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寧話鋒一轉,冷冷道:「不過裴小姐,你不該牽扯到我家事,你僭越了。」
玉桑寧並不惱,卻也不會放任這樣僭越的行為。
一字一句好像落在了眾人的心尖尖上,叫人心顫。
跟著裴如燕來討公道的一眾貴女心中也是打起了退堂鼓。
眾人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即便面前的女子再如何不受寵,身份到底是在那裡擺著的。
那可是皇上親封的樂安縣主,正兒八經享食邑俸祿的人,哪裡是她們開罪的起的?
現下見玉桑寧的態度,眾人思忖著只怕裴如燕會遭懲罰。
但等來等去也沒等到玉桑寧開口降罰,反而等到了玉桑寧再一次開口詢問。
「這十二花神排花簪,裴小姐買作多少銀兩?」
提及此事裴如燕的胸中便滿是憤懣,可到底不敢像之前那般張狂,她聲音悶悶的,「二百二十兩銀子。」
玉桑寧一臉驚訝,「裴家家底當真不俗,一個五品官員一年俸祿看看不過百兩銀子。裴大人捨得花二百二十兩為裴小姐添置首飾,足以見得裴小姐在裴大人心中的地位。」
還以為玉桑寧是在懷疑自己父親貪污,裴如燕梗著脖子替自己父親分辯,「我母族從商,這些錢還是拿得出來的!」
玉桑寧頷首,喃喃道:「那就難怪了……」
緊接著,玉桑寧看向傅輕語,「輕語妹妹,我倒是好奇,你總口口聲聲說著這十二花神的排簪如何珍貴,如何獨一無二,且不說再怎麼獨特一堆破銅爛鐵夠不夠這個價格。」
「就說你自視甚高的設計,好似不如你說的那般獨一無二。據我所知,大玉二十一年的時候,賢妃不知從哪處尋得一個匠人,那匠人頗有巧思,便打造了一套排花贊,當時就連太后娘娘也讚不絕口。」
「是以,這之後賢妃娘娘便做主將簪子送往了十二主宮的各個主位手上,如今這些個娘娘的首飾盒子裡只怕還存著這套簪子。既如此又哪裡獨一無二了呢?」
不等傅輕語分辯,裴如燕便率先坐不住了。
她聲音有些焦急,連帶著聲線都在顫抖,「世子妃,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
誰人不知賢妃善妒?
那樣的好東西即便是賢妃自己不過也才有了其中一支,若是讓她知曉自己手上有一整套相仿的十二排花簪,還不知道如何磋磨自己呢!
這事兒往小了說也就是惹得賢妃不滿,往大了說那便是可能會砍頭的!
玉桑寧但笑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個小姐開口,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比起這個,我倒是好奇,這金箔技藝。傅姑娘總吹噓這是金箔技藝,不過這門手藝向來只進貢宮中。因著工序複雜,就連首飾也是少有,大多只是在衣物上頭做個點綴。」
「難不成傅姑娘的意思是,這些個匠人師傅冒著砍頭的風險,也不願進宮中替聖上替一眾娘娘製作首飾,偏偏要賴在你這鋪子裡頭?」
「傅姑娘可得好好說道說道,這一不小心就是抄家滅族的重罪了。你究竟是欺騙我等?還是……」那人笑了笑,沒再說出口。
只是剩下的話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玉桑寧看向那人,其貌不揚,放在人群中只怕便找不到了。
不過,倒是個聰明人。
比起裴如燕一直糾結設計的事情,這金箔技藝才應該是重中之重。
傅輕語聞言只覺得冷汗直流。
心中怨懟都怪那女子多嘴。
自己好不容易逃脫了一個困境,現下又來了另一個?
這一個弄不好就是要被砍頭的。
可,傅輕語無法分辨,她實實在在用的就是金箔的工藝。
最初她也是用得足金,可後來為了節省成本就開始鑽研起了其他的門道。
鍍金太假,鑲金太差,思來想去就只有金箔的工藝可靠些。
這門技術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或許十分複雜,可對於賀子冠來說就是看了幾個科普視頻的事兒。
想她還未認親的時候生活過得拮据又落魄,哪裡知曉什麼賢妃什麼十二排花簪?
至於金箔手藝只向宮中進貢的事情她就更加不清楚了。
傅輕語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又覺得是那樣的無力。
總不可能說是自己穿越前學會的吧?
就在傅輕語猶豫著要不要信口胡謅一個師傅,就說自己拜師學藝學會的時候。
玉桑寧看穿了傅輕語的心思,不願浪費時間聽她謊話連篇。
眼下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
玉桑寧開口,接過話頭。
「既如此,諸位便給我一個面子,我們將事情和和氣氣地解決了。若是信得過我的,可以等店鋪日後推出的足金首飾,各位照價兌換。」
「左右我手上也是有票據的,也不怕弄混了價格讓諸位吃虧。」
「若是信不過的,或是家中急用錢財的,那麼便可以到掌柜的那裡退款就是。」
所有人都沒想到玉桑寧竟然這般好說話,又是這般大度。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傅輕語便第一個開口反對。
「不行!我不同意!」
即便是那些個貴女要吃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傅輕語的身上,她這一次也只是聳了聳肩膀,卻沒有退縮。
開玩笑,料子準備好了,工人的工錢也早已付清了。
現在退款,這不是要自己命麼?
本來所剩的銀子就不多,還要緊著三皇子那邊。
自己若是全無銀子傍身,只傻傻靠著三皇子,如何可能?
三皇子那樣的人精怎麼肯?
再者說,還有玉桑寧嫁妝的虧空,如今正是用錢的時候,傅輕語四處斂財都還來不及,哪裡肯往外頭吐?
傅輕語言之鑿鑿,「買賣物件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是各位小姐自己不曾將掌柜說的話放在心上。既買不起定製就該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眼高手低的如今倒是要退款了,怎麼可能?」
傅輕語湊在了玉桑寧的跟前,十分焦急道:「寧寧,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且不說這筆錢數額巨大,就說你這一行為。原本咱們沒錯,如今這樣做派倒好像是我們心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