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恪守誓約
事情已經如此明顯，還沒有相信？
不。
應該不是沒有人相信。
而是因為沉沒成本效應。
當一個人在某件事上花費的時間，精力，錢財，已經到達難以割捨的程度。
那麼後續做出的決策，就會被前期的投入所影響。
他們已經將那麼多的孩子投入冰冷的湖水之中，如果沒有換到金子，如果一切都是假的.
難以想像，那些人如何接受這個結果。
「我先前說的那兩個被淘汰掉的衝突點，勸服了一部分的人加入我們，而剩下那些冥頑不靈的村民，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傾塌嗎？
一切會轟然傾塌嗎？
我死死的盯著陳冬春，陳冬春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而是撓了撓頭，下一瞬，他笑了：
「幾個結伴來此地換金子的人，打破了年輕人誇張而不切實際的幻想。」
「痛哭流涕，追悔莫及這些詞彙都難以涵蓋他們當時的狀態，因為他們看上去像是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的選擇，但又痛恨這個結果。」
感情還能作為削鐵如泥的武器？
打敗龍湖裡為惡一方的『仙人』？
我一愣，陳冬春繼續說道：
「那時候大家約定俗成，要將外面買來的孩子餵養到十二歲再投湖，但十二歲的小孩，其實已經很大，有自己的意識了。」
「事情一隻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根據他們所想，只要持之以恆的勸說，將村里人往外遷徙，一邊盡力阻止被拐人口的入村，這個村子裡的人以及罪惡，總會死乾淨的。」
「況且，這個村子由於從前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孩子。」
我終於明白，龍湖為何會是現在的模樣了。
「第一個突破點卡死在了這裡。」
「況且.他們每個人，幾乎都失去過自己的孩子。」
龍湖也被填上了。
「但很快，第二個突破點又給了他們機會。」
此後留下的人，都恪守著『守護龍湖，不讓悲劇重演』的誓約。
「如果不是他們，那兩個人年輕人，都險些忘記了外面也有人知道龍湖中『仙人』的事情。」
「那麼，就不要聽到聲音。」
好在，他們做到了。
「從買來的時間，到投湖的時間，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而這段時間，恰恰好是小孩子們長大最快的年紀。」
我如今最最聽不得的就是最後這句話。
「那兩個年輕人很快聯繫上了幾戶心存善意的人家，他們也答應帶著孩子就此搬離龍湖。」
但代價，就是他們這些剩下的人，全部都成了失聰人員。
陳冬春幽幽說道：
「他們並不敢過多的宣傳這個突破點，以免惹禍燒身，況且每個和『仙人』交易過的人，每個聽過『仙人』講話的人，都會十分信服，無理由的信服.就好像沒了智商一樣。」
他的神色是從未展現過的堅毅，同我對他『斯文儒雅』的第一印象相去甚遠。
陳冬春一字一頓，眼神堅定，宛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但，我明白了。
「總有人想要留下孩子，哪怕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這對龍湖村而言，無意是最壞的情況。
他們那時候想的是——
更何況.
「當時那個『仙人』還在龍湖裡。」
數十年的風波終於平息了下來。
僅看那一圈明顯與地面顏色不同的邊界蔓延方向，也知道填滿它究竟有多不容易。
不過，非常值得。
『孩子那麼多，換一點兒也沒事。』
「龍湖裡面的仙人用聲音，引誘每個來到這裡的人進行交易，而且和它交易過的人，精神似乎還會不正常.」
最開始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做過相同的選擇。
尤其是在故事的緊要關頭，尤其是.在一切即將變好的時候。
「但事情，永遠是事與願違的。」
直至此刻，我才回想起龍湖村外如今已經被填滿的湖泊。
陳冬春比劃了一下：
「有一些長得高，長得快的孩子，甚至會到成年人胸口這裡呢。」
感情，感情牌？
畢竟這可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具兩具，也不是.與自己全然無關的別人家孩子。
「如果春天不會來臨，那就學著做一隻精衛，一天一塊石頭，總有一天，會將龍湖填平的。」
而我們來到此地之時，之所以被驅趕，正是因為如此。
「有那位女英雄的率先帶領，有一些守村人自願戳破耳膜，留了下來，開始找石頭填湖，這個過程中，當然和原先那些主張供奉『仙人』的村民們起了衝突.」
我眉間緊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陳冬春神色舒緩，平淡道：
「所以，註定得有人留下來。」
湖泊很大。
「那可是小孩子，會聲聲叫著阿爹阿娘的小孩子，或許有些頑皮，但永遠惹人疼愛。」
「那些原本應該心如磐石，對『仙人』馬首是瞻的村民們，幾乎是親眼見證孩子們的成長。」
陳冬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但好在，上蒼垂憐。」
「毀了龍湖，毀了仙人，縱使不能把那些交易者一個個都抓起來，也得讓那些人知道這裡不可能再出現從前那種事！」
「很奇怪，戳破耳膜之後，他們就好像是找回了自己作為人類的那部分魂魄，再沒有原先那麼激進的模樣。」
那些擁護『仙人』的人，在清醒過來之後全部都死絕了。
死絕了。
不接受，不相信，才是常態。
「他們先後通過各種方式自殺而死，直到好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村子裡面那些從前呼風喚雨，前呼後擁的大戶們，都已經死絕了。」
他們在龍湖被徹底填上的那一天，在太陽底下高歌無聲之曲，為挽救那些還未到來的生命而相擁而泣。
「第二個突破點是，那時候村中的小孩，和他們父母的感情。」
外面也有人知道，那就意味著龍湖的名聲還在流傳，還會有人來到這裡，那兩個年輕人選擇的道路並不成立。
可現在的結果就是，孩子已經全沒了。
「也和我們一樣全部戳破了耳膜。」
陳冬春閉上了眼，唇角緊繃：
陳冬春的吐字十分清晰，每個字都像是敲擊在我的心頭。
他們不是不歡迎外人，而是不想再有人因此而死。
我的心臟似乎又鼓動了起來，想了一會，我寫道：
「陳老師，這回你說的那個年輕人，總該是你自己了吧？」
沒有偷懶，只是在雙開所以晚了一點，永遠可以相信肝帝這本百萬字完結之後馬上會有新文，啵啵