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傅輕語說完,霜月便不由分說地上前拉住她,這小丫頭一邊泄憤似的暗戳戳使力拽,另一邊咬牙切齒道:「傅小姐你還是跟著去吧,這譜子之前都是你在打理,如今出了事情就想著當甩手掌柜?」
「你總不可能讓我家小姐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吧?這世界上哪有這樣好的事情?」
說著也不管傅輕語願不願意,便拽著她一起上了馬車。
傅輕語心中是一萬個不情願,奈何霜月這丫頭力氣實在太大,再加上傅輕語到底是個官家小姐,拉不下面子同一個丫頭拉拉扯扯的。
馬車隨機便朝著鋪子的方向疾馳而去。
期間傅輕語一直在想辦法,總不能真這樣坐以待斃。
玉桑寧必不可能保自己,這種情況下甚至可能還會落井下石。
賀子冠這邊暫時也依靠不上。
為今之計就只有求助三皇子了。
傅輕語一顆心陡然收緊,現如今她和三皇子的店鋪尚且在選址,以三皇子的個性定然不會放棄對自己有用的人。
不過,如此一來,自己在三皇子那也就沒什麼信譽可言了。
傅輕語挑起車簾。
看向車窗外,心緒不寧。
想著現下也不用擔心什麼形象不形象了,能夠完好無損度過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只等一會兒到了鋪子,再遣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尋三皇子便是了。
大抵是有了主意,傅輕語心定了下來。
馬車很快到了鋪子外頭,遠遠地便瞧見了一群人烏泱泱地把鋪子裡圍了起來。
門口丫鬟婆子一堆,更多的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平頭百姓。
「王府的馬車來了!世子妃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這麼喊了一嗓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玉桑寧的馬車上。
玉桑寧下車的時候瞥了一眼傅輕語,只見方才還緊張萬分的人,現下竟莫名恢復了平靜。
想來是有了主意。
玉桑寧收回目光,率先下了馬車。
白蘇便一瞬不瞬地盯著傅輕語。
傅輕語對白蘇這種看管罪犯似的行為翻了個白眼,緊接著也跟著下了馬車。
「這便是世子妃,這鋪子便是她的。」
「是麼?看著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又是勛貴人家,真的會自降身份去做這樣令人不齒的事情嘛?」
「這倒是難說,畢竟誰會嫌棄錢多呢?」
……
眾人議論紛紛,玉桑寧充耳不聞,只看向了一群女子簇擁著的一位嬌小姐。
那女子長相瑰麗,一舉一動無不透露著大家閨秀的教養,也帶著些許傲氣。
身上穿的是隴中進貢的料子,珍貴異常。頭上戴的是金枝步搖,腳上踩的是蜀錦做的鞋子。
足以見得其在家中有多麼受寵。
只怕是所有頂好的物件都緊著她一人了。
想來這便是裴如燕,也就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的嫡女,曾經在鋪子裡買到次貨的那個小丫頭的主子。
玉桑寧還未曾開口,裴如燕便帶著一群鶯鶯燕燕走了過來。
「臣女參見世子妃。」
裴如燕打了個樣,身後的人便也跟著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玉桑寧眼中劃一抹詫異,倒是難得這位貴女如此懂規矩。
不過,一旁的掌柜的在聽到裴如燕所言的時候,嚇得後背冷汗直流。
他看了看玉桑寧又看了看玉桑寧身後的傅輕語,這才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
那日竟對著自己的東家如此不耐,掌柜的連忙跑過來跪在地上見禮。
但玉桑寧卻並沒有搭理他。
這樣狗仗人勢的東西,即便不是傅輕語的人,她也斷然不會留在府中。
因此就不必多費口舌。
裴如燕想來是了解兵法,知道什麼叫做先禮後兵。
行過禮之後便開始了興師問罪。
「敢問世子妃,是否是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招搖撞騙?還請世子妃今日務必給我等一個說法,否則不要怪我鬧到太后那裡去!」
裴如燕手中拿著一隻釵環,語氣算不得好。一字一頓氣勢倒是很足,帶著些質問的意思。
玉桑寧卻並不惱怒,環顧四周,有太多看笑話的閒人伸長了脖子也關注著這邊的動向。
玉桑寧不怕掰扯,卻也不想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於是玉桑寧道:「外頭天寒地凍的,不如諸位隨我一同進入殿內。」
裴如燕思索片刻,到底是沒有拒絕。
一行人便進了內室,玉桑寧給了白蘇一個眼神,後者便利索地把大門關上,隔絕了外頭想要看熱鬧的心思。
玉桑寧很是自覺地坐在了主位,甚至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她品級大,玉桑寧這樣做倒也是無可厚非,明面上沒人說什麼。
不過少女心事都寫在了臉上,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到底沒有開口說什麼。
一杯清茶下肚,玉桑寧覺得乾涸的嗓子緩解了些,這才開口道:「裴小姐要我給你一個交代,又說我招搖撞騙,我倒是想問問裴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裴如燕眼睛瞪得老大,以為玉桑寧是抵死了不認。
虧她芳草見到玉桑寧的時候還小小驚艷了一把,心中以為這樣謫仙一般的人物大抵做不出這樣腌臢的事情。
還以為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現在看來倒是一清二楚!
裴如燕一氣之下將手中的十二花神排簪扔在了地上,氣鼓鼓道:「世子妃這是在同我打啞謎嘛?原本我喜歡貴鋪的設計這才花了大價錢買了這十二花神的排簪,也是我準備送給重要的長輩。」
「哪裡知道,這排簪竟然不是足金的!外頭只有薄薄一層的金箔。」
「這樣的東西我如何拿得出手?!」
「知道內情的,便念我是被騙了,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我府上如此貧困,竟然連送出去的首飾都不是足金的!」
玉桑寧不答,只讓白蘇把東西遞過來。
白蘇從地上撿起了簪子,又擦了擦上頭的灰塵,這才放在了玉桑寧身旁的桌子上。
玉桑寧拿起來端詳一番,忽而笑了笑。
她把東西扔在了傅輕語的腳邊,似笑非笑地說:「或許妹妹你該同我解釋解釋。」
「為何我鋪子裡面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隨著玉桑寧的話語,眾人皆是扭頭看向了傅輕語。
玉桑寧三言兩語便給眾人釋放了一個信號,這東西不是出自自己之手,這店鋪也不是自己掌管。
原本還對玉桑寧的身份有所忌憚的眾人當即目光不善地看向傅輕語,大有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意思。
畢竟,玉桑寧身份矜貴是不爭的事實,擺在那裡,無可撼動的。
但傅輕語是個什麼東西?
識得她的便開始議論起她的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