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
伽藍劍宗，大殿。
「華副宗隕落了……」
老人淡淡開口，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嘶……
大殿無數人倒吸冷氣，那麼強大的副宗主居然隕落？
不是說，副宗主回離州華家還一個人情嗎？
還人情怎麼把命搭上了？
忽然，一名少女一襲簡單長裙出現。
此人正是華瀟，眉目如畫，仿似仙子臨塵。
「爺爺宗主，何人所為？」
華瀟聲似黃鸝，輕聲問道。
「青雲劍皇，一個白衣少年。」
老人淡聲出口。
當華瀟聽到這句話頓時滿臉呆滯，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一個白衣少年的身影，那一日爺爺告訴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會是楚公子嗎？」
華瀟心神一顫。
老人面無表情，傳音道：「不妨大膽點，繼續想下去。」
「爺爺，難道……」
華瀟聽到傳音，嬌軀忍不住顫抖。
「大長老竟然隕落小小青雲……」
老人身側，離州華家另外兩個太上長老微微失神。
華東去，伽藍副宗主，離州華家第一太上長老，一位修為晉入半步武罡境的劍皇，能殺死他的整個離州又有幾人？
那人，又將身懷怎樣無以倫比的戰力？
「家主……」
老嫗幽幽輕嘆。
她剛要詢問什麼，華瀟直接打斷：「爺爺早就說過，離州華家太過安逸，太上長老本不該孤身入青城……」
「大小姐，你難道懷疑是那個少年？」老嫗名華真，老眸睜大，一臉不可思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少年修為不過蛻元境九重而已啊，焉能斬殺半步武罡東去大長老？」
華瀟淡淡道：「【百靈榜】一是公子，爺爺口中的白衣少年，一身劍道出神入化，整個離州孰能殺了太上長老？」
老嫗名華真，輕嘆一聲：「大小姐，莫要說胡話了，我知道你崇拜那青雲少年，可東去太上長老是誰？偌大離州誰能殺他？」
大殿中紛紛附和，沒人相信。
華東去，本宗三大太上長老之首。
半步武罡強者，一身劍道出神入化，遠超同境界武者，並且東去太上長老手握諸多底牌，絕無可能死在一個少年手中！
「爺爺，何日再遇君？」華瀟懶得理會嘰嘰喳喳的井底蛙，轉身對老人說道，「等公子臨離州，希望他們別跪。」
「瀟兒，再遇他時你將以何種姿態？」
老人笑而不語。
「爺爺，我這就去閉關！」
華瀟轉身消失在大殿。
……
離宮。
一座懸崖峭壁下，一座行宮突兀建在怪石嶙峋之中。
離宮雲海之巔，一個布衣老者憑欄遠眺。
月明星稀，老人臉上還殘留震撼神色。
從離宮仰頭可見，日月星辰猶如九星連珠整齊排列。
這裡就是離州桃源仙境，古往今來只有小撮強者才有機會親臨離州欣賞美景，此人管桓，東離皇朝管家武罡境泰斗。
「非凡境三重修為，一柄四尺雷劍正面擊潰半步武罡境的華東去，若非管重將此戰細節拓印非凡鏡傳回離宮，老朽這輩子都不願意相信這竟然是真的，此等戰績擱在萬年前也無人與此相提並論！」
「昊天兄，五年前你留下的諸般記錄怕是不保了……」
「此間少年，已無法用妖孽可以形容他了……」
布衣老者慷慨激昂。
「大哥不僅如此啊。」遠在八十萬里之遙的管重喟嘆，「楚公子斬殺華東去的最後，還曾一句話點破我的武道桎梏……」
嘶！
聽到非凡石內管重傳音，管桓倒吸冷氣。
「大哥，管家雖是離州家族，但我管家先祖……」非凡石另一頭，管重鄭重其事說道，「這一戰若非我撫琴觀戰，我萬萬不相信世上會有此等妖孽，十六歲的劍皇啊，就算擱在九界……」
身著布衣的管桓笑了笑，傳音道：「蒼羽東離、南陽、東海、北荒和西漠皇城帝國不多見，不見得九界就沒有，九界聖子傳謠了千年，三千武道本就充滿不可思議，就如同丫丫她母親……」
說到這，布衣老人眉梢浮現一道黯然。
非凡石頭另一頭，管重默然。
就在這時，離宮雲海之巔站著一個人。
「宮主，楚劍皇回到青雲丹閣後院。」
雲海中的人恭敬道。
布衣管桓沉聲道：「師弟，雖說離宮算是半個隱世道統，如今你口中公子已是我們終極底牌，不到萬不得已千萬要保全他，一旦被蒼羽暗古老怪物盯上，他有危險！」
非凡石另一頭的管重聞言，深吸一口氣：「大哥，大陸皇朝帝國式微萬年，看似風平浪靜，可如今隱藏蒼羽暗古的古老道統，各大勢力早已蠢蠢欲動。」
管重頓了頓，接著道：「就如同青雲小國一場所謂儲君之爭，昨夜不知道來了多少半步武罡狠角色，這種情況若讓公子成為眾矢之的，註定公子日後奔赴離州免不得大開殺戒！」
布衣管桓點點頭：「老七，可隨意調用離宮的離衛，封鎖青雲【百靈榜】昨夜那一戰細節，能瞞多久算多久吧。」
管桓喟嘆一聲：「你就代表我們離宮七個，好生護在他身邊吧，離州終歸有不長眼的貪婪宵小之徒！」
他知道，楚若塵斬殺華東去的細枝末節，對於眾多皇城帝國神通廣大的武罡境強者，想要恢復昨夜一戰，根本難不住的對方。
至於青氏，布衣老人壓根不擔心。
作為離州土著世家，青氏不會愚蠢到主動暴露家醜！
管重肅然領命：「大哥，我知道了。」
雲海中的人名管衷，眼神飄忽不定，有些古怪的開口：「大哥，我總感覺咱們離宮，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替楚若塵那小子善後一樣？」
管桓聞言，啞然失笑：「老四，武道世界從不缺錦上添花，但我們要做的永遠都是雪中送炭，畢竟丫丫那丫頭有求於他……」
站立雲海之中的管衷道：「大哥，我可能懷疑那小子根本不領二哥的情，甚至日後會埋怨離宮插手他的事情，畢竟……」
布衣管桓苦笑：「離宮只是替他擦屁股，僅此而已。」
離宮三兄弟相繼苦笑，明明替楚若塵善後。
為何，此刻想起來自己有些卑微？
……
離州。
皇城深處，顧家祖祠。
桑槐樹一畔，皓月當空，樹影流淌，奔騰不息。
月輝似碎銀，一名容貌美麗不像話的中年婦女輕輕踱步。
「傾城這丫頭，瘋了整整五年，竟因為小塵那個小屁孩，換了個性子，足足閉關快三個月了。」這名婦人，正是楚昊天十年前口中的顧家魔女顧霓裳，「昊天不管，我來管管他！」
「主母，楚國士依舊留在青雲丹閣後院。」
就在這時，顧霓裳的心腹穿著黑衣小聲回稟。
「傾城口中的公子，他準備去哪？」
顧霓裳回眸問道。
「主母，楚公子極有可能會先行奔赴遙遠的天武小國！」
黑衣人深吸一口氣道。
「天武？」顧霓裳忽然眼前一亮，「這小屁孩還真是不省心啊，小塵他想去那座武罡洞府玩，就讓他好好玩玩，若是離州依舊有不長眼東西打擾他，殺！」
「是，主母！」
黑衣人消失在暗夜。
「傾城，聽昊天五年前說過那座武罡洞府棲居蒼羽妖獸，至於是龍是虎，修為幾何，會否蛟化龍，魚躍龍門，一概不知道啊。」顧霓裳喃喃自語，「昊天只說過，那畜生能汲取洞府天地精華，熬煉自身獸靈氣血。」
她曾見過妖修，自然清楚知道這些秘密。
唯有極其恐怖的妖修大能，天賦異稟，血脈高貴才有資格返祖，遠非蒼羽大陸一般凶獸、妖獸可以比擬。
想到這裡，顧霓裳黛眉微蹙。
不一會目光看向桑槐樹，轉頭看向遙遠的地方。
那個方向……赫然是武罡洞府……
「霓裳女皇，傾城還在閉關？」
初來乍到的妖女，絲毫不怯場。
慧毓小心翼翼，不敢說話。
兩人性格，天壤之別。
「怎麼，巫虹也選擇從小把你丟在外面？」
顧霓裳背對著兩女，嘴角騰起一道莫名弧度。
「母親身不由己。」
妖女芸熹一臉慘然。
顧霓裳點點頭，她感同身受。
「來都來了就住下吧，傾城缺個伴。」
顧霓裳沒有拒絕。
她腦海中，只剩下五歲的男童小屁孩。
楚若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