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祖父還是太子一脈。
且不說要是這門婚事如何。
便是稍微同三皇子那頭染上些許不清不楚的關係,再被有心人煽風點火一下。
那麼祖父同太子之間的信任只怕會頃刻間土崩瓦解。
事關重大,倒是容不得梁汐杳任性妄為。
思索再三,梁汐杳還是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不摻和這件事情。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事。」
玉桑寧問道:「何事?」
梁汐杳眼神無比堅決,「若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一定要告知於我。還有,這事到末尾你若是實在沒法子了,那你不可再阻攔我進宮。」
梁汐杳撇了撇嘴,「大不了我避著點三皇子便是,哪裡有你想得這樣嚴重呢。」
玉桑寧見梁汐杳一心為自己謀劃,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答應了梁汐杳的全部要求。
不過心中卻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讓事情脫離她的控制。
絕不讓梁汐杳以身涉險。
見玉桑寧答應得這樣爽快,梁汐杳也就沒有繼續糾纏。
梁汐杳咬著唇,開口問道:「那接下來如何?」
玉桑寧附耳在白蘇身旁,說了些什麼。
白蘇便一臉神色凝重地小跑了出去。
梁汐杳托著下巴看著主僕二人的互動沒有開口。
待到玉桑寧交代完畢白蘇要做的事情,這才對著梁汐杳開口道:「我方才讓白蘇尋一種讓身上起疹子的藥物,但卻不傷及你的身體。屆時你便要因為紅疹在家待上個三五天不宜見人。」
「即便是惠妃派的人不肯善罷甘休硬是要見你一面,也看不出什麼差錯的。」
梁汐杳聞言哭喪著一張臉,「竟要三五日見不得人……」
她是個在家待不住的性格,否則也不會跑出去創立一個竹影軒了。
玉桑寧也明白這樣有些為難梁汐杳。
她揉了揉梁汐杳的臉頰,「等這段時間風頭過去了,我們便約著一起出去踏青。」
梁汐杳眼前一亮,「當真?」
玉桑寧點頭,「當真。」
得了玉桑寧的保證,梁汐杳這才破涕為笑起來。
兩人又聊了好一陣子,大多是梁汐杳在數落,玉桑寧則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時光卻在這安逸的氛圍下流逝得飛快。
下頭有人來通傳,說是時候不早了。
梁汐杳悻悻起身。
玉桑寧有些錯愕,「已到了晌午,何不一起用完膳在處理別的事情?」
梁汐杳搖了搖頭,悶悶道:「晌午我得趕回去陪母親用膳,恰好今日父親休沐,一家人總得團團圓圓才是。」
玉桑寧一目了然的表情。
如此友愛的氛圍,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若她尚且待字閨中,不曾嫁作人妻,大抵生活會同梁汐杳一般無二。
都是如此恣意又有些甜蜜的負擔吧。
見玉桑寧表情有些落寞,梁汐杳還以為是自己不能陪同用膳的緣故,她神秘一笑。
「小桑寧你且寬心,我再如何也不會忘了你的。我不久前搜羅來了一個川西的廚子,連辣椒都是我親自去玉川找來的良種。知曉你口味喜辛辣,今日必定讓你一飽口福!」
玉桑寧眨了眨眼睛,「梁大小姐對我這般優待,當真是讓我無以為報啊,不若我以身相許,可好?」
梁汐杳輕點玉桑寧的額頭,「本小姐要你以身相許作甚?只要你替我把把關,提些意見便好。若是味道什麼的都還過得去,我便著手準備再開一家分店,只賣川西菜。」
「我都謀算好了,雖說京城人並不嗜辣,不過卻也覺得新穎。再加上不少川西人進京或是為官或是為商的,總而言之還是很有市場的。」
玉桑寧點頭,在這方面梁汐杳的安排的確妥當,叫人挑不出錯來。
於是梁汐杳便將玉桑寧安排到了雅間,吩咐不許其他人打擾,自己則是帶著隨從離開了。
望著一桌子火辣辣的川西菜餚,玉桑寧只覺得食指大動。
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地夾。
難得沒人約束,又是自己喜歡的口味。
平日在王府里,為了將就王妃的口味,膳食多以清淡甜口為主。
即便是偶爾換換口味,廚子做出來的川菜也並不地道,咸不咸辣不辣的,四不像。
不似面前這一盤盤菜餚,光是讓人看著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忽而,門被推開來,玉桑寧並沒有回頭去望,目光捨不得從面前移開來。
臨走前梁汐杳下了命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攪,想來是白蘇回來了。
「交代霜刃的事情可辦好了?切記要讓單懷風那小子將解藥也一起配過來,不得有什麼副作用,半點都馬虎不得。」
來人不答,玉桑寧沉浸在一桌子美味中倒也不曾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招呼白蘇快些坐下一起吃。
「這些都是汐杳準備的,難為她如此有心,連辣椒都是專程去玉川找來的。自從七年前隨父親去雲川軍營吃過一次辣子雞之後,便再沒有吃過這樣正宗的川菜了,白蘇你快嘗嘗看看是不是!」
說著,玉桑寧又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聲來。
「這辣子雞和當初在雲川軍營時吃到的一樣,就連辣椒也炸得酥酥脆脆的。汐杳這次可真算是挖到寶了。」
說完,過了好一陣子玉桑寧才發現,一直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語,白蘇,不,或者說是她以為是白蘇的那人卻沒有搭理她分毫。
玉桑寧此時此刻也從喜悅中回過神來,取而代之的是謹慎。
她將手中四方象牙雕的筷子牢牢攥在手上,筷子被削得極尖,必要的時候可以給人致命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玉桑寧一個旋身想將筷子插入來人的肩膀,可卻被一隻大手牢牢控制住,在離那人肩膀僅有三寸的距離下進退不得。
那是一雙強有力的,屬於男人的手。
玉桑寧擰眉看向來人,其頭戴白玉冠,腳踩祥雲靴,內里是玄色白蟒飛魚袍,外頭裹著一個墨色的狐裘大氅,
來人眉毛微挑,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不是霍釗又是誰?
霍釗的身上帶著濃重的水汽,大概是在外頭淋了雪,進屋子一烘烤便化開來,寒氣逼人,凍得玉桑寧直發抖。
又或許不是因為從外頭帶來的寒氣,而是霍釗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