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太乙崩，崆峒印
陳塘關。
隨著周歲的到來，一場喜慶熱鬧的周歲宴在陳塘關舉辦。
流水宴席從城的一頭擺到另一頭，城中所有百姓一同參與歡慶。
而哪吒也在這樣喧鬧的氛圍里，從城這頭一路吃到城那頭。
大家都知道李總兵有個天生不凡的兒子，看到哪吒一歲就蹦蹦跳跳、口齒伶俐、可愛頑皮的模樣，非但不覺得怪異，反而認為這才是天才該有的模樣。
反正，他們家裡的娃娃，甚至這座城未來誕生的所有孩子，應該都會時常聽到哪吒的名字。
宴席進入高潮的時候，洪塵也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在百姓面前顯聖，而是穿著一身黑白配色的道袍，異常低調的進入李府。
哪吒看到他，頓時扔下手裡的羊腿，滿臉油漬地歡呼：「師父！」更舉著一雙沾滿油污的雙手，倒騰著兩條胖嘟嘟的小短腿朝他奔跑過來。
「哪吒站住！」李靖見狀急忙驚呼制止。殷夫人也連忙呼喊：「吒兒不可無禮！」
但哪吒哪兒還顧得上聽李靖的話，至於娘親說的，他尋思自己也沒有無禮不是？
於是，他轉眼就跑到洪塵身前，展開雙臂直接抱住他的大腿，似一隻靈活的小獸般迅速往上爬。
洪塵也不抗拒，直接俯身將他抱起來，掂量兩下笑呵呵地說：「比之前又重了些，看來你在家沒少吃好東西。」
李靖夫婦上前，望著道袍上沾染的油漬，不由道：「吒兒無狀，還望大帝恕罪。」
「誒，孩童天性罷了。他能丟下好吃的跑來抱我，那是因為喜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
「大帝胸襟寬廣，令人欽佩。」殷夫人看著哪吒油浸浸的手抓著道袍的領子，換做她自己恐怕都要抓著哪吒的手打幾下，沒想到洪塵竟是絲毫不在意，難怪是大帝。
哪吒嬉笑不已：「師父，我專門給你留了好吃的，我們快去！」
隨著哪吒的指路步入入內，主座長案上擺滿了各種吃食。
「師父，快嘗嘗！」哪吒滿眼期盼地催促著，洪塵自然也不會讓他失望。
周歲宴，歡鬧順遂。
次日，哪吒的好日子到頭了。
「修行之道，首重於心。」
洪塵與哪吒一同盤膝而坐，彼此相對。
「以你的天資，修煉的速度不會慢，但貿然開始修煉，只會讓你沉浸於天賦帶來的成果之中，反而忘卻了更應該注重的東西。」
「人，自誕生之初便不圓滿。修行，就是一個不斷追尋圓滿的過程。」
「因此，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先將自己的不足之處補足，如此一來，修煉便可事半功倍。」
哪吒眨了眨眼：「師父，那我該怎麼做？」
「讀書。」
洪塵一笑，揮手間，時空轉換，兩人頓時來到一座書屋。
周圍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一排排書架整齊排列，一眼望不到頭。
哪吒瞪大雙眼，心中頓感不妙。
「師……師父，我要讀多少啊？」
洪塵笑眯眯道：「讀完。」
哪吒頓時驚得跳了起來。
本想說點什麼，可看著洪塵他又不太敢說，於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道：「師父，您那麼忙，應該不會整天看著我吧，而且我爹娘也會想我的。」
洪塵搖頭：「無妨，這次來的不過是一具化身，一念而已，不影響為師做事。況且此地的時間極慢，一年不過等於外面一天，你爹娘會記掛你，但也不至于思念成疾。」
「……」
如此這般，哪吒便開始了每日在師父的陪伴下不得不認真讀書的日子。
雖然心中時常叫苦，但他的性子乃至氣質都在逐漸改變。
同一時間，原本身在天庭帝宮修養的楊家三口也被洪塵送到凡間。
楊天佑尋了新的生計，楊蛟和楊戩跟隨洪塵的化身開始修行。
這倆兄弟倒是不必像哪吒那樣從讀書改變心性開始，修煉起步之後也是突飛猛進，快得嚇人。
準確來說，它們都可以算是封神大劫的應劫之人，在封神持續的期間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有助神助。
洪塵這邊教授徒弟，西方戰場也沒閒著。
佛門的反攻的確如雲霄所料那般激烈，不過同時面對大商和西岐的反撲卻讓人不禁皺眉。
因為以佛門當下的力量，雙線作戰本就壓力極大，此時不集中力量攻破一處，反而兩邊同時發力，實在古怪。
「師妹，你覺得佛門為什麼會這麼做？」
打退一波攻勢後，趙公明望著西方疑惑道。
雲霄輕蹙峨眉，「我想，他們應該早就選好了要動手的目標，如今的雙線發力，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但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哦？那師妹擔心什麼？」
「我擔心，佛門的反擊已經開始，但我們卻還一無所知。」
時間流逝，雲霄的揣測並沒如期到來，相反，佛門還是維持著兩邊的局勢，卻沒有真正傷到闡截二教的核心。
可形勢越是如此，雲霄越是擔憂。
終於，當時間來到半年後，天空突然震響，旋即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而在金仙境修士眼中，天上驀地橫亘出一條斷裂的七彩虹光，破碎的光芒正在消散。
這是大羅隕落的標誌。
「誰？！」趙公明霍然起身，表情震驚。
三霄也跟著露出錯愕之色，唯有雲霄暗自一嘆：終究還是被佛門得逞了。
就在大家都在觀望著究竟誰人的真靈會登上封神榜的時候，卻聽一聲憤怒的呵斥猛然傳開。
「燃燈！你該死！！」
「是廣成子。」趙公明皺了皺眉。
由此也能推斷，死的一定是闡教僅剩的八位金仙之一。
一座金印突然在天穹中放大，轉眼遮天蔽日，浩蕩磅礴的壓力頃刻席捲大地。
這是廣成子的番天印，乃是元始天尊取不周山被撞到的部分所煉，威能不凡。
番天印重擊之下，前方拼命逃遁的燃燈即便只是被邊角擦到，也頓時噴出一大口熱血。
這時候，趙公明與三霄無需言語，便也跟著朝燃燈飛去，各自的法寶也已經先行一步。
然而，四人途中卻突遇攔路虎。
文殊、普賢二人雙雙現身，他們好似早就有所預料一般，剛剛現身就直接使出全力，為逃跑過路的燃燈擋下諸多法寶。
這一短暫的阻攔，燃燈便已退入佛門大營。
廣成子收起番天印的時候，情勢已經容不得他繼續追擊了，於是只能站在截教一側死死地盯著對面，一張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此時，一道真靈從西岐方向飛起，直入天庭。
眾人目光隨之一路看到通明殿前的封神榜，榜上四個大字悠然浮現：
太乙真人！
『竟然是他！』
眾人心中皆是萬分詫異，同時又不免震驚。
太乙真人的實力可不弱，他在十二金仙中排行第五。
然而在他前面的黃龍真人眾所周知是個三無的湊數金仙，懼留孫則乾脆叛變到佛門之中最後被三霄聯手斬殺！
所以，嚴格意義上，太乙真人才是十二金仙中的老三，僅次於廣成子和赤精子。
若是兩方對比，那麼太乙真人的死亡帶來的衝擊，遠大於此前斬殺懼留孫。
佛門算是搬回了一城。
雙方隔著茫茫的貧瘠土地對峙片刻後也都散了。
「師兄，節哀。」雲霄安慰道。
廣成子點了點頭，表情卻沒有半分變化。
雲霄知道，接下來，闡教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佛門一位重要人物弄死。
因為此前就已經先讓截教在戰鬥中拔得頭籌，而且被斬殺的還是從闡教叛變的懼留孫。
如今闡教沒能追上截教的功績不說，反而己方還死了一位核心。
這對一向好面子的闡教來說完全不能接受。況且，師弟之死，也必須要用佛門的鮮血方才洗刷。
玄靈山。
洪塵嘆了口氣。
一來，是為太乙真人之死。不論如何，他現在就站在闡截二教一方，對己方重要戰力的消失自然會感到遺憾。
二來，早知道他就提前去找太乙真人交換靈寶了。
哪吒那套乾坤圈、混天綾、風火輪、火尖槍之類的寶貝都是從太乙真人那兒得到的。
洪塵固然可以給他換別的，但這樣一來總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還是挺好奇闡教接下來會怎麼反擊的，更想知道佛門究竟能不能扛得住。
闡教雖然人少，但是成材率的確很高。
你可以說元始天尊挑剔，可這樣做也的確是有好處的。
思忖片刻，洪塵站起身來，一步來到山下。
一刻鐘後。
道路前方忽然出現一個身影。
一襲太極道袍，一根木簪束髮，青年模樣，臉上仿佛永遠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也清亮如水，柔和仿若月光。
看到洪塵，青年道人笑容更顯燦爛，一步便來到洪塵面前。
洪塵微笑躬身：「洪塵，見過玄都師兄。」
玄都大法師，人教唯一親傳弟子。
玄都是實打實的人族，雖然不是最早由女媧師尊親手捏的那一批，更不是後來造人鞭甩出的那些泥點子，但他出生的時期對於人族來說也非常靠前。
同時，他的天賦並非是最好的，但由於脾氣性格等方面被當時正在遊歷洪荒給人族講道的太清聖人看中，經過一番磨礪之後，才正式收入門下。
他不是三教最早入門的弟子，但因為太清聖人的身份，入門後便直接成為三教大師兄。
在三教還未分家的時候，玄都便日夜跟隨老師，極少在三教弟子面前現身，真正見過他的人極少。
三清分家以後，玄都就變得更加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雖然見過他的人很好，更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他出手，可整個洪荒卻也沒有人會輕視於他。
只因為他是太清聖人的弟子。
天賦好不好，對於修煉來說並非全部。
尤其是金仙境之後的悟道關，本質上已經完全脫離了天賦，所謂的悟性高低，其實並不能將差距完全拉開。
因為總有些人平日裡呆呆傻傻，關鍵時候卻能一朝頓悟，證道大羅。
對了，玄都入門雖然晚，可他證道大羅卻很早，也很快。
那時候三清都沒分家呢！
時至今日，玄都大法師必然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巔峰准聖。
因此，無論是種族出身，還是師門身份，抑或個人實力，他都完全當得起洪塵一拜。
玄都受了這一禮，隨後伸手扶起洪塵，聲音溫潤地道：「師弟不必多禮。我其實早就聽聞過師弟的事跡與名聲，也早就期盼著能夠與師弟見上一面了。」
「師兄客氣了，我還未踏足諸天之時，便已聽聞師兄之名，那時候總幻想著師兄會是何等模樣，如今得以相見，也算了了心中夙願。」轉過身，洪塵伸手相邀：「還請師兄入內一敘。」
玄都頷首，隨洪塵入山。
落座，玄都沒有直接稟明來意，洪塵也沒有著急詢問。
於是兩人說著說著便開始論道。
玄靈山內外頓時生出無數金蓮，更有無數生靈循聲而來，在悠然瀰漫的道韻中受到點化。
三個月後，論道告一段落。
玄都從衣袖中取出一方金印。
此印方一現身，頓時便引得洪塵體內九龍氣運激烈震盪。
洪塵霎時心頭一動，放開壓制，頃刻間九龍騰飛於天，朝著金印發出一聲聲嘹亮的龍吟。
同時，金印也有所感應，立時光芒大放，濃郁的人族氣運勃然升騰。
「師兄，這是……」
「不錯，師弟猜對了。」玄都點了點頭，將金印朝他推來。
洪塵雙手接住，九龍氣運立時纏繞著金印盤旋飛舞，聲音也愈發歡快高昂。
崆峒印，人族第一至寶。
最初，崆峒印出現在上古時期的崆峒山，其現身之日與人族出現的時日相同。
它是人族氣運的凝結，與人族相伴而生。
掌崆峒印，便能掌人族氣運。
換言之，崆峒印才應該是人族唯一的人皇之印。
只不過當年崆峒印現世的時候，人族尚且孱弱，即便拿到了崆峒印，恐怕也無法留住這件至寶，因為太清聖人以人教教主的名義將其收走。
其實如果這個理由成立，那麼在三皇五帝時期，崆峒印就應該交還人皇。
但太清沒有那麼做。
反而針對人族做出種種限制：人皇功德圓滿後入火雲洞修行，人皇不得修行等等。
因此，如今玄都送來崆峒印，的確令洪塵倍感疑惑。
「師兄，大師伯可有話帶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