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只是慶幸看樣子玉桑寧會保住他們,如若不然若是哪日東窗事發,只怕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認了主,保證以玉桑寧馬首是瞻。
既保住了飯碗又得了一位大人物的庇護,還不追究自己從前的錯處,何樂而不為?
於玉桑寧來說也省去了不少事端。
唯一對此不滿的只有傅輕語一人。
偏偏她卻沒有任何話語權,只得攥緊拳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她不知道的是,一切只不過是開始罷了。
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夜半三更,幾人倒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賀子冠不知為何沒有歸府,傅輕語存了滿肚子的委屈沒地方傾訴,也只好自己一個人吞下。
待到翌日清晨,公雞剛剛打鳴,白蘇便不管不顧帶著一群人闖進了院子要帶傅輕語離開。
便是泥人也有幾分怒氣,傅輕語不依,憤憤道:「昨日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還來尋我做什麼。」
傅輕語環視一周,「還敢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就不害怕我告訴世子麼?」
白蘇冷哼一聲,「瞧您這話說得,昨日事情解決可有傅小姐半分功勞在?還不是靠著我家小姐一力做主賠了幾萬兩銀子出去,這才將事情圓滿解決。」
「您要告狀便儘管去尋世子爺告去吧,奴婢是世子妃院子裡的人,左右不歸世子爺管。」
「至於現在,您還是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
傅輕語瞪著眼睛偏又無可奈何。
她一個人哪裡是這些粗使婆子的對手?
偏偏這些個婆子又慣愛使陰招,推搡途中總愛擰她一爪,又偏偏看不出什麼痕跡來。
白蘇瞧著只覺得接氣,也算是替自家小姐收了些利息回來。
人被直接押上馬車,玉桑寧在車上恭候許久。
「寧寧,你要帶我去哪裡?」傅輕語揉著受傷的胳膊,眼裡滿是忌憚。
玉桑寧不答,只道:「你到了便曉得了。」
傅輕語心中也存了氣,索性不說話。
車裡安靜得可怕,馬車搖搖晃晃,來到了鬧市當中。
下了馬車,傅輕語這才明白了玉桑寧的意圖。
這又是一處玉桑寧名下的鋪子,很顯然玉桑寧這是要重新立威。
只是立威就立威吧,還非要拉上自己。
玉桑寧進入鋪中,找來了掌柜和帳房,如法炮製了在首飾鋪子的所作所為。
好在,這些鋪子並沒有什麼來路不明的帳,想來是傅輕語看不起這些蚊子肉。
既如此,處理起來就要簡單許多。
只需要敲打幾句,再改改從前的格局和風氣即可。
能做上掌柜的哪個不是人精?
對自己換了主子這個既定事實接受得倒是很快。
圍在玉桑寧的身旁點頭哈腰,全然看不見一旁臉色鐵青的傅輕語。
傅輕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基業悉數毀於一旦。
一家處理好了,玉桑寧便帶著傅輕語腳不沾地地趕往下一家。
於是一上午的時間便將玉桑寧在京城名下的鋪子都給造訪了一遍。
至此,傅輕語也徹底失去了這些鋪子的話語權和控制權。
從此也失去了一大經濟來源。
在回府的途中,玉桑寧瞧不出四處奔波的跡象,傅輕語倒是疲憊不堪。
這種疲憊是從心底泛起的,從內而外的。
「今天辛苦輕語妹妹陪我跑這一趟了。」玉桑寧難得開口客套幾句。
傅輕語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笑容很是勉強。
「不辛苦,都是我應當做的。」
玉桑寧道:「等到嫁妝徹底對接完畢,妹妹你便能徹底鬆快。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屆時你便帶著修琪上山去,陪著他將養身子。往後不論是後宅瑣事還是鋪子經營你一律可以撒手不管了。」
「甚至世子如若願意的話也可以陪著修琪一同前往,左右世子並沒什麼實職,陪陪修琪也是理所應當的。」
「妹妹你意下如何?」
傅輕語面上不顯,心中到底是不悅的,玉桑寧這是要將他們一家三口全部打包送走啊。
也不知她是哪根筋搭錯了。
原本之前如此不悅自己搶走了賀子冠和賀修琪,如今又是這副做派。
怎麼?知曉自己爭不過索性就不爭了?
傅輕語心中總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來具體哪裡怪異。
現下只能伏低做小,只期待賀子冠那頭能夠早日解決了三福的事情。
才好安心解決玉桑寧。
眼下即便是再怎麼不舒坦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一行三人各有心事。
馬車搖搖晃晃行至侯府後門的小路時,玉桑寧撩開帘子看了一眼。
放下帘子的時候,玉桑寧給了白蘇和霜月一個眼神。
白蘇便立刻心領神會,「小少爺最喜歡這條街的綠豆餅,不如奴婢下去買一些吧?」
霜月道:「不如小姐同我們一道吧?小少爺要是知道是您親自買的,定然也會親近您一些。」
玉桑寧思索片刻,答應下來。
「剛好這馬車晃得我頭暈,下去走走也好。」
聞言,霜月這才讓車夫停下車來,主僕三人便下了車。
也就是三人離開之後,傅輕語這才鬆了口氣。
她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想想之後的出路。
和玉桑寧主僕三人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她那兩個丫頭總拿防賊的眼神瞧自己,叫人怪不舒服的。
同時,傅輕語心中那股異樣也沉了下去。
原以為聽玉桑寧的話,大有從此要放棄修琪的意思。
現下不也還是上趕著討好修琪麼。
也是,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在玉桑寧眼裡,賀修琪就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掉下來的一塊肉,怎能不小心呵護?怎捨得就此放手?
想來將賀修琪生下來帶有殘疾,玉桑寧心中是愧疚的。
另一邊,白蘇下了車便要去排隊買綠豆餅。
侯府後門附近有個張記綠豆餅,味道十分可口,酥而不甜膩。
每日總是會被哄搶一空,要排好長的隊伍。
從前賀修琪愛吃,玉桑寧便命人來買,有時是自己出來買。
那時是把賀修琪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愛的,如今自然不會了。
玉桑寧望著排成長龍的隊伍,拉住了白蘇的胳膊。
「不必去了,這隊伍這樣長,外頭又這樣冷,只怕站一會兒人都要被凍成冰雕。」
白蘇還以為自家小姐是心疼自己,於是笑了笑,安慰道:「我沒關係的小姐。少爺本就愛吃這家綠豆餅,買回去他定然開心,對小姐的態度也能親近一些。」
玉桑寧皺眉,「哪有做母親的要用綠豆餅來換自己的孩子同自己親近的道理?哪裡像是母子?」
這倒是玉桑寧第一次這樣疾言厲色,把白蘇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