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輕語想了又想。
眼下也實在沒有別的更好的對策。
穩住玉桑寧才是最主要的。
看來也只能重提嫁妝之事,把這事放到明面上來受說了。
「寧寧,你放心,庫房鑰匙和帳目我都已經備好了。如今只等著世子回來,我們便可以對帳了。」
傅輕語訕笑,「你也知道,我手上是沒有嫁妝單子的。鑰匙雖說是找出來了,但沒有單子也就沒辦法清點嫁妝。恐怕還要等到王妃回來。」
「至於帳目,上頭都是些正常支出,有盈有虧,不過寧寧你放心,這裡面絕對沒有我私人的支取。」
又是這套,想方設法地拖延時間。
嘴上說得一套一套的,卻這麼久都不曾付諸行動。
不是今兒身子不爽利就是明兒被什麼事阻攔了進程。
不過,玉桑寧卻只是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既如此,我們可以先行清點嫁妝。」
正說著,玉桑寧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張單子,朝著傅輕語揚了揚示意,「我這裡就有嫁妝單子。至於帳目嘛,可以等到世子爺明日有空了,再請個帳房先生清算。」
傅輕語臉上的笑意在一點點皸裂,險些就要掛不住。
怎會如此?
賀子冠不是說了嫁妝單子保存在王妃那裡嘛?
也因著這個原因,傅輕語才敢提清點嫁妝的事情,是拿捏准了玉桑寧沒有單子無法查驗。
要知道庫房裡的東西她雖然東拼西湊地放回去了一些,但也僅僅局限於那些還未來得及變現的物件。
有些東西早些年間拿出去變現了,這樣短的時間不要說拿錢贖回來了就是去尋個像樣的贗品都來不及。
那私庫傅輕語也去看過一眼。
雖說看起來十分充盈,內里丟了多少東西她自己是一清二楚的。
玉桑寧拿著嫁妝清單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發現端倪,屆時自己如何解釋得清楚?
這可如何是好!
玉桑寧注視著傅輕語的一舉一動,也很是好奇她接下來要如何圓謊。
不出意外的話,傅輕語便又要編出個什麼蹩腳的謊話來搪塞自己了。
只是,還不等傅輕語開口解釋,外頭就傳來一陣吵嚷的聲音。
正當兩人不明所以的時候,白蘇推門跑了進來,小臉急得紅撲撲的。
「小姐不好了,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女裴如燕帶著一群世家小姐在咱們鋪面鬧起來了,叫嚷著要見鋪子的掌柜,說咱們不去,就要報官!」
玉桑寧擰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話間,玉桑寧的目光投向了傅輕語,那意思很明顯是要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傅輕語咬著唇不開口,白蘇倒是直言:「裴小姐說我們家的首飾偷工減料,說世子妃你昧著良心賺黑心錢,還說了好些話可難聽了……」
餘下的話大抵太過火,小丫頭垂首沒再繼續說下去。
傅輕語聽著這些話表情難看到極點,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般。
真不知道手底下那群飯桶怎麼在做事,說了讓他們安撫好一眾人的情緒,到頭來就是這樣安慰的嘛?
賀子冠如今進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她拿什麼去解決?就憑自己一個小小四品官員的庶女去承受那些世家貴女的怒火嘛?
正當傅輕語思索對策的時候,玉桑寧的責問倒是先一步落了下來。
玉桑寧道:「我記得,我在京中不曾有過首飾鋪子,反而是米麵鋪子吧?」
面對玉桑寧的質疑,傅輕語心中暗罵她裝腔作勢,這些天只怕早就把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如今卻裝起了糊塗。
但面上還是慌忙解釋道:「如今大玉風調雨順,京城又是天子腳下,米麵鋪子委實賺不了幾個銀子。」
「更何況,那樣好的地段用來賣米麵一類的東西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張改作了首飾鋪子。」
許是怕玉桑寧藉機發作,傅輕語還特地補了一句,「我原本是要同你商量的,只是那時候你一心撲在了修琪的身上,又說過鋪子田莊全權交由我打理。」
「我這才沒叨擾你。」
「索性,這些時日鋪子的生意很是火紅。」
玉桑寧但笑不語,似笑非笑的模樣像是在嘲諷傅輕語剛才發生的事情。
若是真如傅輕語所說如此妥當,又何至於鋪子裡發生暴亂?
傅輕語話說出口,也察覺到了不妥當,臉上划過一絲不自然,可說出去的話就好似潑出去的水。
玉桑寧並不想聽傅輕語找藉口,起身徑直就朝著屋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自顧自道:「還真是禍不單行。三福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下鋪子若是再出什麼事情,王府的名聲只怕大受影響。」
傅輕語聽著,癱軟在了位置上。
她從未有過如此無助的時候。
在這個皇權為尊的時代,尊卑有序,自己無權又無名無分,如今又的確做了手腳更不占理。
唯一能給自己撐腰的賀子冠如今還不在身邊。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賀子冠在身邊,只怕能做的事情也是少之又少。
賀子冠現下本來就因著三福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幫自己只怕是分身乏術。
更何況,自己在賀子冠的心目中如何比得上整個王府?
賀子冠即便輸再怎麼混不吝,孰輕孰重還是拎得清的。只怕自己會成為棄子。
傅輕語本不欲跟著玉桑寧一同前往,只打算做個縮頭烏龜,能拖一陣便拖一陣子吧。
可玉桑寧卻沒想過就這樣放過傅輕語。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而頓住了腳步,將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轉頭看向傅輕語。
「輕語妹妹怎麼還不跟上來?鋪子都是你在打理,你當然要出面。」
「若是有什麼冤屈也好當面提出來,我也好給你做主。省得那些人壞了你的名聲。」
傅輕語訕笑,擺了擺手,「寧寧,還是你去吧,我就不去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