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徐書記到來
會議室門外的窗台上結著霜花，北風呼嘯而過捲起片片枯葉。
其中有一片落在窗台上，傳遞著寒意。
室內則溫暖如春，許繼常坐了一會，都差點出汗了。
當下的京城還沒有幾幢高層建築，許繼常坐在招待所頂樓，即可俯瞰大半個京城。
什剎海、白塔、大柵欄……
各處的景色被許繼常依次收入眼中，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家。
在對於接下來見面會的沉思中，許繼常親眼看著外頭的街道由寂靜到熱鬧，由不見人影到熙熙攘攘。
時間要到了。
許繼常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刻終時下樓，走到招待所門口迎接。
過去在國有工廠工作，他有高老師、有杜老護著，就算出現疏漏也沒關係。
今天不一樣了，如今他是在市場的波濤中混飯吃，必須每時每刻都提起精神。
陳副經理在這時過來上班，看見老首長的女婿大冷天在外頭候著，於是上前勸說：「小許，你進去吧。」
「我在外頭替你等著。」
「不用陳哥。」
許繼常堅持道，沒有半點偷閒的意思，「我在這等著挺好的。」
「大早上的空氣清新，醒腦。」
「你真是敬業。」
陳副經理只好笑著走了。
秋冬季節清晨是真的冷，許繼常穿著厚厚的兩層，都感到一股止不住的寒意。
好在，對方也沒叫許繼常等多久，沒一會，數輛衛星牌小汽車停在招待所門口。
衛星汽車是東德製造的產品，我國當年和北方老大哥還沒鬧崩時，從他們那進口了一些，用作招待外賓。
別看衛星派汽車質量一般，經常出故障，眼下這些車輛也服役了將近二十年，可他們仍是首都計程車公司的寶貝疙瘩。
別說報廢，就連平常大修一次，都得往上層層打報告，只有計程車公司經理才有資格拍板。
汽車停下後，司機從駕駛位鑽出開門，十幾名形容消瘦皮膚略黑，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裡下來了。
李成傑也在這一隊人中，他看到許繼常後微笑揮手示意，對著其中領頭的低聲講了兩句話。
領頭者聽完，立刻用帶著濃重福建口音的普通話大聲打招呼：「許生你好，我是成傑伯父，叫李伯偉，今天來和你談生意。」
許繼常早已向他們小跑過來，到近前後跟李伯偉握手：「李老闆，我們進去談生意。」
李伯偉有些不適應，覺得許繼常說話聲音這么小做什麼，又不是做賊。
李成傑看出李伯偉的不自在，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李伯偉反應過來：侄兒昨晚跟他說過，這邊目前還不允許私人做生意。
由此看來，對方的低調實屬事出有因。
李伯偉心想著，有樣學樣地壓低聲音：「走，我們進去再說。」
作為外賓，李伯偉他們看起來要比招待所內往來的幹部職工們活躍一些，神情較為放鬆，肢體語言相對舒展，沒有那麼嚴肅緊繃，談笑間引起不少人側目。
許繼常領著李伯偉走樓梯上去時，李伯偉還在奇怪這裡為什麼沒有裝電梯。
不過他沒有多問。作為商人，李伯偉知道有時問東問西多了，是一種不禮貌。
上樓後，許繼常帶領他們走進空蕩蕩的會議室，抬起手腕看一眼時間：「李老闆，目前距離開會還有一刻鐘，他們應該就在這段時間過來。」
李伯偉一揮手：「無妨。本來就是我們求他們買貨，等也是應該的。」
「李老闆言重了，談不上求。」
許繼常感到他們在市場上做生意的，講話就是要直接很多，少不得打圓場，「雙向選擇，你情我願嘛。」
「哈哈，還是你會說話。」
李伯偉開懷大笑道。
這時，服務員上來給李伯偉他們倒水。
李伯偉他們頭一次來國內，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全程目光都在盯著服務員的工人制服看。
好在這裡的服務員們大多見過世面，沒少服務過這些像猴兒一樣好奇的外賓，對於這些目光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許繼常等倒完水，讓李伯偉他們在這稍坐一會，自己去找陳副經理，委託他們待會把首都橡膠公司的領導帶上來。
陳副經理一口答應，許繼常感謝他後，回到會議室繼續陪李伯偉他們說話，確認產品情況，介紹待會談判時需要注意的點。
李伯偉顯然對許繼常很感興趣，除了討論本次談判外，還問了他個人的情況。
「果真是年少有為。」
聽到許繼常的年齡後，李伯偉讚嘆道，「20出頭就能做成這麼大的生意。成傑，你要好好跟人家學。」
「承蒙李老闆謬讚，成傑他也很優秀。」
許繼常笑容可掬道，「再說這場生意能不能成，還取決於李老闆願不願意成全我。」
「我自然是希望這筆生意談成。不瞞伱說，我也很希望能及時把貨脫手。」
李伯偉毫不掩飾道，從口袋裡拿出一盒雪茄，給在場的人散了。
許繼常接過足有兩根手指粗細的雪茄，送進嘴裡後點燃，品嘗著醇香滋味的同時，心想這位李老闆還真是坦誠。
就在會議室內開始吞雲吐霧時，外邊傳來一陣皮鞋腳步聲。
許繼常心知是首都橡膠公司的領導來了，立即起身出門迎接，李伯偉等人也放下雪茄跟了上去。
走到門口時，許繼常看到一隊身穿中山裝的人朝這邊走來，為首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老者。
許繼常心知這就是橡膠公司的一把手徐孔明，加快腳步上前：「徐書記您好。」
「我是小許，這位是李伯偉李老闆，大老遠從馬來趕過來的。」
「嗯，李老闆好，小許你好。」
徐孔明和二人依次握手，末了向李伯偉點頭致意，「你舟車勞頓辛苦了。」
「談不上辛苦。能讓徐先生您在百忙中抽出時間談判，是李某的榮幸。」
李伯偉語調溫吞道，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進會議室後，李伯偉站在徐孔明身後，在他脫下中山裝外套時，親手把衣服接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