠近過去。
不知道多久過後。
或許只是極為短暫的一瞬。
列闋猛然回過神來，就連七竅內涌而出的鮮血都沒有時間去管，只是死死盯著高空中那團愈發閃耀的熾白火焰。
接連兩次墨色光芒衝擊後，仿佛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被擊碎打破，滾滾濃霧從中噴薄而出，與從上方壓迫下來的暗紅血色相互交織，開始影響到蟲族戰士與黑紅怪物的慘烈戰局。
在越來越濃的霧氣籠罩下，黑紅怪物的動作變得遲緩，體內力量也隨之愈發混亂，仿佛就連思維靈智都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它們不停吟唱呼喚，得到的回應卻大不如前。
就連陣型也隨之散亂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而隨著霧氣的愈發濃重，尤其是朝著蒼穹之上的大片裂縫蔓延過去，將那隻猙獰巨爪漸漸包裹籠罩，其中部分黑紅怪物甚至精神錯亂，開始了自相殘殺，整個局面瞬間陷入到了崩潰落敗的邊緣。
蟲族戰士反而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它們頭頂觸鬚微微顫動，遊蕩在愈發濃重的霧氣之中，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另一個家一樣。
雖然說不上實力大漲，卻也算如魚得水，將戰線飛快朝著裂隙不斷推進。
就在此時，一道磅礴威壓驟然降臨。
仿佛是從遙遠的天外，穿透第九層里世界的屏障，猶如海嘯般一波波蓋壓下來。
不僅驅散了蔓延過來的濃霧，將無數不斷逼近的蟲族戰士直接殺死，甚至還一路越過那道破碎屏障，進入到了太虛之境內部。
咔嚓！
咔嚓咔嚓！
巨大破碎聲再次響起。
就在猙獰巨爪的旁邊，大片裂紋蔓延虛空。
露出一張漸漸凸顯出來的面孔。
牠緩緩眨動猩紅眼眸，俯瞰著這個正在經歷災劫的世界。
「古神巨靈，古神巨靈！」
吟唱聲再次在虛空之中迴蕩。
一浪高過一浪，仿佛無窮無盡。
大地在破碎，虛空被撕裂，仿佛整個第九層里世界都在崩塌破滅。
但牠卻對此毫不在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目光慢慢移動，越過血腥慘烈的戰場，又穿透濃霧瀰漫的虛空，徑直投向太虛之境深處，似乎在探查尋找著什麼。
不久後，牠又將視線收回，落在大片虛空裂隙的正下方，距離自己不算太遠的地方。
那雙猩紅眼眸微微一凝。
內里清晰映照出一道被熾白光芒包裹的身影，正腳踏虛空負手而立，同樣朝上方投來審視的目光。
時間一點點過去。
雙方一上一下，隔空對視。
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這一幕場景，猶如一幅色調晦暗的畫卷。
就像是一個面目猙獰模糊的人，正在透過破碎的玻璃瓶口，觀察著瓶內的一隻渺小螻蟻。
而與之相對應的，那隻螻蟻也在觀察著對方。
兩者一動不動，共同組成了如此奇幻詭異的景象。
隨著時間的推移，猩紅眼眸變得愈發明亮起來。
猶如垂下了一片光幕，牢牢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好像是對這道渺小身影生出了濃厚興趣，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投入了過去。
甚至還隱隱散發出驚訝之意。
終於，持續許久的沉默被打破。
陡然咔嚓一聲巨響。
虛空第三次被打破，出現大片密集裂紋。
又一隻猙獰巨爪從中探出，然後兩隻手臂同時向下，朝著那團熾白光芒合攏抓握過去。
與此同時，那張恐怖面孔也變得愈發清晰，連帶著後方若隱若現的更加龐然恐怖身軀，都要衝破屏障擠入第九層里世界之內。
隆隆雷聲響徹天空。
兩隻巨爪雖然龐大，速度卻是一點不慢。
剎那間便橫貫大片虛空，並在某處區域猛然合攏。
沒有任何猶豫遲疑，便將那團熾白火焰夾在中間。
轟！！！
整個天地陡然陷入一片寂靜。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便是對此時情況的最好形容。
下方破碎地面，列闋心臟猛地抽緊。
就連一向沒有情緒表露的幾位主母，面色也瞬間變得煞白。
因為她們完全失去了對衛韜氣息的感知，而不是之前被墨色光柱衝擊時，縱然熾白光芒消隱，灼熱火焰不存，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六神無主，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精神支柱。
「殺了牠，為陛下報仇！」
「然後我們才能一起自盡，追隨陛下而去！」
隨著同時響起的悽厲嘶嚎，所有蟲族戰士頓時變得瘋狂。
不惜代價從戰場中脫離而出，一股腦朝著蒼穹之上的恐怖龐然巨爪衝去。
牠對此毫不在意，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下方的變化。
那雙猩紅眼眸再次眨動，內里隱隱透射出似乎是疑惑的光芒。
咔嚓！
咔嚓咔嚓！
合攏一處的兩隻巨爪緩緩分開。
牠低頭俯瞰，仔細觀察。
中間卻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發現。
竟然失去了對目標蹤跡的掌握。
那張面孔用力向下，終於突破屏障完全進入。
猩紅眼眸加速轉動，搜尋著那道身影的準確位置。
片刻後，牠的目光猛地一凝。
猙獰醜陋的面孔，第一次浮現出驚訝疑惑，甚至是有些痛苦的表情。
咔嚓！
血色瀰漫的無盡虛空，被撐破撕裂的一道縫隙後方。
在大半沒入裂隙的龐大頭顱後腦，無聲無息裂開一隻猩紅豎瞳。
它急速眨動，內里映照出一道悄然顯現的身影。
下一刻，那道身影急速膨脹變大。
諸靈歸因，法天象地。
剎那間化作一頭恐怖猙獰巨獸，撲到牠的後頸之上，張開遍布尖銳獠牙的血盆大口，毫不猶豫猛然一嘴咬下。
牠劇烈掙扎，這一次是想要從太虛之境內脫離而出，卻依舊被裂隙牢牢卡住，一時間難以將頭顱和雙手從中拔出。
雖然兩者體型還是有著相當差距。
但卻足以造成不小傷害，讓牠第一次怒吼咆哮出聲。
「虛空縱橫、真界聖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