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真君趕忙跟過去,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官道旁一棵粗壯的古柏樹上,白衣女娃正牽著一個小孩站在樹頂。
兩人伴著被風吹拂的大樹,一同上下起伏著,就像是海浪上隨波逐流的浮標一般。
青陽實在是好奇極了!這小姑娘到底是誰?方才她與誠信商會的老闆談話,神神秘秘的,自己也聽不見。
回去時他也曾問過胡林,可胡林只說是個朋友。朋友還把我的劍扣下?這尼瑪是個什麼朋友?但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管他呢,只要能拿回我的劍就行。
如此一想,青陽猛地腳一蹬地,整個人從茶棚飛掠而出,恰似輕盈的燕子從屋檐飛出,接著又劃出一道弧度向上飛去,落在了旁邊的古柏樹上。
「姐姐,姐姐,他也會飛!」小孩看到又有人飛到樹頂,興奮得哇哇大叫。
朱銘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中年道士。青陽見狀,趕緊拱手道:「貧道是玉清道宮飛雲峰弟子,道號青陽真君。不知小仙子是……?」
朱銘一聽,玉清道宮!這不就是傳說中自己背後的老闆嗎?而且剛才還打了架,哪裡還敢回答他,只是淡定地看著青陽,然後對著他緩緩攤開手掌。
見小姑娘不搭理自己,青陽只得拿出胡林給的方盒扔了過去。朱銘接住盒子打開看了看,然後低頭對小孩說道:「這把破劍是那個牛鼻子道士的,我們還給他好不好?」
小孩看看青陽,又摸摸木劍,一臉不舍地把劍遞給朱銘。朱銘把劍一拋,拉著小孩藍光一閃,就消失在了樹頂。
*
青陽真君此刻十分煩躁:輕功好就了不起啊?你不就是武林聖地的「聖子」嘛,拽什麼拽……?
(當他聽到「牛鼻子道士」這個帶有侮辱性的字眼時,自然而然地就排除了道宮一脈的可能性。畢竟,誰也不會叫自己「牛鼻子」「禿驢」。)
他無奈地看著木劍上串著的蘋果,只得鬱悶地把蘋果一抹,打不過就認慫吧。隨後,他也跟著跳下樹來,騎上馬後看了看左右兩邊的路。
曲會郡他是沒臉再回去了,還是趕緊去陽山郡和同門匯合吧,然後打馬而去。
朱銘注視著騎馬遠去的道士:去往陽山郡方向?玉清道宮?時間也能對得上……不會這麼巧吧?
暫且不管他,這邊抵押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俗話說,來都來了。虎頭寨也得去探查一番,虎頭寨有可能知道一些關於武樓的秘密。
她把小孩領到他父母面前,彎腰對著小孩拱手:「崔明小朋友,姐姐有事先走了。以後我會來曲會郡找你玩的。天涯路遠,咱們江湖再見!」
接著,她又看向已經淚眼婆娑的小孩,輕輕地揮了揮手,隨後便一下子消失在了茶棚中。
*
兩天後……晚上七八點
朱銘獨自一人行走在蜿蜒的山間小路上,道路上鋪滿了金黃的落葉,踩著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打破了山間的寧靜。
她正低頭算著,這一路上的收穫,藍衫和白髮老者,提供了兩顆藍品丹藥,四隻殭屍,成功把自己煉體推到:武者、八重 57%。
銀子:五萬三千多兩,自己出門急,還有俸祿沒領。
當然,還有一筆帳沒算,那就是她現在正趕去的虎頭寨。在這一路上,她不斷聽到有關虎頭寨的種種惡行: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等等。
這個她能理解,畢竟他們都是土匪了,乾的都是些專業對口的事,總不能還指望他們扶老奶奶過馬路吧。
只有一點她怎麼也想不通,那就是虎頭寨的規模竟然有一千多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曲會郡為什麼不發兵圍剿呢?他們可是立了寨的,有固定的據點,又不是流寇。
此外,還有一千多人……這可如何是好?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自己無法解決啊!
把他們都殺光……但這可是一千多人,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有些下不去手。
就算有這個想法,以自己煉體八重的實力也不支持啊!殺一會兒然後跑路,休息幾天再繼續?到那時,人早就搬走了。
武力威懾、然後投降不殺?這也行不通,通常大惡之人比誰都狡猾,總不能現場抬桌子出來審案子吧,一天審十個、都要審三個多月。
朱銘想得腦袋都疼了,只好無奈的捂著腦門,一步一步地繼續往山上走去。不是說好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嗎?這都到半山腰了,路呢?
突然,朱銘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地看向大約百米之外、山道中間的簡易瞭望塔。她身形一晃,連續閃爍三次後,便出現在了塔棚里。
裡面躺著三個人,他們的脖子上都有劍痕,看樣子已經死了有一陣子了。「不可能是我的王霸之氣」,朱銘猛地抬頭看著崎嶇的山路,心中暗忖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個小時後……
朱銘望著眼前的大門,「虎頭寨」三個大字的牌匾已被人劈開,掉落在地上。而地上還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屍體,有的甚至已經堆疊在一起。
這一路上,她飛速趕來,心情也從一開始的疑惑,轉變為震驚,再到驚恐,如今已變得有些麻木了。
據她估計,這一路上她已經見過三四百具屍體了。
朱銘身形再次一閃,隨即站在了一處房子上。並非她見識少,她也曾親手斬殺九十餘名血殺教之人。
然而,此刻的她卻被嚇得一動不動,驚愕地俯瞰著下方的演武場。
在那片比前世籃球場還要廣闊的地方,屍體堆積如山,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有些軀體已經支離破碎,殘缺不全,令人不忍直視;有些面容則因扭曲而變得猙獰可怖,讓人毛骨悚然。
血水就像是從天上傾瀉而下的暴雨,潤濕了整個地面。在地勢低洼的地方,血水逐漸匯聚,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血泊。
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肉眼可見的一層厚重血霾在飄蕩。
朱銘無法下去了,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可以落腳。屍體之間確實存在幾處空隙,但地面上的血漿已有半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