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三個自己

2024-08-02 02:38:33 作者: 明月入懷山河入夢
  接著,朱銘摸索了一陣,從包里掏出巨額銀票,又把鄧通和李班的混在一起,遞了過去。

  「馬督軍那邊,我會找時間去一趟。這裡有七萬兩銀子,你幫我在拍賣行拍藍品丹藥,不論功效,只要是藍品的就行,越便宜越好。」

  舒玉早就已經習慣、小真君奇特的拍賣風格:「大人請放心,只是藍品丹藥不多,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沒事。」

  然後,朱銘又拿出五千兩遞給鄧通。

  「那個……如果有一個背長匣的猥瑣書生來找你,你就把這些錢給他,其他的一概不知就行。」

  鄧通接過銀票,心中若有所思:小真君在外面欠錢了?什麼樣的債主竟敢追著她這樣的小霸王要錢?她既然要還……為什麼要通過我來還呢?

  朱銘雖然覺得可能誤會劉方了,但是只要一想起問他身上的香味時,劉方就臉紅的樣子,他雖然不是可彎可直,但是一定彎的。

  每當回想起這一場景,朱銘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正事商討完畢,朱銘起身打算先去換套衣服,「走吧,大侄兒,陪姨去買衣服。」

  鄧武一聽這話,立刻對著鄧通慷慨激昂地說:「父親!我認為您說得對,我不僅要和大家一樣,還必須比他們更努力,我現在就去門口站第二班崗。」

  說完,他便一臉鄙夷地瞪了朱銘一眼,一溜煙地跑出了大廳。看來鄧通沒少受他母親的折磨,在陪女性逛街和站崗之間,他果斷地選擇了站崗。

  小姑娘面露驚愕,隨後自嘲地搖了搖頭:「鄧鏢頭~這孩子可得看緊點兒,我怎麼感覺他也要變成紈絝子弟了。」

  「小真君放心,稍後我就去教訓他。」

  可憐的鄧武,剛剛還在一口一個「姨」地前後殷勤伺候著,下一刻就被坑得明明白白。

  朱銘剛準備離開,鄧通的聲音又傳來。

  「小真君,城外的大覺寺有三位道士入住,我打聽了一下,似乎是道宮的人,而且是高手。」

  這便是本地有勢力的優勢,不僅可以賺錢,任何一絲風吹草動,自己都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朱銘大概能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嗯,知道了。」

  隨後便消失在了大廳中。

  片刻後,朱銘來到了如意布坊。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何會喜歡這裡的衣服,只是單純地覺得想來。

  她也不壓抑自己的想法,進入布坊後,跟著感覺、挑選了一套天藍色的衣裙,這才感覺到是自己真正的開心。

  緊接著,再次邁向城外,有一件事情她必須要找到答案,而這也是匆匆趕回來後,都不曾休息片刻的主要緣由。

  大覺寺的大殿中央,唯有身著藍衣的朱銘靜靜地盤腿而坐,不時睜開雙眼,凝視著面前的佛像……

  沒過多久,圓慧老和尚匆匆趕來。他拿起朱銘放在功德箱上的銀票,看了看後,悄悄地將其收入衣袖中。

  「小施主這次又有何事需要老衲為你解惑呢?只是你這點錢,怕是不夠包場啊。」

  見朱銘沒有像往常一樣與自己打趣,老和尚趕忙繞到她的正面一看。

  只見小姑娘眉頭緊蹙,呆呆地望著佛像,眼眸中滿是迷茫與疑惑之色,看來她是真的遇到難題了。


  老和尚又試探著打趣道:「你一個道士,天天跑來問佛祖,這算怎麼回事?你家沒有神仙可以問嗎?」

  看著小姑娘依然如木雕般毫無反應,老和尚「哎~」的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走到引磬前,「咚」的一聲敲響了它,默默念起經文。

  朱銘聆聽著耳畔似鍾非鐘的聲音,緩緩蕩漾開來,輕輕地闔上雙眸,任憑思緒自由翱翔,仿佛自己穿越了無盡的時空。

  秦俊無力地躺在病床上,眼神中滿是絕望,乾枯如柴的雙手,在空中毫無章法地胡亂抓著。

  然而,緩緩攤開手掌時,映入眼帘的卻只有一片令人心灰意冷的虛無。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一寸一寸地從肉體中抽離而出。

  這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不停地劇烈顫抖著,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一絲一毫。

  唯有眼角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才證明他尚未被痛苦徹底吞噬,仍在這世間艱難地活著。

  就這樣日日夜夜……靜靜地看著病房裡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的親人有的歇斯底里地大哭,有的淚如決堤般低聲抽泣,還有的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仿佛得到了解脫。

  唯有自己……甚至沒有得到一個憐憫的眼神!耳畔始終只有儀器冰冷的「滴、滴、滴」聲。

  直到自己鼓起勇氣走出這個房間,像一條癩皮狗似的苟延殘喘,四肢並用,爬上了峨眉金頂。

  畫面一轉……

  朱銘蹲在路邊、沐浴著濛濛細雨,身上破舊的衣裳讓她領略到了寒冷的滋味,不由自主地將雙臂緊緊環抱於胸前。

  驀然,她伸出嬌小的手,在地上連根拔起小草,伴著泥土胡亂地塞入嘴中。

  不知吃了多少雜草後,一個道士突然將她抱起,有些驚慌失措地把她嘴裡尚未咽下的雜草給摳了出來。

  緊接著,道士默默地掏出一個燒餅遞給她,示意她吃。在趕路的過程中,道士時常呆呆地凝視著她,臉上寫滿了道不盡的遺憾。

  當他們抵達一處道觀後,一個名為黃芸的小姑娘開始照料她,這也是朱銘唯一記得的名字。

  黃芸耐心十足地一口一口餵朱銘吃飯,幫她清洗尿濕的衣褲,給她洗澡,晚上更是擁著她一同入眠,每天不厭其煩的照顧著自己。

  又過了好些日子,帶她回來的道士說有方法可以醫治她,隨後便帶她來到一間屋子,裡面擺放著許多油燈和符紙。

  她瞧見道士準備施針時,臉上流露出濃濃的不舍、猶豫與掙扎,但最終化作了堅定和破釜沉舟的神情。

  兩個自己?或者可以說是三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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