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世子妃也不會做出這種小家子氣來的事情,原來是她!」
「也是,不過就是個養在莊子上的庶女罷了,沒見過什麼好東西,盡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不過我瞧她似乎同世子妃關係匪淺,否則世子妃如何心甘情願地將鋪子交給她打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傅輕語的身世背景扒了個底朝天。
傅輕語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窘迫感,所有人當著你的面在議論你的出身。
傅輕語有一種被人扒光衣物的羞恥。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傅輕語咬了咬唇,直到傳來刺痛的感覺這才清醒不少。
她道:「寧寧,你切莫聽她們在這裡胡言亂語。即便是米麵糧油這樣百姓日常生存必不可缺的東西也還要分個高低貴賤呢。」
「尋常百姓吃的是糙米粗糠,達官貴人買的則是細糠。」
「這首飾也一樣!店裡頭分明也有便宜的簪子,是諸位瞧不上眼不買。這貴的,便是貴在獨一無二的設計上頭,這定製就是,一款設計只能做成一支簪子也只能賣一次。」
傅輕語看向幾位貴女,憤憤道:「諸位買首飾之前,這些掌柜的可是一一告知了的。怎麼,如今想要出爾反爾?只怕沒有這個道理吧。」
傅輕語這樣說倒也說得過去,加之幾個養在深閨內宅里的大小姐,耍嘴皮子哪裡又說得過傅輕語?
採買首飾這樣的事情,這些金尊玉貴的大小姐自然都是交給下頭人去辦的。
下面的人哪裡懂什麼設計不設計的?
只知道自家主子點名要買這鋪子的首飾。
如今倒是給了傅輕語可乘之機。
裴如燕狠狠剜了一眼那採買的侍女。
不過,她今日可不是一人前來討公道的,而是帶著這麼多京城貴女。
若是自己三言兩語地就被傅輕語懟了回去從此息事寧人,那面子往哪兒擱?
再者,父親母親要是發現自己花了幾百兩白銀買了一個金箔的首飾,也不知如何責罵自己。
於是裴如燕梗著脖子,「下頭人哪裡知道什麼設計不設計的?即便是你這設計再怎麼金貴,也犯不著我用幾百兩去買吧?」
「幾百兩銀子就得了堆破銅爛鐵?」
裴如燕雙手環胸,直勾勾地盯著傅輕語,「我也不想為難你,退貨便是了。」
「就是!退貨!以後再也不在這裡買首飾了。」
「退貨!幾百兩雪花銀買了一堆破銅爛鐵,知道的是我們受騙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錢多的燒得慌呢!」
……
隨著裴如燕一句擲地有聲的「退貨」,立刻就點燃了貴小姐們的情緒。
經此一役,只怕日後鋪子的生意會大打折扣,更何況那些經營的錢早就變成了傅輕語手中的銀票,那是她和三皇子合作的敲門磚,傅輕語如何肯交出去?
於是傅輕語給了掌柜的一個眼神,掌柜的便翻箱倒櫃地拿出了一沓子票據來。
傅輕語接過票據,從裡頭找出了裴如燕的那張,她走過去將協議貼在了裴如燕的眼前。
「裴大小姐可看清楚了,這協議上說了不退不換,也是白紙黑字畫押了的,哪裡是兒戲?」
幸而傅輕語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胡攪蠻纏,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
裴如燕是有備而來,她一把扯過那份協議,看了半天。
旁邊的丫鬟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叫你買個簪子也買不好!」
「小姐,我……」
「還敢頂嘴!」
那丫鬟的頭低的更厲害了,看那樣子像是馬上要給裴如燕跪下。
現如今局勢扭轉,再沒什麼能夠威脅到自己,傅輕語整個人放鬆不少,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
她笑吟吟道:「裴小姐又何必怪罪下人?下人懂什麼?這協議可是你白紙黑字寫清楚的,畫押也是你裴大小姐親自畫的押,如今倒責怪起旁人來了。」
傅輕語話里話外全是諷刺的意思,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自始至終,玉桑寧就淡淡地坐在主位喝茶,相使局外人一眼看完了全程。
原本還以為這次傅輕語是在劫難逃,沒成想倒是逢凶化吉了。
不過,玉桑寧也並沒有奢想就這樣扳倒傅輕語,不過讓她長點教訓罷了。
不料,這裴如燕大抵也是火氣上頭,竟將自己也牽扯了進來。
裴如燕怒目圓睜道:「哪裡又輪得到你在這裡評頭論足?你有幾兩重的骨頭?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你——!」傅輕語指著裴如燕,她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即便是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裴如燕嫌惡地一把拍開她的手,就好像在看什麼髒東西一般。
「我什麼我?這京城都傳瘋了!傅聰的庶女當初被世子妃好心帶回府將養身子,可她竟然不知廉恥地勾搭上了世子!這是麻雀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裴如燕越說越誇張,似乎是生怕外頭看熱鬧的人聽不見一般。
「回京之後啊,這位庶女更是不顧廉恥地爬了世子的床。」
當眾被人議論身份,傅輕語的臉色實在算不得好看。
但裴如燕大抵也有些得意過了頭,竟將玉桑寧也牽扯了進來。
裴如燕看向玉桑寧,「要說世子妃從前待嫁閨中的時候是何等人物?那是艷冠京都的第一貴女!」
「如今怎的就落到了這般地步?對這樣不堪的女子妥協退步,讓她進府不說還將管家的權力全權交由給了她,致使名聲敗壞,真是荒唐至極!」
白蘇哪裡忍得下有人自己跟前說玉桑寧的半句不好?
當即就呵斥道:「放肆!裴小姐,這是你與世子妃說話的態度麼?你是要以下犯上嘛!」
不等裴如燕答話,玉桑寧倒是開了口。
「白蘇,不可對裴小姐無禮。」玉桑寧話說得好聽,但卻並不帶任何訓斥的意味。
白蘇也只能不甘心地瞪了裴如燕一眼,便縮回了玉桑寧的身後。
玉桑寧好整以暇地看向裴如燕,「不論如何,此事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妥當。開門迎客的,哪有自恃身份便欺瞞客人的道理?更何況有的人不過是仗勢欺人,那便更加可惡了。」
玉桑寧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在場的人也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知曉裴正裴大人剛正不阿,能力超群,如今又要升為大理寺卿,裴家風光無兩,裴小姐說話更是向來直來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