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旅行商人
此時的黑石鎮，到處充滿了冰雪元素。
比如家家戶戶門口懸掛的冰晶。
以及門前堆的雪人。
給這座民風彪悍的礦產小鎮增添了幾分難得的浪漫氣息。
城鎮中心廣場上矗立著一尊女神冰雕——造型抽象，做工粗糙，只能隱約看出一個人形。
一看就是外行雕琢。
實際上，加工這尊冰雕的，是幾名經驗豐富的礦工。
使用他們的礦工鎬，大刀闊斧地鑿出來的。
能精緻才有鬼了。
夜幕降臨，慶典開始。
廣場上人頭攢動，載歌載舞。
冰雕被火把和人群所環繞，慶典將一直持續到冰雕消融。
鎮子上唯一的吟遊詩人在篝火前彈奏著曲子。
他手裡分明沒有樂器，只是用修長的手指在撩撥空氣，卻能發出優美的琴音。
伴隨著他那迷人的嗓音，上演了一出絕美的樂章。
年輕人伴著歌聲起舞。
在狂歡的人群之中，兩道裹在褐色斗篷下的矮小身影一動不動，像兩隻裝滿了貨物的麻袋，只露出兩雙滴溜溜轉動的眼睛，證明他們是活物。
明亮的眼球里映著篝火的光，犀利地觀察著人群。
較大的「麻袋」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看那邊，那個滿臉雀斑的小伙子，你覺得他目前的『需求』是什麼？」
旁邊較小的「麻袋」聲音較為稚嫩：「唔……這種場合穿著一身不合季節的正裝，頭髮看得出也特地打理過，應該是有特別在意的人在場……他一直在躲躲閃閃地看誰？啊哈，那個扎著棕色長辮的女孩兒，後者的注意力完全被吟遊詩人的聲音吸引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也許，他需要一朵美麗的鮮花或者別的什麼合適的禮物來表白心跡……我分析的對嗎，師父？」
「大部分對，但是，你想得太複雜了，而且脫離了實際。好好看看他，大冷天只穿了一件薄衣，凍得直打哆嗦，為了風度而拋棄溫度，我打賭他現在連嘴都張不開了。」
「哦，我懂了，他現在最需要一件保暖的衣服！」
「但是那樣又和他維持帥氣的需求衝突了，而且，一件保暖外衣的利潤可遠遠不如一件暖身護符。」
「有道理，但是師父，他真的願意掏那麼多錢買一件護符嗎？」
「不要小瞧了人類的求偶欲望，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小伙子，為了一親芳澤，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瞧，你面前就有一個例子。」
一對年輕男女從舞動的人群中退了出來，雙手拉著雙手，火光映出他們紅潤的臉蛋和幸福的笑容。
兩人一邊深情接吻，一邊手拉著手往旁邊人少的地方挪動。
「伱覺得他們此時最需要什麼？」
「呃，一張床？嘿嘿。」
「呵呵呵……？！」
那對戀人眼角餘光看到地上兩個「麻袋」，下意識地就坐了上去。
沒想到其中一個「麻袋」忽然跳了起來，揮動兩條粗壯的短胳膊叫道：「給我看清楚！」
女人驚呼一聲，定睛一看，那兩隻「麻袋」站了起來，卻是兩個套在棕色斗篷下的矮人。
情侶紅著臉連連道歉，手拉著手溜進了人群之中。
「真是失禮。」
年輕的矮人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此時再去看那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小伙子，卻早已經不知去向。
大概是終於忍受不了寒冷，回家去了。
帶著沒能被滿足的需求，滿腹遺憾地離開了這個場地。
小矮人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
「別沮喪，只要你願意觀察，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需求。」老矮人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另外，沒有現成的需求也沒關係，高端的商人能夠自己製造需求……」
老矮人話語一頓，撫了撫斗篷下面的大鬍子，兩眼一眯，看向人群中某個方向。
小矮人知道他這種眼神，是發現目標的意思。
當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紳士正站在外圍人群最前面，欣賞著吟遊詩人的表演，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正和身邊的人一起為精彩的演出而鼓掌。
他的手上戴滿了各種顏色的戒指。
「一個法師。」老矮人憑藉老道的經驗，十分肯定地做出了判斷。
眾所周知，法師都是有錢人。
不管是幾環法師，手中的魔法道具是少不了的。
還有各類施法所需要的材料，這些都需要金錢來支撐。
沒錢當不了法師，除非運氣好遇到一位慷慨又負責任的導師。
「但是他看上去什麼都不缺。」小矮人分析一番，發現對方無懈可擊。
「就像我剛才說的，高端的商人能夠自己製造需求。跟上，不要亂說話，好好在一旁看著，我教你怎麼做。」
老矮人說著，便邁動小短腿，穿過人群，朝那個法師走去。
小矮人緊隨其後。
……
「我是來自拉帕烏的旅行商人，格拉德·車輪。這是我徒弟，木盆。」
老矮人褪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寬闊臉龐，灰白的鬍子塞進斗篷里，看樣子可能垂到地面。
旁邊的小矮人也隨著他的介紹摘下了斗篷，露出一張典型的矮人面孔，大鼻子、凸額頭、寬臉頰，鬍鬚已經初具規模，眼神中透著幾分清澈的愚蠢。
卡特聽他說自己是旅行商人，便有了興趣。
鍊金工坊剛開業，還沒賣出過什麼東西。
說不定能從他們這裡賺第一筆。
旅行商人嘛，就是從這裡買，到那裡賣。
卡特向他們施了一禮，自我介紹道：「卡特·尼奧，鎮子裡的鍊金工坊就是我和我的同伴開的。」
老矮人一聽對方是開店做生意的，頓時起了心思。
自己的庫存里有不少鍊金物品，尤其是有很多魔藥，再不賣出去都要過期了。
說不定，能從他這裡狠狠賺一筆。
作為一名旅行商人，賺錢是唯一的目的。他對野生鍊金術士並沒有偏見，只要有的賺，那就可以打交道。
當即提議道：「我們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喝一杯，或許可以洽談一下生意。」
卡特微笑道：「正有此意。」
……
小鎮上的居民此時大都聚集在外面狂歡，酒館裡因此很冷清。
卡特和兩個矮人選了張靠窗的桌子，叫了三杯麥酒。
客套了一番，互相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對方的底細和脾性，心裡各自都有了底。
卡特問道：
「馬上就是混沌期了，你們還要繼續旅行嗎？」
「您有所不知，混沌期才是旅行商人最賺錢的季節。」
平時很少和旅行商人打交道，這聽上去似乎有些違反直覺，不過卡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混沌期人口流動性減弱，人們對旅行商人的需求的確會比平時要高一些。
「您看上去不像是鍊金術士。」老矮人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犀利地盯著他，「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一名法師，而且是主修風系法術的。」
「好眼力。」
卡特對他的眼光表示了認同。
他剛剛應該沒用什麼鑑別伎倆，只是單純憑藉經驗和肉眼觀察。
看出他是法師不算什麼。
但是能進一步得出他主修風系法術的結論，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個老矮人看人很準。
得到對方的稱讚，老矮人並沒有表現出愉悅的情緒。
「那麼我想，您應該會對這個感興趣。」
老矮人說著，從儲物背包里拿出一瓶深藍色藥劑，放到桌面上。
和圖倫王國市面上常見的瓶子不太一樣。
不是圓凸肚的魔藥瓶，而是方形的。
「風翼靈藥，這是我在聖盾王國得到的。據我所知，圖倫目前還沒有這種藥劑流行。
「它能夠大幅增加服用者風系法術的威力，您作為一名風系法師，應該能感知到其中豐富的風元素。」
說到這裡，老矮人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等他查驗。
等卡特拿起來觀察一番，才十分自豪地繼續說道：「最妙的是，它的毒副作用遠遠小於圖倫市面上常見的同類型魔藥。服用後，除了對寒冰的抗性有所減弱外，幾乎沒有別的副作用。而且根據實驗，差不多要連續喝十幾瓶，才會出現明顯的中毒跡象。」
老矮人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您見過比這更完美的魔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