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熊貓娃娃

2024-08-09 06:01:06 作者: 逝去的宇
  從小到大我聽到過最多的教導就是學會放下,似乎成熟的代名詞就是放下兩個字,而愛一個人究竟是要在一起,還是放手呢?直到現在的我依然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但是我仍然記得那天他和我說的,不耽誤……

  在此我稱呼他為橘子吧,其實我也想不出來到底用什麼來形容他,可突然記起他很喜歡吃橘子,便就想著這麼稱呼了,我與橘子是在高中相識的,印象最深的卻不是他,而是他整日誇耀的葡萄小姐。

  稱呼其為葡萄小姐也沒有什麼問題,我至今仍然記得橘子給我看葡萄小姐照片時我得到的震撼,就如葡萄一樣,是那麼的甜美動人,晶瑩剔透,一塵不染。

  「怎麼樣,好看嘛!」

  「她,哪隻眼瞎了?」

  是的,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我有時會捉摸不透,橘子是貧困生,母親因為事故落下了殘疾,橘子長相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可葡萄小姐卻與他完全相反,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品學兼優,並且有著姣好的容顏。

  橘子不止一次會和我炫耀葡萄小姐,有時候我會特別羨慕,因為我身邊空無一人,或許是孤獨感作祟,在他炫耀的時候我總是喜歡回憶起記憶中那個曾經陪伴我的女人,不過一切都已經是煙消雲散了……

  大學總是青年人夢寐以求的地方,記憶中的那個夏天,破舊的風扇總是躁動著,發出不悅的聲音,但即便如此,每一個人都願意在悶熱的教室中去拼一個可能。

  橘子學習並不是很好,準確來說……一言難盡,或許他努力過了,但是他的成績卻沒有得到回報,大概是家庭的緣故吧,每當我們去學校外面吃飯的時候,他總是說自己有別的事情,就不和我們去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省錢當初吃了一年的泡麵。

  我不知道怎麼闡述這件事情,橘子很在意自己的家庭,並不是厭惡,而是清楚自己的定位,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省錢,然後減輕父母的負擔。

  「走吧,哥們請你。」

  我經常會對橘子這麼說,但橘子每次都是義正言辭的拒絕,然後會憨厚的和我說,自己不餓,不想吃。

  記得那是臨近畢業的時候吧,他的手上總是有傷痕,周圍人問他,他也不說,直到有一天他帶著一個熊貓娃娃來了學校,橘子興沖沖的跑過來和我說:「怎麼樣,我給她織的!她最喜歡熊貓了!你說她會開心嗎?」

  熊貓娃娃很是華麗,甚至與商店街中的娃娃不相上下,我很讚嘆於他的手工能力,或者是讚嘆於他的耐心與毅力,手上的疤痕似乎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一個少年對另一個少女的愛意,至少在年少的我們看來,這樣的一件作品帶來的魅力遠比當時的一支口紅要更加吸引人,可能年輕的我們都喜歡浪漫與真誠吧……

  記得那天下午,橘子將熊貓娃娃送給了葡萄,她很開心,我們目睹那一刻,在放學的夕陽下,在學校的操場角落處,橘子將自己的心意送了出去,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葡萄的喜極而泣,和撫摸傷疤時說出的心疼……剩餘不多的時間裡,總是會看到葡萄去哪裡都帶著這個娃娃,據她所言,她把這個娃娃當作了自己的守護符,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會將娃娃當作守護符的。

  …………

  「你打算去哪?」

  我如此對橘子說道,現實世界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的機會,當學生時代拉下帷幕,我們將要面對的就是何去何從的問題,雖然我們總是高喊著誰的青春不迷茫,但是真的是那樣嗎,這只不過是對自己看不清前路的安慰罷了,當然,這句話不是我說的,而是橘子告訴我的,他說自己就是一個螞蟻,說不準哪一天就會死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你要分手?」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橘子,橘子點點頭對我說道:「我要去當兵了,我已經找好了學校,都打聽好了,可能要去八年」

  「那這跟分手有什麼關係?」

  橘子搖搖頭和我說道:「我是什麼家庭,她是什麼家庭,我當兵,這一去可能就是八年,她已經考上了重點大學,我不能耽誤她了……能和她在一起這麼久,我已經特別滿意了……」

  我不理解,我無法理解,因為我知道失去的痛苦,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就好像墜入了一處冰冷的湖水,即便自己無數的想要掙扎求生,但是那刺骨的寒冷會穿透你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直到你徹底溺死在裡面。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半了吧?」

  我一拍桌子,然後激動的對橘子說道:「你也知道是四年半啊!她的整個青春都是你,你就這麼要和她說分手,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你考慮過嗎?」

  橘子似乎也因我的情緒而受到了刺激,他站起身來,雙拳緊握,眼圈泛紅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和你不一樣,我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不是知道嗎……我不跟你一樣,有父母幫助你,我只能靠我自己,我這樣一個人……我怎麼能拖累她……「

  我依舊不願意放棄說服橘子,我依舊對他說道:「你怎麼就知道她不願意等你啊!」

  「那你會讓一個女孩等你八年嗎!這樣是不負責任!」

  我有點語無倫次了,我用手指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然後對橘子說道:「責任?那你和人家在一起的那四年半怎麼說,你現在跟人家分手,你想過人家那四年的青春嗎?你辜負一個女孩對你愛,這就叫負責任嗎?」

  橘子不說話了,他痛苦的捂著自己的頭,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我第一次見他哭,是無奈嗎,就好像是上帝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兩個階級差異巨大的人相愛了,可當夢境被打破,現實出現的時候,是多麼的無能為力……只能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夢……

  也許是我說話重了一點,但是我只是希望他珍惜一個愛他的女孩,一個為他付出了四年青春的女孩,一個願意整日拿著熊貓娃娃聽他傾訴的女孩……那時候的我,無法理解橘子的做法,我只覺得,他對不起她……

  後來我沒有勸住橘子,橘子和葡萄分手了,並且如願以償的通過了軍檢,只需要再等一會兒……應該就可以進入部隊了,而葡萄呢,葡萄什麼都沒說,她只是每日在朋友圈裡發那張熊貓娃娃,即便針線在時間的摧殘下都有些泛黃,她依舊每日都堅持發。

  這是橘子入伍的前一天,葡萄再次發了一個朋友圈,還是那熟悉的熊貓娃娃,並配上了一段文字「熊貓寶寶,媽媽不知道為什麼你爸爸不要我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橘子什麼也沒告訴她,按橘子的想法,他希望葡萄憎恨自己,然後找一個優秀的男人,可在我看來,留給葡萄的不過是日復一日的悲痛罷了。

  那天夜晚,橘子仍舊在一個廠子幹著兼職來補貼家用……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葡萄發來的信息。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肯定有事情瞞著我!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

  」我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沒有他一切都沒意義了。「

  我看著葡萄崩潰發來的消息,最終選擇將實情告訴了她,我不知道這個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但是我選擇遵循自己的內心,將橘子那天的哭泣與原話都告訴了葡萄,葡萄的話大概是我聽過這輩子最動人的話了

  「他為什麼不問問我,如果我說我願意等他呢!」

  在葡萄連續的逼問下,我告訴了她橘子兼職的地方,隨後我便看到了葡萄發的朋友圈,依舊是那張熟悉的熊貓娃娃,還有一句話「我們要去找你爸爸啦!」

  我不記得細節了,我只記得那天葡萄去找橘子的路上狂風撕裂了一切,雨水在這個夜晚怒吼著,它撕扯著摧毀著一切,那時候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暴雨就這麼來了…………

  後來我看到過一句話,「愛一個人究竟是要拼命在一起還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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