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丫頭自己要等便等就是了,還非要扯上自己一道。
她玉桑寧不曾用膳難道自己就用過了?
玉桑寧卻堅持要守在這裡。
「我怎好丟下你一個人在此辛勞?」
白蘇連忙道:「不辛苦的……」
玉桑寧態度十分堅決,「方才你不是正廳瞧了嘛?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且再等等吧。」
白蘇還想再勸,但看玉桑寧這樣堅決也只好作罷。
索性沒過多久,掌柜的和帳房先生便恭恭敬敬地捧著帳本走了進來。
白蘇接過帳本,遞給了玉桑寧。
玉桑寧便隨手翻看起來。
傅輕語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賠出去了多少銀子,奈何玉桑寧並沒有要給她過目的意思,也只能自己干著急。
看過帳目,玉桑寧心中瞭然。
她將帳本放在一旁,盯著面前兩人道:「從前的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我也不願一直揪著不放。只是這以後的日子該過還得過下去。」
兩人一聽,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頃刻間全是生機。
聽玉桑寧這意思是他們二人還可以留下來?
掌柜的沉不住氣,把心中的困惑問出了口。
玉桑寧反問道:「為什麼不呢?二位在鋪子裡也算是竭心盡力,又並沒犯過什麼大錯,為何不能留下來呢?」
「是,我們定當為世子妃竭盡心力管理好鋪子。」兩人齊齊跪下感謝玉桑寧的恩德。
傅輕語在旁看得很不是滋味,索性別過頭去。
她不知道玉桑寧為何非要把自己也留在這裡。
看著她如何一步步搶走自己的一切嘛?
或許傅輕語心中早已忘卻,這些所謂被搶走的東西,實際上是玉桑寧原本就擁有的。
玉桑寧不過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玉桑寧不知傅輕語心中如何百轉千回,當務之急是要立好規矩,畢竟沒有規矩就不成體統。
玉桑寧給了白蘇一個眼神,後者將二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兩人也是知天命的年紀,同自己的父親差不多大,玉桑寧怎好讓兩位跪自己?
玉桑寧道:「不趕二位離開,是感念二位對鋪子的辛勤奉獻,這是其一。其二則是看中了二位的人品和能力。畢竟掌柜和帳房是最容易撈油水的位置,人選不可輕易馬虎。」
方才玉桑寧看了帳目,並沒有做假帳的跡象。
這就說明二人品行還算端正,與其在外頭找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回來磨合,倒不如就繼續任用兩人。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前些日子我來過鋪子,掌柜的也知道。」
被點名的掌柜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有些羞赧的垂眸,不敢同玉桑寧對視。
玉桑寧自顧自道:「我在店裡沒有享受到作為一位顧客應該享受到的優待。從掌柜到店頭的夥計全都將顧客分成了三六九等,以不同的態度對人。」
「若是來買定製首飾的,便熱情接待。若是來買所謂次貨的,便熟視無睹,甚至可能還要忍受幾句陰陽怪氣的嘲諷。」
「憑什麼?」三個字好似砸進了面前兩人的心中,讓兩人回過神來想,是啊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敢有這樣的優越感?
「首飾可以分作三六九等不假,人一生下來也有著三六九等的分別也不假。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首飾將人分作三六九等,這也太過荒唐了。」
「不說最起碼的尊重,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只為了店鋪的收益為了你們自己的收益。今日買不起定製首飾保不准明日就買不起,可這樣消極的態度別人就算買得起也不願意繼續買。」
「有錢去別處做大爺不好麼?非要來我們鋪子裡做孫子。」
玉桑寧一番話實在是發人深省,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從他們自身的利益角度出發,叫人沒法反駁。
緊接著玉桑寧便道:「雖說我們是首飾店,可也不要拘泥於只有金子才能做首飾。類似於木簪玉簪還有玳瑁水晶以及珊瑚一類的物件,哪個不可以用來做首飾呢?」
「既然咱們店裡頭賣的是款式,就不該拘泥於材質。」
也不知傅輕語是出於自己喜歡,還是想用金箔工藝來賺錢,店面里竟然只賣金銀一類的首飾,實在是過於單調了。
玉桑寧道:「達官貴人們喜歡金銀玉飾來裝點門面,可普通百姓和小官家眷買不起。難不成我們店裡頭就只顧著那部分有錢的客人?那才多少人?能賺多少錢?」
「我們要通吃,不要顧此失彼。」
「再者說,若是只想著賺貴人的錢,何不進宮去只為那些娘娘們服務?賺的又多,娘娘們出手又大方。」
就連如此在乎錢財的傅輕語都不曾想過要做皇宮裡頭的生意,這是為何?
還不是因著一方面進貢給宮裡頭,那麼樣樣馬虎不得,稍有懈怠那可是砍頭的重罪。
有幾個腦袋夠去揮霍的?
再一方面,宮裡頭才幾位娘娘?
說是後宮佳麗三千,可真正有封號有名頭的不過幾百罷了。再者說娘娘們還要打點關係,哪裡比得上外頭的小姐夫人給得多?
這敲打過了,自然也得讓兩人看到未來的規劃。
對下頭的人自然最好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要恩威並重才好。
於是玉桑寧出口安慰道:「二位也不必沮喪,日後多做改進,咱們店的生意一定會有起色的。」
說著,玉桑寧叫白蘇將之前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張圖紙,是店內最新的擺設。
入門便擺了幾張桌椅可供挑選累了的小姐夫人稍作休息,整個格局也和之前很不一樣。
大體設計理念就從方便夥計變成了方便顧客。
連帶著那些將人分作三六九等的設計也一一取消了。
「可以將不同類型的首飾分開擺放,但卻不要如此涇渭分明。例如玉飾一類的器物便擺放在一處,明碼標價便是。切莫再如此高高在上。」
「即便顧客買不起卻也有看一眼的權利。沒道理把好物件都藏得嚴嚴實實的,又不是見不得光。」
「日後,我還會畫一些首飾樣式叫白蘇送來,多去尋一些民間的手藝人做,只要用心自然生意會有起色。」
「至於從前金箔工藝……」玉桑寧瞥了傅輕語一眼,「萬萬不可再繼續用了。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腦袋的。」
掌柜的和帳房先生自然也知曉其中利害,不敢有半點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