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教徒之趣，玄門一體
煉化崆峒印顯然不是一件能夠迅速完成的事情。
洪塵讓本體留在玄靈山繼續煉化，分身繼續調教……不，教導徒弟。
楊蛟的天賦與楊戩不分伯仲。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大哥，在三界時空楊蛟早夭未能嶄露頭角，可楊戩和楊嬋卻都不一般。
楊戩因為洪塵塞進他大腦里的記憶，所以總是會時不時地就夢到一些關於家庭的慘狀和自身迥異的未來。
那些夢境裡的每一幕都在刺激著他不斷發奮努力。
楊戩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他的父親還活著，母親雖然被抓，但從師父口中也知道她還活著，大哥和自己一起拜師，妹妹拜入聖人門下為記名弟子，師父對自己一家的恩德和對自身的教導更是盡心盡力，甚至有時候感覺像朋友多過師父。
他可是聽說過，別人的師父都非常嚴厲，動輒就要打手心、打屁股。
可師父從來沒有這樣做過，甚至每當他和大哥忍不住去溪邊玩水的時候，師父非但沒有厲聲責罵，反而還會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跟他們一塊玩。
楊戩發自內心地認為：全天下沒有比師父更好的師父了！
因此，他在修煉的時候也愈發加倍努力，因為他不想讓師父失望。
楊戩就這麼莫名地開始卷了起來，身為大哥的楊蛟又怎麼可能選擇躺平？
每當看到弟弟在努力的時候，楊蛟縱有萬般疲憊和心猿意馬，也立刻收拾起來重新投入到修煉當中。
如此一來，兄弟二人便不自覺地捲來捲去，努力的程度令洪塵都感到有些汗顏。
要是他當初也有這份勁頭的話，那說不定能走的比現在更快一些。
不過，楊蛟和楊戩的表現，倒是給了洪塵一些新的啟發。
在他所構築的特殊空間裡，哪吒雖然每日被自己盯著要讀書，可是即便沒有什麼能夠供他玩樂的東西，他的進度也依舊慢得令人咋舌。
難道他天生不適合讀書？
洪塵甚至忍不住如此思索。
然而現在回頭再看，或許是因為缺少對比。
而且洪塵也反思了自己，他發現自己對待楊蛟和楊蛟，與對待哪吒的方式態度有很大差異。
雖然明知道他們都是洪荒里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沒有經歷過三界那些故事，更不是他曾經了解的那些神話人物。可先入為主的思想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的抉擇和態度。
這是不對的。
洪塵勇於認錯，於是轉手便將哪吒從漫無邊際的書海中拉了出來。
「嗯？」
哪吒揉了揉惺忪睡眼，待他看到周圍的花草樹木，潺潺溪流的時候，竟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我，我終於出來了！嗚哇！！」磕磕巴巴說了一句，他直接仰起頭來嚎啕大哭。
這讓站在一旁的洪塵頗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似乎，他做的確實有點兒過分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洪荒的哪吒真的才滿一周歲而已。
況且他都那麼難受了，在書海中也沒有對自己說一個不字，提出一句異議。
這麼看，哪吒也不失為一個好徒弟嘛！
想著，洪塵蹲下身，輕輕把他攬入懷中，柔聲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以後你不用再進書海了。」話說，書海對於不愛讀書的人來說應該和監獄沒什麼兩樣吧？洪塵想到這裡不禁有點揪心。
哪吒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把腦袋埋在他胸口哇哇大哭，不一會兒淚水便打濕衣襟。
循著而來的楊蛟和楊戩站在不遠處偏著頭好奇地看著趴在師父胸口的娃娃，都在暗自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洪塵貼在哪吒耳邊，低聲笑道：「你兩位師弟可是都來了，你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師兄是個愛哭鬼嗎？」
話音剛落，哪吒的哭聲戛然而止。
接著，洪塵只覺哪吒用腦袋不斷摩擦自己的衣服，試圖以此擦乾眼淚。
好一會兒，哪吒抬頭，雖然眼眶紅紅的，睫毛也尚且濕潤，但哭泣是真的停下了。
他從洪塵懷中離開，轉身看向楊蛟和楊戩。
「你們就是我的師弟？我叫李哪吒，你們叫什麼名字？」小哪吒兩手背在身後，學著一副大人舉止的模樣甚是可愛。
楊蛟和楊戩眨了眨眼，看向洪塵。
見師傅點頭，他倆頓時拱手行禮：「楊蛟、楊戩，拜見大師兄！」
聞言，哪吒頓時忍不住咧開嘴角。
「好好好，楊蛟，楊戩，我記住你們了！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我會保護你們的！」
「謝謝大師兄！」楊蛟和楊戩雖然都比哪吒大，但此時也極為乖巧。
尊師重道、同門友愛，是楊天佑和洪塵教導他們的重點。
「咳咳！」
這時候，洪塵突然咳嗽一聲。
三小隻頓時朝他看來。
「為師此前口誤，如今要向你們更正一番。其實為師以前就收過一個徒弟，只不過後來時間久了，漸漸地忘了這件事。不過既然拜過師，那他就是我的徒弟，所以你們的大師兄另有其人，哪吒排行第二，楊蛟排行第三，楊戩暫為最末。」
楊蛟與楊戩對此表現得很淡定，當即又向哪吒行禮並喊道：「拜見二師兄！」
但哪吒就不一樣了，他瞪起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見洪塵再度點頭，不由嘴巴一癟，大大的眼眸里頓時又蓄滿水霧。
在他哭出來之前，洪塵朝旁邊的楊蛟和楊戩瞥了一眼，似乎在說：你確定你要在兩個師弟面前哭？
哪吒見狀，立刻吸了吸鼻子，一臉悲傷地仰起頭來。
洪塵又被他的可愛模樣逗笑了。
想來也可以理解，哪吒在書海了受苦多年，剛出來自己的大師兄身份也丟了，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一場艱難的挫折。
所幸哪吒自己想得開，他晃了晃腦袋：「不管了，二師兄也是師兄。」轉身，他對楊蛟和楊戩笑道：「兩位師弟，不知道你們在師父的監督下讀了多少書啊？」
「讀書？」楊蛟與楊戩皆是一怔。
見狀，哪吒心中頓感不妙。
洪塵則趁此時機化作一縷青煙飄散了。
「不是，你們沒讀書嗎？就是那些啟蒙啊、道經啊還有一些其他前人著作什麼的。」
楊蛟和楊戩是一對老實兄弟，兩人同時搖頭。
「二師兄，我們確實也讀書，但師父沒有監督我們讀書。」
「那！那你們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楊蛟和楊戩異口同聲：「修煉啊！」
哪吒蹬蹬瞪後退三步，小手捂住胸口，滿臉不敢置信。
他咬著嘴唇，兩眼紅彤彤的。
忍！我忍！不能在師弟面前哭出來，我一定要忍住！忍……忍不住啦！！
「嗚哇！師父你欺負我！！！」
哭聲霎時傳遍樹林，驚起飛鳥無數。
午飯。
哪吒抱著比自己腦袋還大的碗吭哧吭哧地乾飯，一旁的楊蛟和楊戩也不遑多讓。
這一幕看得楊天佑和洪塵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在洪塵給哪吒夾菜的時候，小傢伙卻一扭屁股背對洪塵，顯然還在生氣呢。
洪塵眉頭一挑，接著一嘆：「唉，本想教一些修煉的基礎，可既然有人不領情，那就算了吧！」
「師父！」哪吒猛地轉過身來，胖嘟嘟的小臉燦爛得像山裡的野菊花一樣，他站起身來，張嘴直接吃掉洪塵筷子上的菜，又甜甜地道：「師父你對我最好了！」
洪塵頓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隨後，他開始給哪吒傳授修煉入門的基礎練氣法。
靈珠子轉世的身軀天賦自然不差，甚至比楊蛟和楊戩都要強上許多。
三界之中，若非誕生了「剔骨還父、削肉還母」的鬧劇，後來又被太乙真人搞的什麼蓮花身限制了天賦，禁錮了上限，那三界的哪吒修煉必然要比楊戩更快才算是合理。
現如今，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哪吒永遠是完整的哪吒，他會讓洪塵真正意識到哪吒應該是什麼模樣的！
一個月後，洪塵默念師尊聖號，將楊嬋接回來小住。
洪塵一下子開始同時教導四個小孩兒。
家裡熱鬧非凡，他也成功地體驗到了此前不曾有過的感受。
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感覺很不賴。
只不過，人們常說的距離產生美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時間久了，洪塵開始慢慢發覺自己好像又變成了傳說中的老媽。
不在家的時候心心念念地想孩子，孩子回家沒多久就開始念念叨叨地數落不停。
半年不到，他開始頭疼了。
尋摸數日，他留下一道神念代替分身，悄然地離開了那群十足鬧騰的小魔王。
說起來，他還從沒有真正遊歷和見識過洪荒的景色，因此這一遭，他準備好好看看這片諸天至高的世界。
而另一邊，戰鬥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闡教損失了太乙真人之後，眾金仙的怒火絲毫不加掩飾。
佛門在闡教一次次進攻下死傷了無數弟子，雖然核心沒有被殺，但也大多帶傷。
不過佛門也沒有就此示弱或者收斂，因為大半個西方已經損失掉了，他們已經沒有繼續往後退避周旋的資本了。
闡教當然也看到這一點，於是攻勢愈發兇猛，此前沒有出現的一些靈寶也相繼現身，導致與西岐對陣的佛門弟子苦不堪言。
另一邊，闡教的兇猛為截教側面解圍，截教眾仙的壓力驟然減輕。
但云霄並沒有放鬆，她心裡非常清楚，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和警惕。說不定佛門雖然在闡教那邊吃了大苦頭，但暗地裡也可能再度展開算計。
她是對的。
某日，與截教仙對陣的闡教叛徒突然暴起，險些真的圍殺了一位截教仙。
事後雲霄大怒，將那位放鬆警惕的截教仙趕回了金鰲島。
但就在同一天的下午，一個不妙的消息傳來：道行天尊被重傷。
原來，佛門還是在打闡教的主意，先前的一切不過是將計就計，對截教仙的圍殺更可以說是瞞天過海的表面功夫。
雖然道行天尊沒有身亡，可一身修為也被打落金仙之下，雖然勉強救了回來，但回到闡教也不知道要修養多少時日才能恢復如常。
本就叛逃四人，又死了一人的闡教十二金仙僅剩下最後七個還能堅持。
兩相對比，截教那三位親傳到現在可還沒有真正現身呢！
雲霄率人前往探望道行天尊的時候，雖然兩教表面上沒有出現任何言語或肢體衝突，但云霄還是異常敏銳地感覺到有所變化的氣氛。
「事情又有新的變化了，也許，這才是佛門之所以針對闡教窮追猛打的真正原因？」雲霄心中慨嘆。
闡教好面子，洪荒人盡皆知。
副教主和四個金仙叛逃，是闡教成立以來最大的恥辱，如今接連損失兩位戰力，面子更是被踩到塵埃里。
若是沒有對比倒也罷了，可截教明明是跟他們兵分兩路一起針對佛門的。
況且，截教還在此前就殺了懼留孫，而懼留孫又是闡教的叛徒。
凡此種種，交織纏繞。
且不說闡教金仙如何做作想，儘是闡教道統中的其他仙人，背地裡肯定也早有議論。
說不定就連截教自己內部也有人要嘲諷闡教。
如此一來，兩教合作的根基開始被動搖了。
雲霄深思片刻，越想越覺得為難。
其實按理來說，現在最應該辦的事情就是給太乙真人和道行天尊報仇。
但是如果截教真的完成了復仇，那麼闡教又該怎麼想？
你們截教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們闡教自己報不了仇，非要讓你們截教的人來才行？
赤裸裸的陽謀，算計的從來都是人心與利益。
人心是闡教的面子，利益是闡教的道統。
可這個結如果不解開，那接下來截教也要受此掣肘，說不定佛門又能藉機生事。
最終，雲霄在斷裂的不周山遺址下找到了洪塵的分身，說明首尾，讓洪塵給她些建議。
洪塵的答案也很簡單。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雲霄一愣：「師兄，若是闡教真的因此背逆承諾，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怎麼會功虧一簣呢？」洪塵笑著看向西方：「西方大地我們已經打進去了，西方人族也已經在重新梳理和教導了，佛門也如最初所想真正參與到封神之中了，還有什麼是我們沒完成的嗎？」
雲霄頓時啞然。
「與闡教合作，是看在二師伯的面子上，是看在大家同屬玄門。若闡教因此放棄合作，那也是闡教自身不願與玄門同道一起針對叛徒。截教做錯什麼了嗎？並沒有。沒有錯的人，為什麼要向可能犯錯的人讓步呢？」
雲霄恍然，稽首一拜：「多謝師兄指點，我明白了！」
「嗯，去做你想做的事，若闡教還想再現三界之事，我會去與他們講講玄門一體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